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算是明白了。”古鋒點頭,似笑非笑的說道:“如果我是,那麼你就會將我送出去換取獎勵。如果不是,你算是救了我一命。救了我這樣一個修煉之人,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小算盤打得不錯嘛。”
單雲飛搖頭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單家原本也是涇陽城的大家族,到了我祖父那一代,單家就開始沒落。等傳到了我的手裏,就剩下這座宅院了。單家想要崛起,我就必須做點什麼。”
古鋒對他的這番說辭不以評價,而是岔開了話題,詢問其他事情,例如奇聞異事之類的。
通過這不到一天的接觸,古鋒發現單雲飛就是一個話嘮,跟他說話隻需起一個頭,他就能喋喋不休的說下去,談及的範圍呈輻射狀態,什麼都有。
果然,單雲飛一見他問起別的,立刻興奮無比的講述起來,說到興奮處更是手舞足蹈,唾沫橫飛。
古鋒就坐在那裏聽著,偶爾點頭回應一下。而古鋒的腦海中卻在想其他的事情。
剛才單雲飛所說的那些話,讓他大概有了一個判斷。現在將頭緒理清楚,從頭到尾的回想一遍,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
他不認識始祖皇城的人,而且也是剛剛來到伏魔嶺以北的東荒大地。可以說這裏的人根本不會知曉有他這麼一個人。那麼問題就來了,是誰要尋找古鋒?
在古鋒的交際範圍當中,能跟始祖皇城扯上關係的人,隻有慕容雪以及慕容清芳兩姐妹。這兩人能夠進入始祖皇城,古鋒一點都不感覺到意外。乾元大陸上的第一天才,可不是白叫的。慕容雪可以完全不漏破綻的拜入始祖山。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次滿世界的尋找‘古鋒’就有些玩味了。以他對慕容雪的了解,聰慧絕頂的慕容雪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慕容雪的行事風格,向來以走一步看三步算五步的方式去完成一件事情。
換句話說,慕容雪這個人身上就不可能會出現‘莽撞’這個詞語。如果依照這個來推算的話,古鋒覺得自己應該好好考慮一下了。
“雖然不清楚始祖皇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可眼前的這種局麵是在給我提醒啊……”古鋒在心中暗暗想到,“看來以後古鋒這個名字,要離我遠去了。”
銀月東升,萬籟俱靜。單雲飛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說著,身形佝僂的福伯遠遠地站在花園的外圍,不時地朝這邊看兩眼,神色晦暗。
從各方麵考慮,暫時留在單雲飛的宅院都是最為妥當的選擇。
往長遠來看,單雲飛不見得就對古鋒心存善意。單雲飛將他當做了一件籌碼,換取人生轉折的一個重要籌碼。不過短時間內,至少在這次‘尋找古鋒’的行動告一段落之前,他留在這裏是安全的。
古鋒沒問過單雲飛為何如此篤定的認為自己會留下。
那個看上去身形佝僂的福伯定然不會是簡單人物。換個角度想一下,這座府邸有如此神奇的陣法守護,城中那麼多強者為何沒有人上門取而代之?
如果就憑單雲飛這樣一個毫無修為的家夥,絕對守不住這座宅院。如此一想,答案呼之欲出。單雲飛根本不怕古鋒強行離去,因為有這個福伯在,他就擁有絕對的底氣。
在古鋒的眼裏,這位老態龍鍾的福伯那叫一個深不可測。以他現在煉氣境二層的境界,居然絲毫看不透福伯的修為,這可就有些恐怖了。
別看單雲飛說的興起之時,總是一副唾沫橫飛的架勢。古鋒能從他的言談舉止中看出很多異於常人的地方。
這家夥口若懸河的做派完全是裝出來的。從他說話的內容來判斷,此人必定熟讀各類典籍,胸有韜略。
“古人雲,腹有詩書氣自華。”古鋒突然失笑道:“單先生此番做派,卻是想盡辦法將這股子文氣給遮掩起來。不知你這是韜光養晦準備厚積薄發呢,還是明哲保身?”
單雲飛那滔滔不絕的話語之聲戛然而止,抬起的手臂僵硬的停在半空,緩緩將目光落在古鋒的身上,幹澀道:“你是如何發現的?我這二十餘年來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從未被人發現過,你為何一眼就瞧出了底細?”
