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海玉無法相信的是,冷公子居然把血煞帶上了山。
血煞雖然穿著教眾的服飾,但是他身上攜帶的那股殺氣,海玉清晰地感覺到了。同時,他也明白了長清道長怎麼會慘遭不測的緣故。憑著冷公子的修為,要想傷到長清道長幾乎不可能。但有血煞再,別說突然襲擊,即便明目張膽地挑戰,長清道長也討不了好。
眾教徒一個個憤怒異常,高呼著要殺了海玉為長清道長報仇。
冷公子突然朝外瞥了一眼,說:“據我猜測,凶手就在山上。”
他目光瞥向外麵時,海玉正好撞到他的目光,心中一驚,暗道:難道他發現自己了?
眾教徒紛紛叫嚷:“殺了他,殺了他。”
血煞突然說:“長清道長死了,當務之急是先選出以名主持者,要不然,三陽山亂糟糟的,肯定被那小子逃了。”
眾人逐漸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血煞叫道:“還發什麼呆,以我看冷公子一表人才,修為高深,又深愛三陽道教,而且還是三陽真人的指定人,就他了。”
眾人議論紛紛,後來不少人上前行禮,冷公子假裝謙恭,後來借勢應下了,坐在了正中的椅子上,然後指著旁邊的血煞說:“這位教徒有一腔熱血,能臨危不亂,從今天開始,就接替長清道長職務,與火雷道長共同輔佐本道,其他人以後論功行賞,本道決不會虧待你。”
眾人中自然有一些人對冷公子不服,但大多人還是表示了順從,小部分的人也無話可說。
有人問:“掌教,我們是不是該尋找仇人了?”
冷公子說:“長清真人仙逝,我等要讓他入土為安……”
說到這,他突然站了起來,呆呆地望著大廳中央。原來,長清道長的屍體不見了。
不但冷公子發呆,海玉也是一陣吃驚。是誰在大庭廣眾之下,帶走了長清真人的屍體?即便他能夠乘亂而出,勢必要經過自己的身邊,冷公子頭腦正熱,他看不到正常,但自己怎麼也沒察覺?
正想著,那邊冷公子喝道:“好啊,海玉,你小子果然來了,大家分頭去找,仇人就在外麵。”
呼啦一下,眾教徒向外湧來。
如果這些人腦子清醒一下,會從冷公子剛才的話中聽出破綻來。
海玉自然聽出來了,心說:看來,他先前的話隻是懷疑,並不確定自己來到了山上,他那樣說,是嫁禍於自己。現在,長清道長屍體失蹤,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自己。
海玉很想教訓一下冷公子,但是現在他操縱了這些教眾,他們是無辜的,亂打起來,自己勢必要傷害這些無辜的人,何況,看他們一個個都修為不淺,自己終歸寡不敵眾。想到這裏,海玉飛身離開。
冷公子和血煞奔了出來,看到了夜空中飛掠而去的一點紅影,說道:“大家看到沒有,凶手真的來過了。”
眾教徒呼喊著,朝山下奔去。
血煞飛身要追。冷公子低聲說:“師父不必去了,有這些人就夠那小子受得了,再說還有火雷道長那個蠢貨呢,用得到我們親自動手嗎?”
