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角龍,你怕是反了不成,知道你剛才要刺的是誰嗎?”廣潤黑著臉問了一句。
“就是因為知道,我才要刺他,那個人是害死我師傅的凶手。”青羽盯著遠處鎮定自若的仙人咬牙切齒道。
廣潤望了望眼前的小孩又望了一眼仙人,隨即道“小青羽,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小孩,真不明白他怎麼一看到我就像見到仇人一樣。”仙人毫不變色的當著眾人撒謊。
不認識?那剛才怎麼會看到青羽問了一聲你是那隻獨角龍,廣潤心中冷笑了一下,就算知道他在撒謊,眼前也決不適合揭穿,就算他真的作了什麼彌天壞事,他到底也還是個仙人,為了手上這隻雜牌的小獸與他作對那真是要多不明智就有多不明智,不過嘛
望了望青羽手上拿著的那把麒麟劍,廣潤大概是能猜到為什麼仙人會跟這隻獨角龍結仇了。
“你撒謊!剛才你看到青羽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你怎麼可能不認識他!”一旁的血紅也跟著幫腔,眼角卻一直盯著自己的仇人。
“日神將,你看這”早有那些其他的神仙坐不住了,連蕊初也悄悄站起來向洞口走去。
這可是一趟渾水,越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就越是不想因為這些多管閑事而髒了自己雪白的衣服。
洞裏的氣氛一下子因為血紅的指認降到冰點,廣潤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唉怎麼搞成這個樣子。”耳朵裏麵的絲線又動了動,大仙聽見自己仙山裏麵發生的一切再也坐不住了。慢慢的一點點用手臂將自己從冰棺上麵撐起來,凍的太久,骨頭似乎都脆的能咯嘣一聲斷掉。
長長的歎了口氣,大仙滿眼不舍的凝望著冰棺裏麵的人,“瞬,你看,我不得不走了,再不回去指不定我的仙山要被那些兔崽子們鬧翻了呢!你等著我,不多久我再來看你啊。你等著看我給你做的一切哦!我大仙可是說話算話的。”
有些僵硬的轉過身去,大仙機械似的一步步往來的路走回去,剛走了兩步,回頭;再走兩步,又回頭;走兩步,再回頭
極北冰宮因為感覺到又有活人的氣息而雲霧翻湧,周圍的白色冰玉森冷的製造出無數的寒霧劈天蓋地的自四麵八方湧來,比來時更難回去的路,大仙卻仍舊不想離開,隻要能夠多留一會,再多留一回。
直到有淚水在他的眼中凝結成了冰,直到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大仙才慢慢轉過頭來,邁出了離開極北冰宮的最後一步。
原本,不懂情愛的神仙,是否會活的更快樂一些呢?
墨玉金華,空氣中一絲若有似無的香味,如此熟悉的感覺,巫陵顫抖著一步步走向禁宮的正中間。禁宮的內部出奇的清雅淡薄,隻是宮殿竟然滿天飄零冰雪,一片寒氣。腳下濕濕軟軟的是覆蓋著冰雪的泥土,但卻沒有一絲風。
一切,都跟當初看到那朵牡丹的情景一模一樣。隻不過那次是在東荒山,這次卻是在月宮中的禁殿。不知布置這樣一個場景要耗費多少神力,那飄落到身上的雪花如此真實又冰冷,巫陵鼻頭微微有些發酸,攤開掌心接住了自禁殿頂端落下的幾片雪花。掌心的熱度讓那些雪花顫抖著消失變為一點淡淡的水痕。
當年那樣驚鴻一瞥啊!
望著禁殿正中間那朵墨金色的牡丹,巫陵竟然有些不敢再邁向前。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當初,自己偷偷的躲在牡丹後麵的一顆樹下遠遠望著它,欣賞著,不知為何心咚咚跳的厲害,不過是一顆植物而已,不過是長得比其他的花朵好看一點而已,為什麼自己竟然會有那樣異樣的感覺。
巫陵記得那個時候有些迷惑又有些驚喜,迷惑的是自己突然對一朵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花感興趣了,驚喜的是東荒山這樣荒涼的地方竟然教他發現了這樣一朵人間奇花,不,這可是連仙界都沒有的奇花。
躲在梅樹下看了很久,久到脖子都有些發酸了。遠遠走來一人,剛準備上前再近距離觀察牡丹的巫陵忙又縮回了樹後麵,運用起剛學會的法術將自己變成了梅樹下的一顆小草。不過但凡稍微有心的就能看出來這個法術有多麼的拙劣不堪,大冬天裏麵怎麼可能見到青青的嫩草。那人卻無半點發覺,巫陵隻見他手裏提了一隻銀色的小壺,壺的外層隱隱透著一層銀白色的光華,那光華十分祥和動人。
那人走到牡丹的身邊,巫陵看清他的樣子時更是鎮住了。怎麼樣的言語才能形容這樣一個比仙人還要仙風道骨的人物呢?眉似青峰?眼若明珠?不對不對,青峰雖然陽剛卻沒有那樣的繾綣,明珠雖然美麗卻沒有那樣的睿智的光芒。亦剛亦柔,亦正亦邪。隻是微微透出了一絲笑意,原本如冰雕玉琢一般的玉容馬上就生動了起來,白色簡單長袍在寒風中獵獵抖動,晶瑩似乎都可見骨的手指緩緩壓低那壺嘴,一絲白色的銀光順勢傾入了牡丹周圍的泥土。那牡丹仿佛也自有感應,花瓣層層疊疊越發開的嬌豔欲滴,整朵花似乎若不禁風喝醉了酒般動搖西晃的厲害。遠遠的巫陵化作的小草眼光全都被那似乎已經通靈的花朵吸引住了。
它是在幹嘛?是在表示感謝嗎?用那樣妖異奪目的方式,那些花瓣一層一層快速綻放,金色的花瓣邊緣隱隱泛光,整朵花籠罩在一層妖豔的光華之中。
那人遠遠給牡丹澆了仙露又轉過身朝自己這邊走來。
糟糕,巫陵心道。卻仍舊一動也不敢動。那人似乎是沒有注意到周圍突然冒出來的這一隻綠色的突兀的小草,光顧著給樹灌溉仙露,越是近距離觀察那人,越發有一種名為自卑的東西隱隱沁入了巫陵的心裏。這世上怎麼會有,怎麼會有這樣的仙?
