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滅國之戰(二)
“嗚、嗚嗚、嗚嗚……”
七月二十九日,卯時末牌,天雖已大亮,然則太陽卻尚未升起,晨霧輕薄如紗,江麵上,一群群早起的鳥兒在歡快地盤旋鳴唱著,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祥和,隻是這等祥和注定無法保持多久,隨著一陣緊似一陣的號角聲突然暴響不已間,幽州軍水陸大寨的兩扇營門已是轟然洞開,旋即便見路濤一馬當先地從營門中行出,後頭跟著大批攜帶了各種攻城器具的幽州步騎,浩浩蕩蕩地便向四裏開外處的國內城逼近了過去。
“漢狗來了,漢狗大軍殺來了……”
幽州軍大舉出營的動靜是如此之大,城頭上的輪值崗哨們當即便被驚動了,刹那間,告急的呼喝聲與淒厲的號角聲頓時便狂響成了一片,大批枕戈待旦的守軍將士飛速地便衝出了藏兵洞,亂哄哄地衝上了城頭。
“全軍止步,就地列陣!”
幽州軍將士們根本沒在意城中的騷亂,始終不緊不慢地行進著,直到離甕城不到兩百三十步之距時,方才見路濤一揚手,就此下了道將令,旋即便聽號角聲連天震響不已中,六千步軍、兩千水師官兵以及一千騎軍飛速地向兩翼拉開,一炷半香之後,一座森嚴的攻擊陣型已然屹立在了城前的平地上。
“末將參見陛下!”
甕城的城門樓前,南城門守將高如鬆正自緊張地觀望著幽州軍的大陣,冷不丁聽得身後突然起了一陣騷亂,高如鬆登時氣急,霍然一回首,張口便欲嗬斥上一通,卻不曾想罵人的話尚未脫口而出,就見一身帝王服飾的高位宮已在一群大臣們的簇擁下,昂然從梯道處行了上來,一見及此,高如鬆哪敢有絲毫的耽擱,趕忙疾步便搶上了前去,恭謹萬分地大禮參拜不迭。
“愛卿平身。”
高位宮很是和煦地虛抬了下手,示意高如鬆免禮,而後方才環視了下已然圍聚了過來的城頭將領們,緊著便拱手作了個團團揖,滿麵誠懇之色地開口道:“我高句麗之存亡就靠諸公拚死殺賊了,朕雖無上陣殺敵之能,然,卻絕不逃避,朕便在此處與諸公共進退,為了我高句麗之國祚存續,朕拜托諸公了。”
“陛下!”
“陛下放心,我等自當拚死殺賊,斷不叫漢狗猖獗了去!”
“陛下,我等自當與城共存亡!”
……
這一見高位宮以一國之尊如此表態,城頭守軍將士們頓時便都被感動得個熱淚盈眶,表忠之聲當即便狂亂地響成了一片。
“陛下,賊軍攻城在即,此處危殆,您還是……”
守軍將士們倒是慷慨激昂了,可高如鬆卻是急紅了眼,無他,真若是高位宮在城頭上有丁點的閃失,己方怕就要不戰自潰了的,有鑒於此,他可就顧不得合適不合適了,緊著便搶上了前去,滿臉求肯之色地進諫了一番。
“愛卿不必多言,朕哪都不去,朕就在此處,且看我高句麗兒郎們如何勇挫漢賊!”
不等高如鬆將話說完,高位宮便已是滿臉堅毅之色地一擺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個決斷。
“陛下英明,隻是您之安危便是國之安危,末將懇請您先下城暫避,末將等定當拚死殺賊!”
高位宮這般表態一出,城頭上的守軍將士們頓時便全都激動地山呼起了萬歲來,可高如鬆卻是被急得眼珠子都泛了紅,哪敢真讓高位宮在此礙手礙腳,偏偏又不能實話實說,隻能是無奈地又進諫了一番。
“陛下,高將軍所言甚是,還請陛下暫且下城一避。”
“陛下,流矢無眼,倘若有個萬一,叫臣等如何是好啊。”
“陛下,還請您三思啊。”
……
有了高如鬆的再三進諫,跟在高位宮身後的眾大臣們這才緊著齊齊發聲附和上了一通,然則高位宮似乎並不打算納諫,滿臉不悅狀地便皺緊了眉頭。
“陛下,您之大義,臣等皆感佩在心,然,此處終歸是戰地,有您在,臣等皆難安於心,還請陛下且到後城門處觀敵了陣,如此,即可就近指揮,又可觀我將士奮勇殺賊,豈不兩便?”
見得高位宮如此神態,大對盧高書啟趕忙便給出了個折衷的方案。
“嗯,如此也好,城防就拜托諸公了,朕便在後城門處為諸公呐喊助威了。”
高位宮如此這般地惺惺作態不已,並非是真要與眾將士們同生共死,左右不過隻是種激勵士氣的手段罷了,而今有了高書啟遞過來的台階,他自是不會再固持己見,但見其假作為難狀地略一沉吟,最終還是勉強地同意了高書啟的主張,丟下句場麵話之後,便即領著一眾大臣們沿著橫牆去了後城門樓處。
“將軍快看!”
幽州軍的大陣早已準備完畢,然則路濤卻並未急著下令攻城,就這麼率部在城外靜靜地列陣而立著,明顯是有所等待,這一等就足足等了近一個時辰,巳時一刻,通溝平原的西北方向上突然揚起了一大股的煙塵,自有一名負責了望的親衛緊著便開口提醒了路濤一句道。
“傳令下去:右翼步軍即刻轉向東南,騎軍跟上,小心警戒!”
盡管昨夜便已得了信使的緊急通報,聞知了龍崗山大捷的消息,也確知馬超所部騎軍正自晝夜兼程趕來,然則此際到底是戰時,路濤自是不敢有絲毫的僥幸心思,隻往煙塵起處看了一眼之後,緊著便下了道將令,旋即便聽中軍處號角聲連天震響不已中,原本一字排開的幽州軍大陣就此開始了調整。
“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
在幽州軍發現遠處地平線上的滾滾煙塵之際,城頭上的高句麗守軍同樣也瞧了個分明,下意識地便以為是高樹心所部來援,刹那間,城頭上的歡呼聲便已是暴響成了一片,隻不過這等歡呼聲並未能持續太久,隨著一麵迎風招展的鐵血大旗在滾滾煙塵中急速而來,城頭守軍將士們頓時便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的母雞一般,再也沒了一絲的聲響,有的隻是滿腹的不解與茫然之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