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裘天陽消失不見,韓天行才沉著臉說道:“我們走,路上遇到的宗門弟子,隻要不是同門就直接解決,一個不留。”
話語出口,殺氣騰騰。
他為了奪取宗主之位,這次可謂是不惜一切代價。而且他會利用這次機會把天水宗弟子中所有的反對聲都清除掉。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無法拉攏更多的宗門長老支持自己上位,算來算去也僅僅有三五個外門長老選擇支持他,但大多數長老都沒將他當回事兒,所以他要控製整個宗門的所有弟子,這是宗門的最大資源。
跟在韓天行身後的一群魂魄境強者也都明白這一點。這些人也都不是傻子,他們跟著韓天行同樣不隻是為了獲取更得資源,還因為他們的野心。他們也是拿性命在賭,賭贏了,他們就是天水宗長老,擁有地位榮譽等等。輸了……死無葬身之地。
每個人都有拚搏一次的機會,隻是有些人的拚搏,的確是在找死。
被裘天陽認為是凶多吉少的李慶軒,此刻有些糾結的站在一處樹林的邊緣,對‘走還是不走’這個問題,猶豫了很久。
他所處的地方是一片樹林的邊緣。前方是一條瀑布,瀑布下方有一處清澈見底的水潭。然而讓他糾結不已的是躺在水潭邊上,昏死過去的一個人。
剛才他已經探查過了,這個人是真的昏死過去了。眉心處有個血洞,看上去十分恐怖。李慶軒自認不是什麼心地善良之輩,但是在這種地方遇見一個昏死過去的人,讓他心中多了幾分猶豫。
並且在這種深山老林當中重傷而不死的人,嘴裏肯定能問出一些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最後李慶軒長歎一口氣,再次走回水潭邊,拿出一瓶丹藥,自語道:“嘿,我這種人居然也做了件善事?”
將丹藥塞進這人的口中,掌心貼住他的胸口,運轉玄氣進入到這人的體內煉化丹藥。
這個昏死的人正是大難不死逃過一劫的徐青牛。不過由於他這十幾日一來遭受了無數次的嚴刑拷打,從水潭中爬出來之後,他就再也撐不住了,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若非李慶軒恰巧經過這裏,他說不定就真的死了。
李慶軒喃喃自語道:“居然是一名魂魄境強者?”
就在這時,徐青牛的手臂動了動,緩緩抬起,閉著眼睛沙啞說道:“多謝救命之恩。”
李慶軒笑了笑,說道:“救命之恩?先別謝我。如果你口中沒有對我有用的信息,那麼我會直接殺了你。”他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言辭冷酷。
徐青牛虛弱地笑了笑,說道:“那你問吧,我不知道什麼對你有用。”
“那就說說你的身份,還有為何會重傷之後被人丟在這裏?”李慶軒坐在一旁的石頭上,開口問道:“說謊,還是告訴我實情,你自己掂量。我相信你這樣一個大難不死的人,會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才對。而且我要殺你,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徐青牛。算是宗門弟子,不過宗門被滅,其他人都死光了。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徐青牛說道:“你又來自何處?”
“告訴你也無妨。”李慶軒笑道:“我是天水宗內門弟子,這次來黑雲山脈是為了尋找一個人。”
“天水宗?”徐青牛一愣,睜開眼睛看著李慶軒的臉,問道:“你認識古鋒?”
“古鋒?。”李慶軒霍然起身,目光瞬間變得無比銳利,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認、識、古、鋒?”
徐青牛收回目光,臉色平淡,不動聲色地說道:“認識古鋒的人又不是我一個。”
李慶軒鬆了一口氣,卻還是問道:“你見過古鋒?在什麼地方?”
“見過。”徐青牛閉著眼睛說道:“在外圍區域。大概……二十天前。”
“二十天前?”李慶軒冷聲道:“你想騙我?二十天前你在外圍區域見過古鋒?”
徐青牛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平淡說道:“你想知道古鋒的下落?”