古鋒笑道:“修煉之人的敏銳感知,尋常人是難以理解的。我相信城中那些人也不是不知道你在故意放蕩形骸,將自己扮成一個俗人。隻是他們覺得,如果動手殺了你純屬浪費時間,所以就當做是沒看見罷了。想必這一點福伯應該很清楚。”
說話間,福伯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花園中央,十分平靜地說道:“有關於少爺的事情,這位公子還是少說為妙。”
古鋒滿臉笑意地點點頭,說道:“有您這位大高人保護,我相信城中那些世家宗族應該不會自己送上門找死。”
說著,他表情充滿了戲謔,意有所指地說道:“單先生對我沒有惡意,我當然不會恩將仇報。”
單雲飛的臉色不停地變換,最後有些沮喪地擺擺手道:“福伯,你去準備一下晚宴。”
福伯點點頭,躬身告退。古鋒目光隨著他的背影一點點地遠去,笑道:“單先生,你有如此高人守護,為何不讓他替你想辦法?”
單雲飛苦笑搖頭道:“你是有所不知啊。福伯並非我單家奴仆,他當年跟我祖父是同門,後來不知遭逢何種變故,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硬是要來我單家為仆。祖父無奈之下隻能讓他留在單家……”
“你說的方法我也曾嚐試過。”單雲飛看著古鋒,神色低落地說道:“無論我如何的懇求,福伯都從未鬆口答應。福伯曾說他隻是答應我祖父守護單家後代一生安穩,不是來收徒傳藝的。”
古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這種事情隻不過是順口一提,跟他沒什麼關係,於是岔開話題道:“說說城裏的幾個世家宗族吧。這次十幾個古鋒被他們瓜分,總會有所動向。你可知道他們的打算?”
單雲飛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這五十裏涇陽城中,有許、洪、章三個家族。這次在涇陽城周邊數百裏搜尋古鋒的下落,這三個家族是主力。在我大秦王朝之內,每三年就會又一次各家族比試。以始祖山為中心,將所有家族分為四塊區域。東南西北,各區域選出三個家族前往始祖皇城,舉行皇城大典。這也是始祖山曆來收徒的方式。”
“每三年一次,從開春之際一直到隆冬臘月,這一整年的時間各家族都在進行角逐。涇陽城位於始祖山東南方向,此地被劃為東部區域。若是依照往常的家族比試,涇陽城恐怕沒什麼機會走出東部區域前往始祖山。”
單雲飛說道:“不過,這次多了一個‘找尋古鋒’的任務,恐怕會有些變數。”
“哦?”古鋒聽他這麼一說,頓時來了興趣,問道:“什麼樣的變數?”
單雲飛沉聲道:“以往隻是各家族競選,參賽者的年齡不能超過三十歲。可是這次,皇城中人沒有明確的指示,各家族也不明白找到古鋒之後應該怎麼做,所以東部和南部的選拔就此耽擱了下來。”
古鋒搖頭,笑道:“不明白你說這話的意思。”
單雲飛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換種說法就是,這次因為尋找古鋒,很有可能皇城大典的進程會有所改動。東部和南部諸多家族子弟的選拔也會變得不一樣,我們有熱鬧看了。”
“難不成這些家族還會在暗中互相下手?”古鋒詫異道。
單雲飛嘿嘿笑道:“過幾天你就明白了。暫且跟你賣個關子,這裏頭的道道可多了去了,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清楚。”
說完,單雲飛起身,拉起古鋒的手臂邊走邊說道:“來來來,今日我單雲飛難得遇上一個願意聽我嘮叨的人。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咱們理當痛飲一番……”
古鋒一臉無奈地被他拉著前往後院,心說:“這人的行為也太古怪了,他若真的成為了修煉之人,就憑他這種行事風格,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當晚,單雲飛喝得酩酊大醉,滿口的胡言亂語。福伯好似已經習以為常,微微躬身在一旁站著,低眉順眼。
古鋒則是一臉嫌惡的躲開,哭笑不得地看著單雲飛耍酒瘋,心道:“這他娘的都是什麼事兒啊,不會讓我遇到一個瘋子吧?”
等到單雲飛鬧騰完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自從古鋒進入宅院就沒說幾句話的福伯突然抬頭,看著古鋒說道:“公子就是他們要找的古鋒,對吧?”
古鋒不置可否,就這樣看著老人,他知道這個老人肯定有話要說,所以幹脆一言不發地等他說下去。
福伯兀自笑了笑,說道:“少爺這些年過的挺憋屈,心有不忿。從少爺決定將你帶到這裏,他就已經認出你的身份了。不過見到你之後,我卻更加疑惑。你這樣一個平凡無奇的強者,怎會讓始祖皇城的人勞師動眾的大肆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