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元選擇進入這家酒肆,為的是打聽一些消息。城中過往的客商會將各種各樣的消息帶到這裏,在他們喝酒吃肉的時候,拿出來當做消遣談資。
李乾元不動聲色地喝著酒,目光平淡地望著窗外,敏銳的聽覺卻將整個酒肆當中的所有聲音全都聽在耳中。
在這種地方如果動用神念,免不了會引起衝突。沒人願意被別人用神念探察,而且一般修煉之人的神念都十分的強悍,神念掃過,無異於突然被人脫光了衣服。
李乾元作為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當然很清楚這些常識性的東西。一邊聽著酒肆中的各種聲音,他腦海裏卻在想著另外的事情。
離開通天城的時候,他十分警覺的察覺到了一絲異常。總覺得有人在暗中注視他的一舉一動,可他偏偏找不出這個人的存在,這讓他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離開通天城之後,這種怪異的感覺就消失了。隨後他就斷定,通天城裏定然是來了某個修為高深的宗門中人,觀察城中強者的動靜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想明白了這些,李乾元就把這件事情拋之腦後。如今他考慮的是,如果通天城因為各大勢力的插手從而引起動蕩,自己是否應該把李家後輩救出來?
其實真要說起來,李乾元這個人簡直就是個鐵石心腸,冷血到了極點。他不在乎李氏一族的生死存亡,相較於長生不死來說,其他任何事情他都懶得理會。
尋找古鋒關乎到他以後的修為能否更進一步,對他來說這是天大的事情。後輩子孫死了也就死了,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與這樣一個人成為敵對關係,是相當可怕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正是李乾元這種人最真實的寫照。
李乾元可以為了‘長生不死’放棄任何能夠放棄的東西,包括李家上下千百名族人在內,他全都不在乎。等待了數千年的時間,終於等到了修為晉升的希望,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過古鋒。
突然,端坐在桌前的李乾元目光微微一變,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他聽到了樓下有兩人在高聲交談,引得四周許多人都在凝神靜聽。
隻聽一名嗓音粗啞的男子說道:“你們是不知道。昨日在聽潮嶺,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三個人。這三人當中有個白衣青年,手段狠辣到了極點,教訓了王家子弟不說,還直接打上門了。王家上下包括族長和長老在內的所有高手,一個不落地全都被他給打殘廢了。”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傳來一陣驚歎聲,有不少人登時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這家夥什麼來頭?居然敢跟傳承千年的河東王氏作對?”
那嗓音粗啞的男子幸災樂禍地笑道:“還不是因為王家子弟太過於囂張跋扈,我可是親眼所見。這三人眼生的緊,從沒聽說這附近有如此人物。與那白衣青年一起的年輕女子帶著老頭兒去購買丹藥,沒曾想跟王家的兩個旁支子弟起了衝突……”
“慢著慢著。”有一人連忙打斷這人說話,轉頭喊道:“店家,好酒好菜趕緊上來。”隨後又說道:“你且詳細說說。我這人平日沒什麼愛好,就喜歡這種奇聞異事。兄台今日的酒錢算我的。”
緊接著就傳來一陣粗獷的笑聲,男子大笑道:“你這人識趣的緊,出手大方,很對我的胃口。”
“兄台客氣。”
旁邊有人催促道:“哎,我說你們別光顧著寒暄,好酒好菜馬上就來,快說快說。”
“對對對,你先說,先讓我們聽著,待會兒酒菜上來之後我等陪你暢飲一番。”
“快說快說,當時到底是什麼情況?”
見到眾人催促,這男子也就不再多說廢話,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年輕女子帶著那位老爺子來到了丹藥商行購買丹藥。剛剛把丹藥買到手,一男一女兩個王家子弟就闖了進來,十分囂張地要將丹藥據為己有。”
男子灌了一口酒,繼續說道:“你們是不知道,當時那兩個王家子弟的姿態,那目中無人的語氣,好像別人家販賣的丹藥就是他們王家的一樣。其中那王家的妖媚女子,更是囂張地說道,‘這裏我王家說了算,我說這丹藥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別不識抬舉。’你們聽聽,一個旁支子弟就如此囂張的對待來往客商,這要是換做他們王家的直係族人,那還不得跋扈到天上去?”
“你別廢話,快說接下來怎麼樣了?”
