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穀恢複了平靜之後,楊明從屍體堆中走出來,遠遠的看著破冰等人,破冰和狸龍相視苦澀的一笑,同時身體搖搖晃晃的栽倒了,兩個人已經完全真元透支,完全是咬牙勉強支撐著,堅持到戰鬥結束,兩個人也隨之崩潰。小灰艱難的飛到狸龍麵前,撲通一下,從半空中掉落下去。金明銀明稍好一點,一屁股坐到地上,怎麼也站不起來。
錢保飛快的衝了過去,挨個的審視,楊明沒有走近,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盯著錢保,臉色非常難看,如同死灰一般。他用神識探查過了,在柏鑒的身上,他已經感受不到生命的氣息。
錢保在做了檢查之後,飛快的把幾粒藥丸塞到了狸龍、破冰和小灰的嘴裏,而對柏鑒,他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忽然他感覺到有一雙冷冷的眼睛,好像在盯著他,讓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回頭看去,正好迎上了楊明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
楊明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把抓起仍蹲在地上的錢保,發了瘋一樣的吼道:
“他們怎麼樣了?”
“狸龍、破冰和小灰的真元已經完全透支,好在沒有生命危險,至少要調養上十天半個月,金明銀明好一點,有幾天時間就可以恢複,可是,柏鑒、柏鑒他……”
“柏鑒他怎麼了?!”
楊明的雙手抓著錢保的衣服拚命的搖晃。
“柏鑒的五髒六腑都已經粉碎,就連他身上的骨頭都沒有一塊好的了,可以說,他的肉體已經死了,而且……”錢保躲閃著楊明的眼睛,“而且,他的元神也受到了致命的傷害,隻怕……隻怕我是無能為力了。”
錢保低聲的說著,他感覺到沒說出一個字都是無比的艱難。
“你不是神醫麼?你一定能救活他,是不是,是不是……”
楊明肝膽劇烈,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因為內髒受傷,說話的時候,嘴裏還不時的有鮮血溢出,猙獰的麵容,讓人看起來更加的可怕。
“我、我、我無能,我沒有辦法救他……”
錢保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好像要死的不是柏鑒,而是他自己。
“我靠。”
楊明一把將錢保推了出去,錢保也不反抗,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楊明用手指著錢保:
“你他媽的是什麼神醫,連他你都救不了。救他,救他,快去救他……”
從開始的怒發衝冠,慢慢的變成了哀求,整個人也萎頓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嘴裏還在小聲的呢喃:
“救他,快去救他,求求你,快去救他……”
聽的周圍的人無不感到心酸,整個野狼穀隻能聽到楊明的低聲的呢喃,和幾個女子輕聲的抽泣。
忽然楊明好像想起了什麼,一下從地上跳起來:
“沒事,老錢,我有還魂丹,我有還魂丹,隻要還有一縷殘魂我就能讓柏鑒起死回生。我有還魂丹啊!”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了躺在地上的柏鑒跟前,錢保一愣,作為神醫,他當然聽說過還魂丹的精妙,不禁也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從地上爬起來:
“還魂丹?好,有還魂丹,還有救,還有救!”
其他人好像也是剛從夢中驚醒,連忙聚攏過來,楊明已經完全亂了方寸,好久才在儲物戒指中將還魂丹找出來,他坐到柏鑒跟前,將柏鑒的頭放在了他的腿上,想要把還魂丹塞到他的嘴裏。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柏鑒的喉嚨處咕嚕的一響,他悠悠的睜開了眼睛,正看到楊明手裏的還魂丹。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小子,你要幹什麼?”
“快,快,快把還魂丹吃了,沒事,你一定沒事。”
柏鑒迷離的眼光看了看楊明,從來都是冷冰冰的的臉上,突然間有了一絲笑意,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小子,你傻了?我本來就是封神榜上逃出來的人,遲早還是要回到封神榜裏去,你在我身上浪費一粒還魂丹,值麼?”
“你閉嘴,聽我的,趕緊把他吃下去,我們還要並肩戰鬥。”
“別衝動了,你是封神使者,還有你的使命的,其實對於我和老錢這樣的人,封神榜是我們最終的歸宿,也許遲一天,也許早一天,但是都是無可避免的。留下你的這顆還魂丹吧,把他留給有用的人。”
柏鑒艱難的挪動了一下腦袋,掃視了一下圍在周圍的五路神、梅蘭竹菊、錢保和碧清等人,最後看到了火舞,他的眼中興奮的光芒一閃而逝:
“你現在已經有了不少不錯的幫手,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也該回到封神榜裏了,那裏才是我的家。”
柏鑒忽然一把抓住錢保的手:
“老錢,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你還要送楊明一程!拜托了!”
“不行,我就要救活你!”
楊明非常固執的喊道。柏鑒一把將楊明推開,力氣大的讓楊明吃驚:
“媽的,小兔崽子,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你他媽的要是用還魂丹把我救活,我就再次抹脖子自殺,不信你就給我試試看!”
楊明呆呆的看著柏鑒,不知道他從哪裏來的力氣,忽然發現柏鑒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一團朦朧的霧氣在他的頭上若隱若現。
楊明連忙用手去扶柏鑒,忽然感覺到柏鑒的身子一沉,一道元神離開了肉體。因為剛剛出來,而且受了很重的傷,所以這道元神的意識也是昏昏沉沉的想要向穀外飄去。楊明慢慢的將封神榜從儲物戒指裏拿出來,小小的封神榜好像有千鈞之重,他的手連同他的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封神榜好像隨時都會掉到地上。柏鑒的元神受到了封神榜的吸引,飄飄悠悠的融入到了封神榜中。
楊明手捧著封神榜,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腿上柏鑒的身體已經慢慢的變冷,但是他的臉上卻滿是慈祥,濃濃的笑意掛在他的眼角,好像熟睡了一般,還做著一個美麗的夢。
楊明輕輕的將柏鑒的屍體放到了地上,仿佛很怕將他從夢中驚醒一般。慢慢的,收起了封神榜,目光呆滯的站起身,一步、兩步、三步……走出了錢保等人的包圍,如同一個孤獨的行者。艱難的走在孤寂的路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楊明的背影上。
柏鑒死了,柏鑒是楊明接受封神的任務以來的第一個朋友,一個患難與共的朋友。將他在伏龍山莊的生死線上救出來,他們由一同屠殺了狼群,救下了小灰,一起進了野狼洞,一起被困在東海的困龍陣中,一起去碧宇山莊,要挾肖少剛,逼死肖少鵬,又一起被追殺進了萬聖穀……
往事一幕一幕的在楊明的腦海中閃過,柏鑒總是臭著一張臉,但是當他死去的時候,楊明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他多想柏鑒在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可是那不可能了,楊明失去了一個朋友,一個對他有救命之恩的朋友,不——是袍澤、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