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二）
夏侯惇的武藝雖談不上勇冠三軍，可也絕對能躋身絕世武將這一級別之中，論武力值的話，與徐晃大體在一個檔次上，較之龐德雖略有不如，可也就隻是一籌之差而已，並非不可逾越之距，真若是平手而戰，龐德要想搶到上風，沒個數十回合的鏖戰，根本沒絲毫的可能，可眼下麼，夏侯惇與徐晃一般，都是長途奔襲而來，先前又大戰過一番，體力與精神皆不在狀態，在這等情形下，跟龐德如此狂猛地硬碰十數記，不吃大虧才真是怪事了的。
“撤，快撤。”
夏侯惇在曹軍中向以豪勇而著稱，便是呂布當麵，他也敢衝上去大殺上一通的，可卻絕不是沒頭腦的莽夫，眼瞅著事已不可為，夏侯惇在策馬斜刺裏逃開之際，當機立斷地便下了撤退之令。
“追上去，給我殺，殺，殺！”
夏侯惇這麼一聲令下，已被幽州鐵騎殺得狼狽不堪的曹韓聯軍將士們自是再無甚戰心可言，呼啦啦地掉頭便往來路鼠竄了去，一見及此，已然殺紅了眼的馬超自是不肯善罷甘休，咆哮連連地便率身邊千騎不到的殘部窮追了上去，不斷地將那些掉了隊的曹韓聯軍將士斬殺當場。
“孟起，莫追了，小心賊軍別有埋伏。”
馬超這一追殺便足足追出了四裏之距，生生殺得曹韓聯軍一路逃一路死，正自暢快無已間，卻見龐德已率部從後追了上來，朗聲便高呼了一嗓子。
“令明莫非不願助某麼？”
連番大敗之下，馬超顯然已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也不管龐德的攔阻是否好意，斜著眼便冷哼了一嗓子。
“孟起勿急，報仇不在一時，大都督已別有安排，我等且先回夏陽再作計議也自不為遲。”
這一聽馬超語氣不善，龐德的麵色不由地便是一苦，顯然是想到了去歲背棄馬家一事，心中慚愧難免，奈何出擊前張郃便有嚴令，龐德也自不敢有違，無奈之下，也隻能是硬著頭皮勸了馬超幾句。
“大哥，我軍人馬皆乏，實不宜再戰了。”
馬岱始終緊緊地跟隨在馬超身後，此際見得龐德如此為難，自不免便有些看不過眼了，緊著也出言勸諫了一句道。
“呼……收兵！”
這一見馬岱都已無了戰心，馬超雖是滿心的不甘，卻也沒再固持己見，但見其悶悶地長出了口大氣之餘，終於是聲線冷硬地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來……
“大都督，您這是……”
龐德滿是小心地陪著馬超一路往夏陽方向回趕，待得到了夏陽城，夜幕都已將落下了，大軍正準備進城，卻不料城中一陣馬蹄聲急中，張郃已率三千騎兵一人雙馬地從城中高速衝出，龐德見狀，不由地便是一驚，趕忙迎上了前去，訝異地探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來而不往非禮也，某這就去蒲城，給鍾繇老兒回個禮。”
張郃並未有甚隱瞞，笑著便給出了個答案。
“啊，這……”
一聽張郃這般說法，龐德當場就呆愣住了，此無他，蒲城一線的曹韓聯軍可是多達十五萬之眾，而張郃所部就這麼三千騎兵，若是行藏敗露，有得去怕是沒得回了。
“嗬，令明都想不到某敢夜馳兩百裏，鍾繇老兒又豈能算到，某此去必可得一大勝無疑，令明且先陪孟起一道在城中安歇，靜等某之佳音便好。”
見得龐德傻愣若此，張郃不由地便笑了起來，自信滿滿地便給出了個判斷。
“大都督，此戰還是由末將前去好了。”
龐德一想，也覺得張郃所言頗是有理，當即便來了精神，昂然便自請了一句道。
“不必了，爾等皆已先戰了一場，人馬皆乏，此戰某自去便好，回頭見！”
張郃並未接受龐德的好意，自信滿滿地交待了一句之後，又跟馬超拱手致意了一下，便即率部策馬一路向西南方狂衝了去。
“好一個膽大包天之人，某生平所未見者。”
馬超向來以膽略過人而自負，可若是讓他與張郃易地而處，他根本就不敢去想以三千騎軍奇襲十數萬敵軍之事，可張郃不單敢想，還真敢就這麼做了去，當真令馬超都不得不感歎張郃的膽略之超人。
“孟起說得是，此人若是不死，早晚必成傳頌千古之名將，罷了，不說這個了，且一道進城暫歇好了。”
在奉命西征之際，龐德原本對張郃出任大都督一事還有些個不甚服氣，可這數月的相處下來，龐德心中的那麼些不服氣早已煙消雲散了開去，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歎服……
戌時末牌，夜已經很深了，本就已無百姓的北徽城到了此時，難免顯得荒涼死寂，偌大的城池中一絲燈火也無，也就隻有城頭上還有著些火把在明暗不定地燃著，僅有的一千曹韓聯軍留守將士此際全都已分散在了四麵城牆上，可守禦卻依舊難免顯得頗為的稀疏。
“聽，什麼聲音？”
寂靜的夜中，城東方向上突然隱隱響起了一陣不祥的聲響，一名警覺的士兵於向外張望的同時，也自沒忘了招呼一下身旁的同僚。
“不好，敵襲、敵襲……”
眾崗哨們原本大多不以為意，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城外大道上的響動越來越大，很快，一道蜿蜒的火龍已然在地平線的遠端出現，眾崗哨們頓時便全都慌亂了起來，刹那間，告急的號角聲便即暴然狂響了起來。
“都別慌，快，弓箭手上城碟防禦，快防禦！”
徐晃昨日夜襲北徽城時，就隻帶了三千騎兵，午間，為配合夏侯惇追擊馬超殘部，又帶走了兩千精銳，在被龐德擊敗後，因著擔心幽州軍會大舉反攻北徽城之故，夏侯惇與徐晃皆不敢在北徽城留駐，隻著一名校尉負責城防，在告急的號角聲響起之際，那名校尉本正在北城的城門樓中酣睡著，待得聽到響動不對，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躥到了城碟處，探頭往外一看，臉色瞬間便是煞白一片，哪敢有絲毫的大意，扯著嗓子便咆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