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以身相許?

山巒挺秀,草木繁茂。

這是一條延綿百裏的小山脈,茂密的山林覆蓋其間,山溪叮咚流淌,鳥語花香。

在這條山脈的盡頭,臨近山腳的位置,有一處湖泊,湖泊岸邊居住著幾十戶人家,茅屋錯落有致。

此時正值當午,驕陽似火。

生活在村落中的村民,開始為了中午的飯食而忙碌,嫋嫋炊煙升起,飄蕩在山腰處,似霧似幻。

村落間,孩童打鬧的聲音混合著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讓這一切都顯得無比的寧靜祥和,一派與世無爭,世外桃源的景象。

湖泊之畔的一塊大青石上,一位臉色蒼白,神色憔悴的青年,臉上帶著些許病態之色歪著身子坐在石頭上,目光望著湖泊對岸的山峰怔怔出神。

身上的粗布衣衫微微泛白,顯然是洗滌多次之後留下的陳舊之色。這個青年眉清目秀,眉宇間帶著一股傲然之氣,不過混合著他蒼白的臉頰,這股傲氣並不明顯。

這個坐在湖畔的青年,正是消失了許久的古鋒。

不過從古鋒的臉色上看,很顯然他受的傷比王天佑要嚴重多了。

此時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憶當時遇襲的場景。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他瞬間身受重傷,連氣海中的罡氣都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擊散了。緊接著就是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古鋒醒來的地方就是湖泊之畔,渾身上下被湖水浸泡的起了一層褶皺,滿身慘白之色。村裏的一個年輕女子將他救起,並且細心照料了十幾天。

古鋒醒來後就感覺到四肢無力,連動彈都顯得無比吃力。體內的氣海和經脈中更是空蕩蕩的,那數量龐大的罡氣消散一空。

體不能動,口不能言。古鋒隻能任由那位年輕女子照顧,除了偶爾一個眼神能讓女子明白是什麼意思,多數情況下古鋒就是躺在床上,聽女子念念叨叨地訴說。

十幾天後,古鋒總算能夠下地行走了。不過經過數次嚐試之後,古鋒發現自己修為盡失,依照功法重新修煉也沒能成功,身體虛弱的連常人都比不上,手無縛雞之力,稍微走兩步就氣喘籲籲。

修為盡失的噩耗並沒能讓古鋒萬念俱灰,他發現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不用去想外界的那些紛爭,也不用每天都提醒自己身處於危險之中,要時刻警惕。

這種瞬間放鬆下來的心態,讓古鋒的情緒陷入了無比平靜之中,波瀾不驚,卻生機勃勃。

將古鋒救起的年輕女子並沒有問古鋒的來曆,古鋒也很默契地沒有說。其實這十幾天來,兩人之間的對話不超過十句,多數情況下都是用眼神在交流。

年輕女子照顧口不能言,身體也無法動彈的古鋒,此時已經能夠通過古鋒的一個眼神,就判斷出他的想法。

十幾天培養出來的默契,卻無比自然。

古鋒很享受這種‘心有靈犀’一般的默契,就如同他十分滿意現在平靜的生活一樣。

自從能夠下地行走,古鋒每天日出十分就會來到湖畔,望著太陽一點點升起,然後一坐就是一上午。

距離湖泊不遠的那兩間茅屋就是年輕女子的家,家中隻有她一人,母親早逝,村裏見過她父親的人早就老死了。

據說她父親是一個病癆鬼,整天咳嗽,還經常吐血,但是她父親十分的厲害,能夠一拳打死老虎。隻是這些事情因為時間的流逝,已經沒人相信了。

這女子名叫杜青嵐,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齡,而且因為她那算的上秀美的容貌,讓村裏不少的單身漢子垂涎不已。

不過古鋒的出現打破了這份寧靜,或者說破壞了這些單身漢子的好事。

原本在幾名村中婦女的撮合之下,杜青嵐馬上要和一個名叫劉虎村中青年成親的,眼看就要將親事定下來,古鋒出現了。

在照顧古鋒的十幾天當中,因為古鋒的出現讓親事擱淺,劉虎十分的不滿意,連帶著整個村子的人都對此大為不滿。

劉虎打獵的手藝十分精湛,每次進山都是獲取獵物最多的那個。這樣優越的條件,讓村中幾個未嫁的少女傾慕不已,可是這其中並不包括將古鋒救下的杜青嵐。

古鋒安靜的坐在湖邊,說是遠望風景,不如說是在發呆。

一名同樣身穿粗布衣衫的杜青嵐走出籬笆小院,看到在湖邊發呆的古鋒不由得露出笑容。兩人身上衣服的款式差不多,可見古鋒現在穿的衣服是她穿過的。

步履輕快地走到古鋒身旁,蹲下身來,陪古鋒發呆。

古鋒對杜青嵐的突然到來猶若未覺,靜靜地望著遠方。

過了許久,古鋒回過神來,笑道:“我隻是一個外來人,你卻為了我把自己的親事弄沒了。不值得。”

