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的地牢裏,藍景遲見到了滿臉汙垢,衣冠不整的允嵐。看到她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樣子,藍景遲不由心生憐惜。
“我說,你們沒有對她怎麼樣吧?”藍景遲斜眼看著安淮焱,這老頭一臉色迷迷的樣子,盯著允嵐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安淮焱正在一邊流口水,突然聽到藍景遲開口問話,他嚇了一跳,忙道:“不敢,不敢……”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我和子……陛下有事稟報。”藍景遲轉過臉不看他。
一旁的侍衛官員都看著子逸,見他揮手讓他們退下,便都離開了。
藍景遲推開牢門,走到允嵐麵前,輕聲道:“喂,你沒事吧?”
“走開!”允嵐縮得更緊了,她用破爛的衣服遮著身體,又朝角落裏蹭了過去,“別碰我……你走開……走開!”
“子逸,你確定那老頭沒對她做什麼?”藍景遲揚了揚眉毛。
“反正我沒對她做什麼。”子逸一攤手。這牢裏的空氣也太難聞了,子逸完全不想多說話,便催促道:“有話快說,別在那墨跡。”
藍景遲點頭,蹲下來拽過她的身子,讓她能夠看見他的臉:“看著我,我是藍景遲。”
猛烈掙紮起來的允嵐聽到這句話,果然消停了下來。她盯著那張溫柔的臉,像個被嚇壞的小貓一樣用極輕的聲音問道:“景……遲?”
“嗯,是我。”藍景遲攬過她的肩,安慰道,“沒事了,別怕。”
允嵐的眼睛裏一下子噙滿了淚水。她撲到藍景遲懷裏,那件藍色官服瞬間濕了一大片。哭了一會兒,藍景遲見她夠了,剛想問她來做什麼,這丫頭居然睡著了。
“……這是意外……”藍景遲轉臉看著子逸怒意漸盛的臉,嘟囔道,“肯定是那老頭……”
“我覺得你和她一起住在這裏也挺好的。”子逸假惺惺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又摸了摸牢門的木頭,“很堅固,又防火(地牢都很潮濕……),還有專人送茶送飯……”
“打住!”藍景遲一邊抱起允嵐,一邊蹭著子逸的衣角,“咱還是……上去吧……這裏陰氣太重,我怕……”
子逸一陣惡心,渾身不自在地哆嗦了一下,轉身朝地牢門口大步走去。藍景遲緊跟在後麵,仿佛慢一步就要被關在裏麵一樣。
“給她找個下人的房間,擦幹淨身子,換上能看的衣服。”子逸上來以後大口喘著氣,瞪著安淮焱道,“朕還有話要問,再讓朕看到她衣冠不整,你們一個個以後都光著來見朕!”
“遵……遵旨!”安淮焱真是有苦說不出。他看這女人是天都皇室的人,本想在押送到牢裏的時候自己先偷偷腥解解悶,可沒想到讓那玖羽看見了,直接衝到了地牢裏,自己不僅沒玩夠反而嚇了一跳被踹傷了。現在她有和這藍景遲有了一腿,麻煩咯……
不過雖然把她弄了出來,子逸可沒有藍景遲那麼憐香惜玉,直接讓侍女開始給她更衣沐浴。藍景遲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外,讓一眾官員對他的印象瞬間一落千丈。
“沒想到這藍將軍也是好色之徒。”
縱使藍景遲盡量過濾掉了這些閑言碎語,可還是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一炷香之後,允嵐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她換上了侍女的衣服,臉上的汙漬也洗幹淨了,重新露出了那張乖巧可愛的臉。
“走吧。”藍景遲點點頭,“陛下還在書房等你問話。”
允嵐順從地跟在藍景遲後麵,步履輕盈沒有任何拖遝。她就和普通的侍女一樣,旁人不細看還真發現不了她到底是誰。
“陛下,藍將軍來了。”子逸身邊的太監稟報道,“要不要讓他進來?”