“這王家子弟也是太過分了,也難怪人家會直接打上門去。”
“就是,河東王氏在這方圓數百裏稱王稱霸,囂張慣了。這次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教訓,別以為傍上了鎮海門的武家就可以目中無人。老話說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太囂張,遲早會遭報應的。”
“酒菜來了,你說完我們陪你喝酒吃肉,快講快講。”
男子打了一個哈哈,訕笑兩聲說道:“這還不算,後麵還有更囂張的。那名王家青年直接撂下一句話,‘丹藥留下,你們可以滾了。’瞧瞧這態度?人家自己花了一大筆財報購買的丹藥,這不是明搶嗎?”
“年輕女子一聽這話頓時就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差點把王家的妖媚女子給打趴在地。對待王家青年更是直截了當,一腳就踹飛出去,直接把他踹到了外麵的大街上。當時年輕女子一出手我就知道,王家這次踢到鐵板了,指不定這年輕女子就是大有來曆。”
酒肆的大廳當中,一名身形矮壯的男子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一臉感慨地說道:“可是你們想啊,他們王家子弟囂張慣了,從來沒有人敢在王家的地盤上挑釁王家的威嚴。我這人平日販賣一些小物件,方圓數百裏內的各個城池城鎮都去過,也見多了王家子弟的囂張跋扈。這回的事情,我還是頭一次遇見。”
見眾人又要催促,矮壯男子連連擺手,笑道:“你們別催,精彩的還在後麵呢。”
說著他又灌了一口酒,臉色漲紅地說道:“王家人在自己地盤上被人打了,那還了得?不到半個時辰,整個城鎮那是雞飛狗跳,亂成了一鍋粥。王家幾十個修為高深的族人,浩浩蕩蕩地前去報仇。落了王家的臉麵,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那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老頭兒,這回站出來了。沒等王家子弟發難,他就一連串說出了好幾個王家長老的名字,問那些王家子弟是否跟這些長老認識?從這一點不難看出,這三人真的是大有來曆。一個好像是隨從的老頭兒,張口就敢直呼王家長老的名字,而且還不止一個。”
“一群王家子弟有些傻眼了,這老頭兒的表情太平靜了,一點懼怕的樣子都沒有,底氣十足啊。不過要我說,這次領頭的那個王家直係子弟也是沒腦子。人家都敢直呼你們家族長老的名字了,這還不是大有來頭麼?”
“這時候,那白衣青年出現了。從他的做派上看,這人應該是那年輕女子的師兄或者兄長之類的人物。見到自家妹子受了欺負,當然不願意就這麼算了。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讓你們族長前來磕頭謝罪,我考慮放過你們王家這一次。”
矮壯男子臉上帶著回憶的神色,感慨道:“見過囂張的,沒見過比這更囂張的。這白衣青年一來,張口就讓人家族長磕頭謝罪。這來頭大的嚇人啊,若是沒有大靠山,誰敢這樣說話?”
見眾人聽得目瞪口呆,矮壯男子十分滿足地吃了幾口酒菜,繼續說道:“白衣青年這樣的言辭,頓時就惹怒了一群王家子弟。要說他們也是年輕氣盛,若是換做他們王家的長老絕對不敢直接動手。人家敢這樣說,那就一定有不把王家放在眼裏的資本。”
“其實,當時如果王家子弟直接動手的話,估計這人也就把他們打一頓了事,犯不著直接打上門去,把整個王家都差點拆了。要怪就怪一名王家子弟口不擇言地說了一句,你算什麼東西,膽敢讓我王家族長磕頭謝罪?”
矮壯男子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慢悠悠地開始吊眾人的胃口,問道:“你們猜這白衣青年說了什麼?”
“你別這時候吊胃口啊!”
“你這人真不靠譜,正聽得入神呢,你卻開始賣關子了。你說不說,不說酒菜可就撤下去了啊。”
矮壯男子這個時候賣關子,弄得整個酒樓大堂之內頓時群情激奮,紛紛聲討,有甚者氣的直接破口大罵,將酒杯等物扔了過來。
矮壯男子十分狼狽的躲閃,差點就被一人扔過來的酒壇砸在頭上,沒好氣地說道:“你們讓我歇會兒。聽曲兒還得給個賞錢呢,你們急什麼……哎哎哎,別扔別扔,我這就說,這就說。”
他原本還想抱怨兩句,沒曾想幾個急性子的家夥抄起板凳桌椅就朝著這邊走來,氣勢洶洶,嚇得他臉龐拱手四方,賠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