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文武百官早已齊聚。子逸獨坐在王座上,一言不發地盯著堂下的那些人。除了右相安靖,其他人都在揣測著,今天這個年輕的王要做什麼。
不一會兒,殿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子陌殿下到。”
“傳。”
堂下的人立刻停止了私語,齊刷刷地盯著緩步走上殿來的子陌。他們的眼神逐漸從好奇變作不解,又轉為震驚。
跟在子陌身後的這人,身上穿著的,竟是鎮西大將軍官服!
“子陌,他就是藍景遲?”
子陌躬身行禮,將身後的藍景遲讓上前:“正是。皇兄可有話要問?”
子逸的一抬眼,右相安靖上前道:“藍大人,可否將右手給老夫一瞧?”
藍景遲看了眼毫無反應的子陌,將右手遞了過去。
撩起藍景遲的袖子,安靖仔細地看了看,眉頭輕輕一皺,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將自己的無色星魂注入眼前這人的體內,感受著一股一股湧動的幻魂。不一會兒,他微閉的雙眼突然圓睜,猛地甩下藍景遲的手,拂袖拱手轉向子逸。
“殿下,此人並非藍家後人!”
“什麼?!”底下立刻炸了鍋,所有人都驚奇地看著藍景遲和子陌,就連一向處變不驚的子逸也皺起了眉頭。子陌不可置信地轉頭,卻發現藍景遲臉上隻有漠然。
“我現在連我父親到底是誰都不清楚,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記得臨行之前,藍景遲說過這麼一句話。子陌一直以為,牧塵會給藍景遲一點信息,在十八年間或多或少地暗示過什麼,但現在看來,眼前這個人確實是什麼都不知道。
子逸的眼神恢複了冰冷。他輕輕一揮手,殿下侍衛迅速上前押下藍景遲。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們知道該怎麼處理。”子逸起身,快步走出大殿,“子陌,安靖,來南書房。”
子陌恨恨地瞪了安靖一眼,吩咐道:“先把他帶去我那裏。”又轉身對貼身侍衛道:“你看著他,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接近。”
南書房。
“安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子陌激動地喊道,“他怎麼可能不是藍景遲,你究竟看清楚沒有?”
見安靖不語,子陌轉身向侍從一揮手:“你們都先出去吧。”
“是。”
子逸在書架前擺弄著那些個典籍,倒是顯得悠閑。見兩人都不說話,子陌又要發作,剛想罵開來,子逸衝他一擺手:“安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安靖從進門開始就皺著的眉頭,一直都沒有舒開。他深吸一口氣,才開口道:“子陌殿下,老臣不是有意為難你,可是此人太過古怪,老臣也是迫不得已。”
“古怪?”子逸放下書卷,“從何說起?”
“此人即是藍家後人,又不像是藍家後人。”
“安大人,此事事關重大,開不得玩笑。”
“老臣亦知。隻是,老臣方才以星魂探測,卻發現此人體內蕩漾著不止一套幻魂。”
“他的劍客幻魂與生俱來,又後天修煉馴獸師幻魂,自然不止一套。”
“嗯,若隻是幻魂,殿下還有的解釋,可是——”安靖向前走了幾步,壓低了聲音,“幻魂之下那隱隱的惡魔暗魂,又該作如何解釋?”
子陌和子逸同時怔了一下。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個情況。
“而且,我聽說十八年前藍家遭滅門的時候,在那場浩劫中一直沒有出現的亞夏七職階之首鍾離影,在藍羽之子右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暗綠刻印,此人手臂上卻毫無傷痕。”
“所以你斷定他不是藍家的人?”
“可老臣的確感到了劍客幻魂,所以老臣也說不準,若他真是藍羽之後,如此的古怪必有原因,莽撞將他推上將軍之職怕是害了他。”
“大人說的在理。”子陌歎道,“沒有考慮到這一步,是我的失職。”
“不怪你。”子逸道,“說說赫裏山脈黑霧一事吧。”
子陌被子逸這麼一提醒,突然想到把藍景遲帶來的原因給忘了。於是他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都說了一遍。
“這……”安靖大驚失色,“殿下可知,殿下形容中的那黑霧中的骨龍是何物?”
“骨龍?幻獸幻化而成,又有何奇?”
“聽殿下的描述,這就是炎獄封印中的上古巨龍啊!”
子陌愣住了。思路有一瞬間的短路,他忙道:“那日,我隻是遠觀,看的並不真切。”
“八B九不離十了……若真如此,這藍景遲必不能放他回去。”
“牧塵他日也要趕來,若他前來必會帶著幻獸,如果那種情況再次出現——”想到這裏,子陌回身疾步走出書房,“我去攔住牧塵。”
開門的時候,子馨正向書房走來。見子陌急衝衝地出來,也沒有攔住問他什麼,隻是打了個招呼便由他去了。
“馨公主,萱公主?”安靖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兩人盯著離開的子陌。
“進來吧。”子逸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安大人,麻煩去看看那個藍景遲怎麼樣了。”
“是,老臣告退。”安靖順勢離開南書房。
“子陌哥哥怎麼這麼急就出去了,出什麼事了?”子馨不解地問道。
“藍羽之後藍景遲回來了,不過安大人說他不是真的藍景遲。”
“哼,我就知道他不是。”子馨嘟著嘴,一臉得意的樣子,“子萱你看我說的對吧,子陌哥哥還不信。”
“是。”被叫作子萱的,正是方才樹下的鍾離雨。
“行了,這裏也沒有外人。”子逸順手關上門,“雨,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鍾離雨抬頭看著子逸:“藍景遲,帶著爺爺的氣息。”
子逸一聽這話也奇怪了。剛才安靖說他沒有看到鍾離影留下的印記,現在鍾離雨卻告訴他,這藍景遲身上有鍾離影的氣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扯到藍景遲的就沒幾件好事呢。
“子馨,安大人隻是為了保護他才說他不是真的藍景遲,這點子陌說的沒錯。”子逸思索著,“恐怕,這件事沒我們想的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