那人倒光壺裏的仙露,目光竟然透出一絲不舍跟哀傷。
最後一次了,明天,明天就要飛升了。帝君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道。
盡管有些不舍這些被他精心照料的花木,但是就算沒有自己的照顧他們應該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吧。帝君輕輕一抖手拋開那銀壺轉身一步步離開了這片無人的寂靜園地。他不知道是,那些被他常年用仙露灌溉的花木早已有了自己的思想,早已可以用人的思維來感受周圍的一切。
想起當年的場景,巫陵心裏即酸楚又有些沉溺其中。他還記得那時自己從那之後便三天兩頭往東荒山跑,偷偷的躲在那株樹下看牡丹夜晚收卷花瓣白天倦懶綻放。隻是,那個灌溉仙露的人不來,牡丹似乎沒有什麼生氣似的,有時候甚至連白天也是收緊花瓣垂頭喪氣無精打采。
於是,自己
巫陵閉上眼睛,一絲淚水自臉上滑落下來。如果那個時候勇敢一點也許就不會有後來那一係列的誤會發生了。但,見過那樣的仙人之後,讓他拿什麼來勇敢?若是換了今天的自己,也許,也許
沒有也許,發生的事情怎麼樣都改變不了。如果知道後來會發生的一切,他當年絕對不會選擇幻化成那個仙人的模樣跑去給牡丹灌溉仙露。
那樣一個頭一旦開了,就再也沒辦法停下來
自此一千多年之後,全是自己在給千玉供應仙露,仙露跟以前帝君所使用的不一樣,自己用的是海眼湧出的生命之水。這樣的水經過自己特殊的加工後變為一粒粒赤金色的海珠,每次皆由灌溉之機與其他的仙露共同傾入千玉周圍的泥土。
“你沒有名字,我給你起一個吧。”還記得那個時候自己一個人對著牡丹用一種商量的口氣問道。
牡丹聞言迅速顫抖了幾下,似乎十分的興奮。
巫陵笑了笑,乘機伸出手來在花瓣上摸了一下“叫什麼好呢?”
牡丹的花瓣被那手指一碰一下子不動了,似乎害羞般微微垂下了身子。
“世上獨一無二,如千般色澤,如玉般形容。哈!我想到了,冠世千玉。”
牡丹花花瓣層層聳動,似乎對這個名字十分滿意。
“千玉”
“千玉”那時的你,不過也隻是一朵花而已。不過也隻是一朵有自己意識連人形都沒有修煉出來的低級花妖而已。
巫陵望著眼前禁殿之中千玉的真身回憶千年前的那一場初遇,似有千言萬語卻又半字也吐不出來。
走近了那朵真身,自修煉得到之後的魂魄早已不需要真身的保護,千玉此舉也隻不過是一種懷舊行為,現在眼前這朵花沒有思想隻是單純的一副軀殼而已。巫陵歎了口氣。當自己有勇氣用本來的麵目走近她時,她卻早已不會留在原地等待了。麵對那朵自己看了千年的軀殼,巫陵嘴裏泛著一絲苦澀。
當年的自卑,當年的異想天開,當年的癡迷如今沒有魂魄的軀殼靜靜立在自己的眼前,縱使現在的自己再坦然又如何,千玉已經不再眼前了。那個自己親自起名的花魂早已在千年的修煉中脫胎換骨得道成仙。而自己呢?
巫陵眼光掃過,一片青色的鱗甲在牡丹花的蕊心因他的來到灼灼發出刺眼的光芒。
伸手捏了那鱗甲,鱗甲刺溜一下迅速融入了他的皮膚,血液
力量,力量,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