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沉默,無人應答,巫家向來是由大長老打理,後來就是由巫信打理,這群隻會坐地分贓的老家夥哪有什麼意見可言。
“怪我不好,沒有好好管束陵兒。”巫信站在大堂中,羞躬身朝大長老一禮,說道:“有什麼懲罰都衝著我來吧。”
大長老隻是看了他一眼,拿起茶幾上的杯子小啜了一口,然後搖了搖頭:“唉,罷了,你起來吧,這事也怪我不好,那麼多年了,我們都早已忘記了祖訓,那麼重要的地方已經許多年沒有再想起過,陵兒隻是個孩子,不知者無罪,也怨不得他。”說完話鋒一轉:“不過,近日城內人心惶惶,以為神罰降臨,現已經有民眾陸續遷到城外,此事若不解決怕是巫城會變成一座空城。如果這裏成為了一座空城,那麼我巫家又該如何呢?”
眾人接著沉默。
“長老,我倒是有一個法子。”巫信的麵色鐵青。
長老一見他如此嚴肅,隻是皺了皺眉:“怎麼說?”
“既然事情是因卷軸而起,不如就讓我安排這一切吧。”巫信想自己代陵兒受過,攬下陵兒闖下來的大禍。
“這?”大長老巫非神目如電,搖頭歎息了一聲,說道:“鍾兒已經找我談過了,他願意代弟弟受過。”
“不行,鍾兒雖是我的養子,我待他如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陵兒闖下的禍,絕對不能讓他代過,那會毀了他的前途。”巫信須發皆張,他是不能答應讓自己的養子去代過。
大長老氣得冷哼一聲,說道:“根據巫家的族規,當家族內發生的事情與家主有關時,一切有大長老做主。混賬,你雖然是家主,怎麼說也是我的侄子,我這個上一代家主還沒有死去,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
第二日,巫家族長巫信主動站在巫城廣場上的高台上,高聲喊道:“巫城的族人們,我巫信。近日天降惡兆並不是真的惡兆,而是我家族內的一個不孝子擅自釋放了家族的卷軸‘巫祖落’。”
廣場上人越聚越多,下麵議論紛紛。
一個與巫陵年齡相仿的少年走上高台,他是巫信的養子巫鍾,主動為弟弟巫陵承擔罪責是他提出來的,也是他主動請纓的。
巫鍾是一名孤兒,眼看就要凍死在街頭,是巫信把他領回了家,教他讀書,寫字,讓他明白事理,說起來,與世隔絕的巫族,這巫鍾,實則是外界之人。巫鍾進入到王家的店鋪管理生意。
巫信眼眶中蘊含著淚水,低聲說道:“鍾兒,你真的要這樣做,都是陵兒惹的禍,你沒有必要為他承擔責任。對我來說,你和陵兒都是我的兒子,並沒有區別。”
“陵弟將來是要掌管整個家族的,我不能讓他的人生中有汙點。”巫鍾毅然走上了高台,把巫陵所做的事情全數歸自己頭上。
怒罵的聲音不絕於耳,站在高台上的巫信和巫鍾被民眾的唾沫掩蓋了。
陰氣森森的陵園內隻有一個駝背的老仆人,他拿著大剪子剪著墓園內的雜草,眼睛時不時的朝墓園角落處的一片黑木林望去。
巫陵來到陵園已經快一個月了,陵園內有一片小林子,霧氣繚繞,時不時散發出黑光。巫陵對這片小林子十分的感興趣,但是卻一直被老仆巫二阻止。
巫二這原本不勸倒還好,一勸巫陵麵上不說,心裏的好奇心卻是愈加強烈,決心找機會一定要過去看看。
吃完晚飯,老管家巫二草草的收拾了下,發現巫陵不在,到他房裏一看,自家少爺正趴在床上睡的像頭豬。
“唉。”看著自己家這個少主,巫二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雖然是巫家仆人,卻是三代老仆,巫陵又是由他一手帶大的,心裏除了對少主的尊重之外還有把他當自己孫子一般的疼愛。
幫他褪去鞋襪,又把被子拉好,熄了燈,巫二微笑著望了他一眼,眼睛裏滿是溺愛之色,關上房門離開了。
巫陵在王二走之後就坐了起來,王二對自己這麼好他自己心裏也是清楚的,有些感動,但是現在卻不是感動的時候,照他的話就是感動了十幾年了這會就留著以後慢慢感動,眼下少爺還有正事要做呢。
他所謂的正事無非就是天天在園子裏搗蛋,這會就是去小林子裏看看。
他偷偷的潛出屋子,像隻貓兒似的躡手躡腳的穿過回廊,卻不知這時候躺在自己床上的巫二忽然睜眼,雙目中精光一閃,頓時消失在夜幕之中,哪裏像一個垂暮的老人,而那扇門,卻已經開著了。
強大的巫信,巫族族長估計也不會有這樣鬼魅般的身法吧,不知道巫陵知道照顧了自己十幾年的老仆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會是何反應。
這時候巫陵已經到了林子邊緣,似乎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一頭紮了進去。
巫二看著巫陵的身影不由的歎了口氣:“你不聽我勸告,黑木林豈能隨意進入,隻怕有死無生,還會釀起滔天大禍。”說完折下身邊的一截枯枝,對著巫陵消失的地方射去。
“啊!靠!”巫陵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大腿一麻,也不知道怎麼了,一摸發現手上濕漉漉的,就知道出血了。
心想著今天晚上不太方便了,巫陵就拖著腿回了屋子。
看到巫陵流出的鮮血竟然帶著點點金色,巫二的身形一震,緊跟著顫抖起來。
老仆人眼神精光爆閃,遠遠跟隨在巫陵身後,暗中保護他。
巫陵拖著傷腿,巫二看到了也不說什麼,隻是拿著傷藥幫他清理傷口包紮好,不再多問一句,任憑他要做什麼都沒再說過什麼,卻讓巫陵覺得渾身不自在。
“巫二忽然變的如此恭敬,這難道是看自己受傷怕被父親責怪?自己父親都是巫二帶大的,巫二雖然明著是仆,但是巫家早就把他當家人一般看待,又怎會怪罪於他。”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巫陵就是那麼一個人。
“桀桀,我的後人,來,來,過來。”此時來到荒嶺的巫陵與巫二,卻是聽到了一聲詭異至極,陰寒入骨的聲音。
巫陵倒還罷了,隻是瞬間的愣了一下。
而那巫二,卻是瞬間驚叫了起來,“巫祖!!!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