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雨月連連擺手,摸著臉上的人皮麵具,激動無比,仿佛觸摸著的就是雪皇的臉。“能扮成椿哥哥的樣子,這是雨月的容幸!”
星乙女知道她對雪皇的崇拜與忠誠。如果讓她知道景天兵眼下要殺掉雪皇,不知道她還會不會戴著它。星乙女沒有問,將話深深埋在心底不敢說出。
雨月依然自我陶醉,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來,如一粒石子落在星乙女心頭,擊起千波萬波。“最好就這樣讓景天兵殺死,那麼景天兵便不會再追,椿哥哥就可以安全回國了。”
“為什麼?”星乙女呆呆看著雨月良久,心中有很多不解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問。
雨月格格笑了,顯然是看到她吃驚的神色,“不為什麼?每一個雪國人都會這樣做。”
“每一個雪國人,都會這樣做。”星乙女默默著念叨著這句話,不再言語。
天漸漸黑下來,他們舉起了火把,車馬不停。星乙女蜷在車內,窗外一片漆黑,任其顛簸卻無半點睡意。露氣鑽入車內,陣陣涼意。夢中的雨月不由伊伊兩句,是乎在叫母親,然後張開又臂抱著她取暖。
星乙女緊緊摟著她,淚黯然滑落。
“雨月,醒醒……”車外的聲音叫醒了她們。車外依舊黑暗,離天亮還早。
雨月驚起,掀開車簾探出頭,小心詢問幾聲。過了片刻她縮回頭來,“景天兵來了,三千騎兵。”她吐吐舌頭,看她輕鬆從容,不知是不明白三千騎兵有多少,還是絲毫沒把這三千騎兵放心上。不僅如此還安慰星乙女,“放心,爹爹早就準備了百萬天兵。”
“百萬天兵?”這話怕是金手指安慰小孩子的吧!這裏還未出景天疆土,雪國如何征集百萬士兵。星乙女暗暗搖頭,不忍心道破。
車馬勞作一夜,天明時分停馬下車。
“到了!”雨月歡快下車。剛下車就遭到父親責罵,“呆在車上,此刻開始不許亂動,不許說話。”雨月朝父親吐吐舌頭,乖乖回到車內。
星乙女掀開車簾,但見晨霧未散盡,金光如劍。四處山丘突兀,亂石中山花爛漫,別說百萬天兵,怕是一頭牛都藏不住。
耳中聽到金手指詢問,“追兵到了哪裏?”
“不過兩裏?”
“嘿嘿……三千騎兵。來一個殺一下,來一千殺一千。”金手指暗暗笑著。
星乙女無奈搖頭,經過一夜尋思。她終於明白,他們這些人不過是吸引景天兵的箭靶,隨時準備去死,為的是讓玉椿安全回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都能為玉椿不顧生死。自己豈能遜於他們?想到這一點,生死就看淡了。
“恭迎吾王!”
忽的,車外傳來整齊歡呼。雨月猛然抬頭,眼中暗喜,低頭瞧瞧早就束裹的胸脯,偷偷一笑。此時,金手指掀開了簾子,一臉嚴肅。
雨月出車,高高站在車轅上,俯視車前跪著的人們。初升的紅日,將她單薄瘦弱的身子投到在上,居然變得高大,威風凜凜。
山風獵獵,吹起黃沙陣陣。雨月衣襟飛揚。
這些人風塵仆仆,急奔雪皇而來。甚至沒有更換自己的行頭,一眼便看出他們潛伏在景天所從事的行業。世代潛伏在景天帝都,隻為今朝。
“三千騎兵說話就到,拜托諸位了!”
“保護吾王,萬死不辭!”眾人伏地齊呼,頭深深埋在懷裏,待抬頭,車轅上已空空。剛才說話的人乃是金手指。
車聲轆轆,又起程了。
星乙女偷偷掀開車簾一角,默默注視著久久伏地的雪族戰士,淚水悄悄滑落。隻是王的影子,這些人無論尊卑老少,就將麵對景天三千騎兵的刀劍,不惜七尺之身。
或許,雪族人堅持的就是這樣一個信念。——王,會帶著雪族複興。
清門十幾年的點點滴滴,突然湧現在星乙女的腦海,她卻找不出玉椿與常人的不同。但願玉椿不要回到雪國,不然,這些人將會失去為之堅持千年的信念。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她卻不敢說出口。
剛才的陣勢顯然讓雨月緊張,但休息之後她馬上又複恢活潑,嘴裏說個不停,均是兒時的往事以及對雪國的無限向往和憧憬。
“你欺騙了他們,不覺得愧疚嗎?”可能是對生命的惋惜,星乙女突然冷冷打斷他的述說。話說出口又後悔,一個孩子不該承受這樣刻薄的諷刺。
“愧疚?”果然,這個詞讓雨月覺得意外震驚。“您是說我扮成椿哥哥的樣子,那是欺騙!”她稍停頓片刻,卻又格格笑起來。”即使他們知道我是假的,隻要他們明白這樣做是為了椿哥哥能夠安全回到雪國,也會這樣做的。”
星乙女還想分辨,卻被雨月的一句話硬生生將逼退回去。
“為王獻身,是每一個雪族人的榮幸。”雨月笑的天真無邪。
星已女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