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訛詐與調停(五)

第六百六十六章 訛詐與調停(五)

“大將軍明鑒,蜀中地靈人傑,稻熟兩季,少許地方甚至可種三季,實天府之國也,秦據此而掃滅六國,雄踞天下,大將軍既是有誌於天下,焉能忽視蜀中哉?”

張鬆雖是聰慧過人,可又哪能看得穿公孫明那深如大海般的城府,竟是不遺餘力地展開了遊說,可著勁地要將蜀中往公孫明手中塞了去。

“子喬所言甚是,隻是目下蜀中已有主,某卻是不好無故而興兵啊。”

蜀中確實富庶,也確實有些人才,對此,公孫明又何嚐不知,問題是他眼下根本無法騰出手來,至少在滅掉曹操這個不世大敵之前,他是無力西顧的,縱使是垂涎三尺,也隻能幹看著,當然了,這話,公孫明卻是不會跟張鬆解說分明的。

“大將軍此言差矣,劉璋暗弱不明,蜀中軍民皆受其所累,明明握有天下財富之三成,卻被區區一張魯逼得狼狽萬狀,可謂是無德無能至極,某屢勸其振作,卻總是光聽樓梯響,沒見人下來,似此屍位素餐之輩,某不屑為之佐,大將軍乃當世之明主,將來若兵進蜀中,鬆願為內應,若違此誓,叫某萬箭穿心而亡。”

為了說服公孫明西進取蜀中,張鬆不遺餘力地便鼓起了三寸不爛之舌,甚至不惜賭咒為誓。

“子喬之心意,某已盡知,隻是眼下時機尚未成熟,有曹阿瞞在側,某實難分心旁顧,且稍待數載,容某徐徐綢繆了去,到那時,還須得仰仗子喬兄之大力幫襯。”

見得張鬆如此誠心相待,公孫明自是不好一點實話都不透,略一斟酌之下,這便給了其一個大略的交待。

“大將軍所慮甚是,曹阿瞞其人鷹視狼顧,實世之梟雄也,又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便利,若不盡早平滅,將來必是大患,至於蜀中麼,大將軍大可放心,有鬆在,管叫蜀中屬大將軍所有。”

二袁亂冀州之際,劉璋曾派張鬆前去許都表示擁立天子之意,是時,曹操見張鬆貌醜,大為不喜,沒少當眾奚落張鬆,對此,張鬆可是一直引以為恨的,這會兒一聽公孫明打算先滅曹操,他立馬毫不猶豫地表示了讚同之意。

“子喬兄之言,某自是信得過,隻是兄乃王佐之才,某當以國士相待,豈可讓兄再回蜀中冒險,若兄不棄,且請屈就我大將軍府軍機堂任事可好?”

公孫明一開始雖是有著利用張鬆之想頭,可此際見得其一門心思為自己考慮,心不由地便是一軟,加之念及其確是有大才之人,不說旁的,光是那等過目不忘之能力,便是千古少有之奇才,自是不忍其似前世那一時空那般死得個毫無價值,這便誠懇地出言挽留於其。

“大將軍如此厚愛,某感激不盡,然,某寸功未立,安敢驟居高位,且容某回蜀中為大將軍先建一功,日後再進軍機堂也能少些物議。”

軍機堂乃是公孫明所設的中樞軍政中心,龐統、徐庶等皆名列其中,此一點,張鬆雖遠在蜀中,卻也是知曉的,正因為此,他心中的知遇之感念頓時便更濃了幾分,但卻並未接受公孫明的好意。

“也罷,子喬兄既是如此堅持,那某也不好相強,然,為子喬兄之安危著想,還請擅自保重,萬勿冒險行事,另,兄若有礙難處,可去橘子街許記綢緞行,尋許掌櫃,隻消出示這麵玉佩,許掌櫃自會鼎力相助。”

不管張鬆在前世的時空中評價究竟如何,眼下他既已是誠心要投奔自己,那公孫明自然不會虧待了其,這便從腰間取下了一枚刻有暗記的玉佩,一邊細細叮囑著,一邊慎重其事地遞給了張鬆。

“如此甚好,某都記住了,為防猜忌,某便不在此處多留,這就先趕去雍城,靜待徐軍師所部歸來,一切聽憑主公吩咐便是了。”

見得公孫明如此善待自家,張鬆的眼圈一紅,淚水已是止不住地流淌了下來,但並未久留,緊著便提出了請辭。

“子喬兄保重,後會有期。”

張鬆這麼聲主公一出,公孫明欲保住張鬆的心思也就更堅了幾分,但並未多言挽留,起身便拱手致意了一句道。

“後會有期。”

張鬆幹脆利落地衝著公孫明便是深深一躬,緊著便轉身退出了中軍大帳,頭也不回地便去遠了……

能將張鬆攏入麾下固然是好事一樁,隻不過好處都是將來的事兒,在沒徹底消滅曹操集團之前,所謂的蜀中之利不過都是水月鏡花而已,看著是不錯,可惜吃不著,公孫明自然不會太過放在心上,除了去文通知徐庶配合著耍一把武力調停之事外,也就隻給了公孫冷一道密令,著其向軍情局蜀中分舵負責人發去密信,暗中安排人手做好保護張鬆之部署,至於他自己麼,則是很快又投入了公文堆中,甚至不曾去過問一下劉表那頭的反應究竟如何了。

劉表的答複重要麼?答案是既重要也不重要,說不重要,那是因為勒索的那些錢糧本身並不重要,別看幽州軍目下財政大為吃緊,可勒一勒褲腰帶,還是能支撐得下來的,並非真缺了劉表的錢糧不可,至於說重要麼,那便是劉表的服軟對將來有著重要的意義——服軟是會成為習慣的,劉表一旦低過一次頭,日後遇到幽州軍的強橫態度時,自然還會再低第二次頭,自然也就不會容許劉備肆意作出激怒公孫明的舉措來,再者,待得平定了曹操之後,劉表即便還活著,在抵抗幽州軍之際,也自難免會有懼心,而這,無疑對戰事極為的有利,正因為此,哪怕並不是太在意那些賠償的錢糧,公孫明的十數萬大軍也自遲遲不見撤退,始終盤亙在商縣城外。

“異度兄,不是某不給爾麵子,如今五天時間已過,你家使君始終沒見回音,那某隻好說抱歉了。”

五天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哪怕不在意錢糧之賠償,可強硬的姿態卻是斷不能少的,一大早地,公孫明便將被扣在後營的蒯越喚到了中軍大帳,不等其見禮,便已是麵如沉水地下了最後之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