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樓玉華的眼神看得渾身都不自在,長孫殿卿輕咳了一聲,道:“若是你身體不舒服,那就改日再占卜。”
沒有想到長孫殿卿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樓玉華看向他的眼神頓時複雜了起來。
他這是……
在關心她麼?
樓玉華從來都沒有體會過被關心的滋味,前世她跟師父相依為命,師父一心求財,能夠收留她已經是萬幸,她從很小便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
有什麼不舒服了自己扛,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在她不舒服的時候被人關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她覺得萬千話語都梗在喉頭,鼻子有些酸酸的。
敏銳的察覺到了樓玉華複雜的一塌糊塗的眼神,長孫殿卿皺眉,“怎麼了?”
“沒事,我休息一會就可以繼續了。”
避開長孫殿卿的眼神,樓玉華抿唇道。
即便他沒有說,樓玉華也知道,這個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瞬息萬變的,早一點查出真相,那就早一些能夠將事情處理好。
司馬將軍的事情不僅對長孫殿卿重要,對樓玉華而言也很重要。
變故都是未知的,誰也不知道下一天會不會比現在更壞。
“胡鬧!”
見她不聽,長孫殿卿皺起眉頭,十分不讚同的道:“占卜隨時都可以,你都吐血了,應當找個大夫好好看看才妥當。”
前一次她昏倒,星卜說占卜會損害她的元氣,輕的會有……會有縱欲過度的現象。
現在想比上一次更嚴重。
至少上一次她昏倒看上去隻是想睡著了罷了。
可現在她小臉蒼白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這個狀態長孫殿卿是說什麼都不會讓她再有損害元氣的舉動了。
他的關切讓樓玉華心中的觸動更甚。
“不過是吐了口血而已,指不定是淤血呢,吐出來活血化瘀還對身體好,隻是看上去嚇人而已。”
故作輕鬆的擺了擺手,樓玉華站起身原地跳了兩下。
“你看,我還活蹦亂跳的,真的沒事兒。”
她忽然起身,長孫殿卿虛虛握緊了已經空了的懷抱,沒有講話。
見狀,樓玉華不禁歎了口氣,語氣嚴肅起來,“咱們在查這件事,說不定別人也在查,萬一有人在我們之前找到了證人,將他滅口,那司馬將軍的案子是真的沒有指望了。”
理智告訴他,樓玉華的話有道理。
長孫殿卿眼神複雜的看向樓玉華,最終也還是拗不過她,無奈的點頭,“若有什麼不對勁就及時停止,咱們不差這點時間。”
雖然長孫無極是一個十分難纏的對手,可這也並不能讓長孫殿卿就這樣怕了他。
他的關切樓玉華十分受用,“我沒事,繼續吧。”
見凝神香已經沒有燃著了,樓玉華皺眉,“點上凝神香。”
遲疑的看了樓玉華一眼,最終長孫殿卿還是依著她的意思,將凝神香點好。
看著樓玉華,長孫殿卿眼中帶著點點擔憂。
但願不會有事。
等星卜回來之後,一定要讓星卜給樓玉華開點藥好生調養一番。
占卜太費精力了。
一番折騰過後,樓玉華臉上露出點點笑意,“總算成功了。”
“幸存者在哪裏?”
“還在天耀國境內,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
那邊雖說也是天耀國境內,但是大部分都是羌族的底盤,躲藏當真是極好的去處。
長孫殿卿沒有懷疑,“本王這就派人去查,你……”
話還沒有說完,長孫殿卿便見到樓玉華忽然像是斷了電的機器似的,軟軟的倒了下來。
查出了重要線索還沒有來得及高興,見狀他心裏便是一個咯噔。
身體的動作比心裏的想法要快上許多,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長孫殿卿便將樓玉華抱在懷裏了。
見她半睜著眼睛,眼中半點神采都沒有,長孫殿卿不禁心裏一個咯噔。
將她送去撫月閣,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在撫月閣門口遇見了曲葉然。
“你怎麼來了?”
曲葉然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未露出來,便看到樓玉華被長孫殿卿抱在懷裏。
眉頭緊緊皺起,“她怎麼了?”
不想跟曲葉然多糾纏,長孫殿卿低喝一聲,“讓開!”
若別的時候,曲葉然必定要跟長孫殿卿掰扯一番,可現在他的心思全部都在樓玉華的身上,半點都不在意長孫殿卿對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讓開身子讓長孫殿卿先進去,自己跟在他身後,跟他前後腳的進了樓玉華的房間。
此時的樓玉華眼睛已經虛虛的閉了起來,雖然她有些頭暈腦脹,睜不開眼睛也說不出來話,但是她的神智卻是清醒的。
清楚的知道長孫殿卿對她做了什麼,也知道曲葉然回來了。
“一琉,去請大夫來。”
現在星卜不在,又是在京郊的莊子上,沒有大夫留守在此,一琉不得不去京城將大夫請過來。
這一來一回至少要一個時辰。
曲葉然等不及一琉將大夫請回來,“讓我瞧瞧。”
上下打量了曲葉然一圈,長孫殿卿蹙眉道:“你不是花魁麼?還會醫術?”
敏銳的感覺到長孫殿卿這是不相信自己,曲葉然心中不悅,“我會的東西多了,難道什麼都要像悲王殿下報備?讓開!”
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手指落到樓玉華的手腕上,長孫殿卿心中怒氣翻湧。
“沒想到青川畫舫竟然會培養花魁的醫術,當真是用心良苦。”
看向曲葉然,長孫殿卿意味深長的道。
知道他這是在懷疑自己,可曲葉然並未在意,把完脈之後他的眉頭並未鬆開,反而皺的更緊了。
“看出什麼了?別是什麼都沒有看出在這兒裝相吧?”
“你這人……”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眼看著就要吵起來了,樓玉華心中無奈。
奮力睜開眼睛,聲音還是有些虛,“別吵了,煩!”
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樓玉華的身上,見她醒來齊齊鬆了口氣,同時又聽見她的話。
不禁相對無言。
不管是曲葉然還是長孫殿卿,都沒有被這麼明顯的嫌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