第七百四十四章 降不降都由你（二）
輝發河本就不甚深，以幽州軍工兵營之能力，在河心處固定上個木筏乃至搭建上座臨時浮橋，根本算不得甚大事兒，這不，僅僅隻一個半時辰而已，所有工程皆已收了尾，待得所有工兵營將士全都撤回了西岸之後，就見公孫明領著魏延一道施施然地往河邊行了去，與此同時，高樹心父子也從山腰處緩步而下，同樣往浮橋處行去。
“來的可是公孫大將軍麼，高某在此有禮了。”
雙方幾乎同時從兩岸上了浮橋，很快便在河心處的木筏上碰了麵，彼此默默對視了一陣之後，這才由高樹心率先打破了沉默。
“高老將軍客氣了，且請坐下敘話好了。”
身為勝利者，又代表著幽州的體麵，該有的主人之架子，自是斷然不能少了去的，若是高樹心不肯先開口示弱，那公孫明寧願就這麼站著不動，而今高樹心既是服了軟，公孫明倒也不曾過於己甚，麵色淡然地一頷首，便即擺手道了請。
“善。”
盡管就是來低頭的，可高樹心的自尊心卻斷不容許自己太過卑謙了去，尤其是先前先行開了口，已然是服過了一回軟，此時此刻，高樹心可就不願在一軟到底了，也就隻是簡單地應了一聲，便即大馬金刀地端坐在了幾子後頭的蒲團上，再不肯先行言事了。
“若是某沒料錯的話，高老將軍麾下部眾應是已開始吃樹皮草根了罷？”
高樹心倒是想要麵子，可惜公孫明根本不打算一上來便行懷柔之策，這才剛一落了座，便已是毫不客氣地揭了把高句麗軍的短。
“無可奉告。”
都說打人不打臉，偏偏公孫明一上來便給了高樹心一記重重的耳光，當即便令高樹心的臉色陡然便是一黑。
“嘿，說不說都是那麼回事，山上樹皮草根雖是不少，卻難充饑，最多再有三日時間，高老將軍的部眾怕是連站穩的力氣都沒了罷。”
高樹心表現得越是強項，公孫明便越是要狠狠打壓於其，目的就一個，那便是要為接下來的受降談判定上個基調。
“哼，狂悖，我軍尤有三萬忠勇之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縱全軍戰死於此，大將軍也休想討得半點便宜！”
聽得公孫明這般說法，高樹心也就隻是緊皺了下眉頭而已，可站在其身後的高延龍卻是麵紅耳赤地嚷嚷了一嗓子。
“土雞瓦狗爾，來多少，爺們便殺多少，是帶把的，就來好了，爺爺的刀可是正渴得慌呢！”
高延龍這麼一開口之下，魏延可就看不過眼了，隻見其雙眼一瞪，已是毫不客氣地大暴起了粗口來。
“爾這廝……”
被魏延這麼一吼，高延龍登時便被氣的個哆嗦不已，張口便欲反唇相譏上一番。
“龍兒稍安勿躁，有理豈在聲高，休得肆意妄言。”
談判破裂對於幽州軍來說，大不了就是多浪費些時間而已，可對於高句麗殘軍而論，那就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在這等情形下，哪怕心中的火氣同樣不小，可高樹心卻是斷然不敢真激怒了公孫明，這都還沒等其子將話說完呢，便已是厲聲嗬斥了其一句道。
“嗬，高老將軍既是主動要見某，想必已是有了打算了的，那就說說看好了，貴軍打算何時又是如何下山繳械的。”
啥的有理不在聲高，左右不過是在暗指公孫明仗勢欺人罷了，對此，公孫明雖是心知肚明得很，卻根本不以為意，開啥玩笑呢，這可是滅國之戰，哪有啥仁義道德可說的。
“戰之罪皆在老夫身上，老夫自是得一力承擔，無論大將軍是要殺還是要剮，老夫全無怨言，然，眾將士無辜，還請大將軍準眾軍就此解甲歸田如何？”
這一見公孫明明顯是打算將仗勢欺人進行到底了，高樹心原本就皺著的眉頭頓時便更皺緊了幾分，可也沒轍，隻能是無奈地開出了個歸降之條件。
“無辜？哈哈……好一個無辜，爾等若是無辜，那去歲我遼東慘死的三千餘百姓又該有多無辜，再有，被爾等掠去的五千餘我大漢民眾皆被爾等當牛做馬，他們又該怎個無辜呢，還請高老將軍給某一個答案如何啊？”
高樹心這等言語一出，公孫明當即便被氣笑了起來，忍不住便怒斥了高樹心一通。
“……”
麵對著公孫明的怒斥，高樹心登時便啞然了，此無他，不止是去歲，自高句麗崛起以來，可是沒少劫掠遼東，搶去當奴隸的大漢百姓早不知凡幾，要說無辜，那些被劫掠虐殺的百姓無疑才是真的無辜。
“那都是陛下所令，我等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這一見自家老父被公孫明問倒了，高延龍自不免便急了，趕忙張口便給出了個解釋。
“甚的奉命行事，爾等那是為虎作倀，高位宮固然該殺，爾等又豈敢自稱無罪，當真不知羞恥二字是怎麼寫的麼？哼，爾等若是這麼個想法，那就不必再談了，帶兵來戰也罷，某奉陪到底！”
沒等高延龍的狡辯之辭說完，公孫明已是憤然一拍案，怒不可遏地便臭罵了其一通。
“大將軍還請息怒，不知您有何章程，還請示下可好？”
眼瞅著談判已到了破裂之邊緣，高樹心可就穩不住神了，趕忙從旁出言打岔道。
“章程就五個字——無條件投降，言盡於此，降不降都由你，告辭！”
公孫明冷冷地看了高樹心一眼，丟下了句簡單至極的交代，而後起身便要就此拂袖而去了。
“大將軍且慢，我部若是全軍歸降，不知大將軍將如何處置我等？”
這一見公孫明作勢要走，高樹心哪還能坐得住，趕忙也起了身，緊著便追問了一句道。
“某非嗜殺之人，爾之所部若是願降，死罪皆可免，然，應有的懲罰卻是必不可少，所有將士一律發落去礦山挖礦三年，其後方可得自由。”
已然占據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公孫明根本不打算展現所謂的仁慈，毫不隱瞞地便給出了個判決，當即便令高樹心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