杜青嵐搖頭道:“你不懂。從小我娘就告訴我,嫁人一定要嫁給那個感覺對的,否則將來會後悔。”

見古鋒搖頭苦笑,杜青嵐笑著問道:“你還是不準備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不屬於這裏。”古鋒望著天空,緩緩的說道:“即便是我願意留在這裏,也會有人不想讓我過這樣平靜的生活,反而會給村子帶來一場災難。既然早晚都得離開,知道和不知道有何區別。”

“當然有區別了。”杜青嵐臉上帶著笑意,說道:“知道了你的名字,你就有了一個稱呼,我也不用每次喊你之前都猶豫好久了。你說對不對?”

說完,她還十分俏皮地眨眨眼睛,十分的嬌蠻可愛。

古鋒依舊搖頭,沉默許久才說道:“你真的不準備嫁給那個叫劉虎的小子?我看他挺好的啊。”

杜青嵐道:“可是有你啊。若是沒有將你救下,我或許會真的嫁給他也說不定呢。”

“我?”古鋒問道:“我這個人你隻認識了十幾天,而且連名字都不知道。他卻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相比之下,我覺得你應該嫁給他。”

杜青嵐微微一笑,好似要避開這個問題。

古鋒道:“這個村子幾乎與世隔絕,你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對外界一無所知的少女。你應該讀過書吧?”

杜青嵐臉上帶著回憶的神色,微笑道:“讀過一些,所以才會不願嫁給一個隻知道依靠打獵維持生計的男人。”

古鋒歎道:“知道的多了,心就無法保持純淨了。”

杜青嵐笑了笑,臉上帶著好奇的神情問道:“你以前的生活是什麼樣的?我看你像是一個文弱書生,肯定是那種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呆子。”

說著她臉上又露出俏皮的神色,調侃道:“我發現你身上沒有任何傷疤哦,你肯定沒幹過體力活。”

古鋒笑道:“你不會是想說,你救了我一命,我得以身相許吧?”

杜青嵐同樣笑道:“當然啦。你看人家為了你都退掉一門親事呢,你不負責怎麼行?”

“他們說我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古鋒笑道:“你嫁給我有什麼好處?”

杜青嵐道:“我自己滿意就行了,管他們做什麼。”

“你還真是與眾不同。”古鋒搖頭感歎著站起身,仿佛瞬間換了一個人,看似文弱的臉上露出一抹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嚴之色,沉聲道:“再問你最後一次,真的決定了麼?”

這個名叫杜青嵐的女子沒有絲毫的意外之色,起身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道:“我在這裏等了二十年,終於等到一個可以帶我走出大山的人。我娘說,當有一天我遇到了這樣的人,就跟他走,不管去哪兒。”

古鋒渾身氣勢一收,重新變得懶散起來,笑道:“還真是頑固的可以。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算作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不過嫁給我這種話,以後別再說了。”

杜青嵐道:“那怎麼行。你把我帶出去就想丟下我一個人不管了?我才不會輕易放過你呢。”

古鋒懶洋洋地轉身往回走,邊走邊說道:“隨你怎麼說。我肚子餓啦,你今天給我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杜青嵐頓時泄氣道:“還是魚。我不會打獵,他們又對你十分抵觸,所以隻能吃魚了。”

古鋒一聽頓時怪叫道:“還是魚?你吃了二十年的魚,還沒吃夠麼?”

杜青嵐翻翻白眼道:“有的吃就不錯了。不想吃你就喝涼水去吧,反正湖裏水多得是。”

“我現在身體還沒有痊愈啊,你居然如此虐待我?”

“少來這一套。隻有魚,愛吃不吃。”

“我今天還真就不吃了,你能拿我怎樣?”

“不吃就不吃,明天你也別想吃任何東西,咱們走著瞧。”

“……要不要這麼囂張啊?”

“就這麼囂張!”

“……”

古鋒能夠自由活動之後,每天都去湖邊坐著,並非沒有目的。他十分清楚水係功法是最好的療傷聖藥。相較之下,服用草藥調養身子是下下之策。

每天感受著湖泊中傳來的磅礴水潤之氣,古鋒發現幹枯的經脈開始有了一些變化。不過想要利用水係功法療傷,還得等上一段時間。

古鋒這樣一邊樂此不疲跟杜青嵐鬥嘴,一邊在湖邊感受水之靈氣的平靜生活,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