子逸放下手中的奏折,微微點了點頭。說實話,他真心不想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奏章了,都是些沒用的大臣,隻會在那裏猜誰是內鬼,沒有任何禦敵的策略。
“陛下,不耽誤您寶貴的時間,有什麼問題您可以問了。”藍景遲把允嵐帶到子逸身邊,自己退到了一邊。
子逸繞著允嵐走了一圈,故意在她脖子後麵深吸一口氣,感慨道:“洗幹淨了就是不一樣,的確是個皇室美人。”
允嵐心生厭惡,道:“陛下自重,小女不是皇家的人。”
“不是皇家的人帶著皇家的信物?!”子逸抬高了聲音,“你來找藍將軍是為了什麼?”
“我是皇帝陛下的義女,本要嫁給嶽峰將軍,可爺爺允騁卻在交戰中為安爾士兵所殺,我沒辦法才在家丁護衛下逃到這裏來的……”
“哦?那你為什麼不回去找你的嶽峰將軍,或是回皇宮,偏要到安爾來?”
“我本是要去找將軍的,可我在幽澤鎮找到將軍的時候,卻聽見他要陷害藍將軍,於是連夜逃了出來,想將此事告訴藍將軍……”
“於是就追到了這?”子逸瞄了藍景遲一眼,“你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了,她要背叛親夫來救你?”
“咳咳……我隻是……救了她一命。”藍景遲道,“這個……咱跳過成不?”
“想得美!”子逸順勢坐了回去,拿起一杯茶開始聽故事,“說吧!”
於是,藍景遲就把襄樊青樓裏允嵐想要刺殺他,以及之後被下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按藍景遲的說法,雖然他不知道假解藥是誰給的,可他並不懷疑允嵐。
“我給牧塵的解藥是真的啊!”允嵐道,“而且隻有一瓶,怎麼會多出來一瓶?”
藍景遲和子逸麵麵相覷。許久,藍景遲對子逸道:“你信麼?”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是信誰的問題。”子逸道,“你信她就是懷疑牧塵,你信牧塵就是懷疑她,我寧願相信她是來挑撥離間的。”
“等等,你說嶽峰要陷害我?”藍景遲對允嵐道,“怎麼個陷害?”
“我聽見他和幽澤大祭司的談話,說你離開軍營去了海裏,於是他們就在軍營裏散布你通敵的消息,就這樣……”
“大祭司,又是大祭司。”藍景遲深吸一口氣,“這大祭司究竟是要鬧哪樣,人都死了還這麼不省心。”
“死了?他怎麼死的?”
“似乎是為我擋了嶽峰那一刀,牧塵說是因為他受藍家厚恩才為我擋刀……啊!”藍景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他要陷害我,卻又不想讓我死,才以此報恩,這就說得通了!”
“那還是剛才的問題。”子逸道,“你沒有通敵叛國這個我早就知道,可牧塵給你的假解藥究竟是允嵐給他的,還是他自己從別處弄的?”
“我真的隻給了他一瓶!”允嵐真是有苦說不出,“不信……不信可以找他來問!”
“拉倒吧!”子逸和藍景遲異口同聲,“問他也不會承認,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傻?”
允嵐看著麵前的兩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發現藍景遲和子逸真像兄弟兩個,雖然長相差了很多,可這種默契與切合是誰也做不到的。
“行了,我故事也聽了,事情也明了了,那麼藍景遲,你要如何安置你的美人?”子逸壞壞地看著藍景遲,“文武百官都看著呢,你可要做好了啊!”
“我說,戰事都如此緊迫了你還不好好批奏折,居然有空關心這種瑣事?”
“放心,這場戰爭他們贏不了。”子逸下意識地看了眼允嵐,組織了一下話語,“我還有後手,況且天都地小人少,士兵也沒有我們這麼強的戰鬥力,他們能贏到現在完全是因為我們自己有問題,而且還有個不知名的小隊伍搗亂。”
“那支隊伍我會注意的。”藍景遲正色道,“允嵐……要不就先住我姐姐那?”
“……行了,放到下人的屋子裏軟禁起來吧。”子逸看著允嵐道,“改天我向大臣們解釋一下,不過,天都你是回不去了,就在我安爾好好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