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3章 故事開始的地方

“帝君也會失眠?”大仙訝異道。

“難道神仙就不會有煩惱了麼?”帝君清淺一笑,眼角掃過那一抹漸行漸遠的白影,梅花仙子與廣潤相偕駕雲離開,遠遠的望著那高傲纖細背影,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此告辭!有緣再會了大仙。”帝君瀟灑一笑,衣袖一揮也消失在了仙山上。

“之前我怕請不動你,還廣發請帖,想必你看到這麼多神仙的麵子也前來。不想原來你也有求助乾坤鏡的需求,我還真小看了這鏡子的魔力啊!”大仙自嘲的搖了搖頭,早知道這樣,那麼多猴毛變的請帖真是浪費了。還莫名其妙的收留了一群小娃娃頭。真是,這做的什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哦!

東荒山上秋風蕭瑟,百草枯黃,一顆已經枯萎的梅樹下,一壺清酒,一個寂寞的身影。

手中的古鏡微微泛著青光,帝君的眼中漸漸流露出一絲訝異。

古鏡中清影流轉,一個白影自身後的梅樹中緩緩幻化出來,麵目分明,竟是那在花果山有一麵之緣的梅花仙子蕊初。

鏡子再轉,一轉便又是幾千年前,那一段他曾經已經遺忘了很久很久的時光。隻是那鏡子抖了幾抖,卻再次波瀾不驚,帝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幾千年自己的臉隔著鏡波與現在的自己對視,兩兩相望,隨後消散。

便如一段久遠的記憶被封存,難以記起。

巫陵醒來的時候千玉還閉著眼睛躺在一邊,看了看周圍,當時那大仙不知用什麼東西朝他們一揮,身不由己的飛了出去,四周靜謐如水,觸手皆是結結實實的黃土地,地上稀稀拉拉的有些黃色枯草,他們身後正靠著一座小山丘,光禿禿沒個樣貌。開什麼玩笑,仙界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地方。

鼻尖竟然傳來小時候曾經無比熟悉的泥巴的味道。巫陵拍了拍自己的臉,四處環望,遠處似乎還有一座更大的山,巫陵定了定神,凝聚體內所有真氣,遠處那山便清晰無比的呈現在眼前,仿佛一副墨色山水。

山間白羽如雪頭頂紅丹的仙鶴飄來蕩去,山腳下流水幽幽泛著霧氣不時有銀鯉閃過身影。已近深秋的天氣,草枯葉黃,那山上卻隱隱還有人聲,一個頭戴鬥笠的樵子自不遠處緩緩朝他們的方向行來。

“千玉。”巫陵輕輕摸了女人的臉,一旁的人眉目緊閉,眉心微微蹙起。剛才的輕喚並沒有讓她清醒。“看來我們似乎從天庭跌落下來了,怪不得我渾身酸痛啊!”巫陵心中想著。

“千玉,千玉,醒醒!”巫陵抱起千玉的身子,摟在懷中輕輕搖晃起來,懷中人發絲微亂,眉目如畫,黑金色的衣領被巫陵拉扯的有些歪斜,看了千玉一眼湊近她耳邊輕聲道“你要是還不醒,我就要吻你了。”懷內人聞言猛的睜開眼睛,一把將巫陵推開老遠。

“哼!”女人白了巫陵一眼,站起身來:“跟著我幹什麼?”

巫陵拍拍身上的灰也站了起來,一種苦澀的感覺自心底泛出,神情嚴肅道“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可都不是一時信口開河。別忘了,我現在可還是你月宮中的仙人,你接我進月宮的第一天我就說過要伺候你一輩子的,我說過的話從來不會改口。”

千玉下意識的回避了巫陵的眼神,“接你進宮,不外乎是等你自己恢複記憶我好向上仙交差,你以為當年那個事情沒有人追究我的責任麼?若你二十五歲之前不能恢複記憶,上仙便要我用三百年的功力精魄作為給你的補償!好在現下你終於恢複記憶了,似乎還恢複了一點龍氣”

千玉皺了皺眉頭,顯然不太明白巫陵是怎麼恢複真氣的,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巫陵,似乎和二十年前事發前的他沒有一點區別,一樣的小麥色的皮膚,一樣的英俊的麵龐,唯一不同的是眼神,那種受傷的目光看來讓人很不舒服。

看到千玉一點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巫陵深深吸了口氣“那乾坤鏡中的往事你是看到的吧,大仙說你看到了一切。”

千玉垂頭不語。

“嗬嗬,我真是個傻瓜,你喜歡的一直都是帝君,我什麼都不是啊!”巫陵看到千玉連話都不想回答,自失一笑“既如此,我就如你所願滾回我的地方吧!”說完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轉身朝遠處的大山走去。

女人呆呆地望著巫陵的背影,那麼決絕,心中突然似空了一般不知所措起來。

猶記得那人撫著自己的花瓣為自己取名的情景,猶記得那人提著銀屏水壺小心翼翼為自己澆灌的情景,猶記得那人微笑著跟還是牡丹時候的自己聊天的情景,原來竟然都是他而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帝君。

心髒突突跳個不停,巫陵奔跑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她的心上,咚咚咚的響,耳膜也在咚咚咚的響,千玉蹲下身子,雙手捂著耳朵,渾身開始冒起了冷汗。好難受,這是什麼感覺,怎麼這麼難受,難過的似乎連心髒都要跳出來。

天空漸漸陰霾,人界不似仙界,人界有風雨雷電,也有洪水猛獸,不巧今日之天氣正是小姑娘的臉,說變就變,劈啪一聲炸雷,豆大的雨似瓢潑般澆了下來。千玉原本顫抖的纖瘦身子咚的一下摔倒在地,這次真的是暈了過去。

巫陵失神的向前走了,豆大的雨水滴在他的臉上,身上,順著頭發連成一條條小溪蜿蜒而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掩蓋了眼角兩條晶瑩的淚流。遠處披著蓑衣的樵夫急急走近,遠遠看到這麼一個不知閃避又有些失魂落魄的青年,好心道:“這位小哥,山中雨大,我家茅廬就在不遠處,一起去避避雨吧!”

巫陵好半晌才察覺有人跟自己說話,有些疑惑的低下頭來,終於恢複了一點神智,眼前的樵子背上柴火全濕透了,腳下一雙草鞋也沾滿泥漿,兩條壽眉倒是長長的一直拖到下巴,雖然滿臉皺紋,卻頗有些仙風道骨。巫陵想到之前看到的大山中的異景,不禁心中一動,點點頭道“如此叨擾老丈了。”說罷一手幫樵子托了柴火自己背上,默默的跟著樵子的背後走了起來。

一道銀光閃過,一雙有力的手扶起倒在泥地上的千玉,看到千玉衣服上,頭上,臉上全部沾滿泥濘,來人不禁怒道“怎麼弄成這樣,巫陵竟然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頭上的雨水碰到來人似乎都知道閃避,拐了個彎自旁邊滴到地下。“千玉,千玉!”廣潤輕輕拍了拍千玉的臉,不料卻沒有一絲回應的跡象。千玉的臉色蒼白,隱隱泛出一陣青紫,好像一個死人一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廣潤氣急,一把扶起千玉,腳踏流雲便順天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