“沒錯。”李慶軒說道:“我這次進山就是為了尋找古鋒。”
徐青牛再次睜開眼,將目光集中在他的臉上,沉默了片刻問道:“我看你好像不是找他尋仇的樣子。”
“我當然跟他無仇無怨。不過我找他是為了給他一個教訓。”李慶軒說道。
徐青牛翻翻白眼,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的表情,讓李慶軒看的錯愕不已。隻聽徐青牛說道:“那你就不用找了,古鋒不在黑雲山脈,而且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天水宗,外門區域。
天水宗的山門位於一處山穀的入口處,兩側是高大的山峰。外門就是這座四周山巒環繞的山穀。
然而此時的山穀當中十分冷清,往日那種人影絡繹的景象早就不複存在了。沒有前往黑雲山脈的弟子,除了極少數不想湊熱鬧之外,其他大多數都是因為境界太低,去了也是找死。
朝霞初露之時,外門廣場上沒了往日修煉的弟子,顯得十分空曠。
童秋雲獨自一人行走在廣場上,來來回回地走了十幾趟,一言不發。有弟子遠遠瞧見她修長婀娜的身影,就會悄然退去,不敢上前。
這幾天的清晨,童秋雲都會在外門廣場上來回渡步,或者願望天空靜立不語。曾有弟子上前搭訕,剛剛開口就被心情十分不好的童秋雲一巴掌扇飛出去。
有了‘搭訕不成反被打’的幾名先驅,其他人就更不敢靠近了。以致於所有外門弟子,隻要瞧見廣場上有她在,全都繞道而行。
其實童秋雲如今的身份多少有些尷尬。她原本是飄雪宗的弟子,卻因為頂撞師門長輩險些被當場擊殺。古鋒出手將她救下,她之後也被飄雪長老破例收為了弟子,成了李妙香的師妹。但無論如何她的過去是無法更改,這也導致了哪怕她如今是護宗大長老的弟子,依然如同一個外人。
最近這幾日,童秋雲情緒十分低落。孟飄雪看在眼裏,也是無奈地搖頭不語。身為一個經曆了兩百年風雨的老人,孟飄雪知道童秋雲的心思。這一點跟李妙香全然不同。
心思單純的李妙香滿心思都是她的‘古師兄’,除了望著天空發呆,就是閉門不出。而童秋雲想的更多的卻是‘以後’。
她跟李妙香出身不同,想的問題也比李妙香少了許多的幻想。第一次與古鋒相遇,她對古鋒產生了好感,可謂是情竇初開。第二次再見古鋒,古鋒英武非凡,甚至為了她不惜與整個飄雪宗為敵,更是讓她對古鋒的情誼變得濃厚。
但擺在她麵前的問題是,她的天賦雖然超出常人許多,但此生就算是在努力也衝不破魂魄境的屏障。然而古鋒的成長速度太快了。
童秋雲能夠想象得到,古鋒將來必定會成為名動天下的絕頂存在,這種預感讓她十分焦慮。一個絕頂存在的強者,古鋒的身邊不可能會有她的立足之地,因為不配。
李妙香少女心性,心中存有的是無數的幻想。但是她童秋雲卻不能不想這些問題,身份和地位倒還罷了,可是若是成為了累贅,她寧願就此了斷,也不願成為古鋒的拖累。
廣場邊緣,飄雪大長老拄著拐杖一步步走來,她停住腳步,看著童秋雲那布滿愁雲的臉龐,輕聲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古鋒前途無量是沒錯,可你不該有這種心思啊。”
飄雪大長老的話沒有讓童秋雲聽見,此刻童秋雲望著東方的朝霞,癡癡不語。
過了許久,就在她臉上閃過一絲堅毅的表情,準備做下決定的時候。飄雪大長老已經到了她的身邊,伸手摸著童秋雲的腦袋,說道:“身為一個修行之人,不應該有半途而廢的想法。既然你已經看到了差距,那就應該想辦法追上,就算追不上也要將差距縮短。多愁善感或者就此放棄,這必將會成為你今生的遺憾。”
童秋雲身體一僵,旋即慢慢放鬆下來,低聲道:“師尊,我沒有放棄。隻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飄雪大長老微微一笑,說道:“隻要你願意,總會找到變強的方法。雖然這條路必將會是無比的艱辛。”
“師尊為何會對我說這些?”童秋雲臉上愁容盡散,眼神中透出無比的堅定。她抬頭看著此刻顯得尤為慈眉善目的飄雪大長老。在這之前,她從沒有在飄雪大長老的臉上見到過這種表情。
孟飄雪歎了一口氣,抬眼望著天空,說道:“因為看到之前的你,我仿佛看到了兩百年前的自己。那個時候,我若是如你現在這樣,也就不會錯過一些人。”
此時的孟飄雪,身形倍顯蕭索,臉上帶著濃濃的惆悵。
飄雪大長老的這幅模樣,讓童秋雲響起古鋒曾說過的一段話。原本已經忘記的一段話,卻在這個時候又想了起來。
“每個強者都有一段讓他們如今萬分後悔的過去,他們在成為強者的路上,丟棄了很多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