血煞哈哈大笑,用手一拍冷公子的肩膀:“不錯,當初老子沒看錯你。”
冷公子趕緊說:“師父以後切記不要如此,在公眾場合還要對我客氣一些,畢竟我現在是掌教身份。”
血煞怪叫一聲,然後說:“早知道你這麼威風,老子就該自己坐了這把椅子。”
且說海玉飛身而去,他原以為憑借自己獨特的身形,要離開三陽山非常容易,卻不料山中警鍾響起,每個關卡上都出現了十幾甚至幾十個教徒。
這些人相隔十幾步,首尾相連,觸一而動全身,就是一個蝙蝠也休想飛過去。
海玉雖然身形小,但通體發紅,運起玄功時更如一團火焰,夜間很容易被人發現目標。當他來到半山坡時,一個喝聲在岩石後響起:“在這裏……”
呼啦一下,幾十個教眾撲了過來。
海玉不想傷害這些人,掉頭往山坳裏飛奔。
沒想到這邊一有動靜,那邊也遙相呼應著。
漫山遍野,到處都有躁動聲。
海玉除非上天入地,否則,萬能逃脫。
就在這時候,突然之間,海玉覺得自己像被一隻大手抄了起來,接著眼前一暗,隻覺得飄忽間,身子直飛九天,然後又垂落了下來。
很快,那隻手將他放開。
海玉慢慢地睜開眼,發現居然來到了一個山洞裏。
一雙天真的目光正望著自己。
讓海玉吃驚的是,這雙天真目光的主人居然是個八旬老者。白花花的頭發,白花花的胡子,笑眯眯的眼睛,正好奇地看著海玉。
讓海玉更加吃驚的是,在他的身邊,還躺著一個人,這個人居然正是長清道長。
海玉下意識地覺得,這應該是一個修為無上的高人,剛才是他把長清道長悄無聲息地帶走,又把海玉帶到了這裏。
“您……您是什麼人?”海玉脫口而出,卻又想:我怎麼忘了自己現在的狀況,我根本就發不了聲啊。
“我是誰?對啊,我到底是誰?”
老者一臉的茫然,摸著自己的後腦手。
海玉再次吃驚地看著他:“你聽到我的聲音?”
老者偏頭看著他,說:“我老人家又不聾,怎麼聽不到。”
海玉大喜,以為自己可以說話了,他忙說:“小子海玉,敢問老人家高姓大名。”
老者再次一臉的茫然,搖搖頭,說:“我老人家活了多少年都不知道了,名字早就忘了。”
海玉心知遇到了奇人,他忍不住說:“看你修為深奧,沒想到這麼萌,不如叫老萌男吧?”
“老萌男?好,好啊,我老人家也有名字了,那你叫什麼?”
海玉說:“海玉啊,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不好,不好,我叫老萌男,你叫海玉,不對應,不好聽。”
海玉笑了。這是他進入天坑以來,第一次愉悅大笑,麵對如此高人,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而且身心特別放鬆。
“那我叫小鮮肉如何?”海玉想起了一個新名字。
“小鮮肉?”老萌男突然伸出手指,在海玉血紅的身上捏了捏,說:“果然像嬰兒一樣。”
海玉突然發現,這老人除了頭發胡子白了,麵如嬰兒,皮膚也如嬰兒般細嫩,心知人家修為達到了無上境界,已經返老還童了,怪不得這能性格。
“老人家一直住在這裏嗎?”
“是啊,我老萌男在這裏住了三千年了。”
“三千年,這是多麼漫長的一段時光啊,它足以讓人忘記許多塵世,包括他的名字。”
海玉轉頭看看長清道長的屍體。
老萌男嘻嘻一笑:“我老人家可不是對死人感興趣啊,隻是這兩個人跟我有緣,我不想看這他們死去。”
“兩個人?”海玉朝洞府裏望著,並沒有看到另外的人。
老萌男掌心一翻,手裏多了一個葫蘆,稍微一傾,隻見長清道長的屍體被吸了進去。老萌男手一拋,葫蘆飛往壁間,懸掛在上麵。也就是這時候,海玉發現壁間還有一個葫蘆。
海玉忍不住問:“那個葫蘆裏麵也放著人?”
老萌男搖頭說:“那不是人,但也是人。”
“那倒怪了,難道是鬼不成?”
“說是鬼,也還是人,其實裏麵放著的是人的魂魄。”
“他是誰?”
“三陽。”
“三陽?三陽是誰?哎呀,難道是三陽真人?”
“咦,你小子居然認識三陽?”
“當然了,我……”海玉一時說不出的振奮,他簡單地講自己和三陽結識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才問:“三陽真人能複活嗎?”
如果是以前,海玉腦子裏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念頭,但見了老萌男,他突然覺得人世間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老萌男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道:“三陽和長清的情況不一樣,長清魂魄和屍體都在這裏,隻要我老人家一番煉化,還可能讓他起死回生,但是三陽的魂魄雖在,屍體卻煙消雲散了,所以要讓他複活,很費周折。”
說完,老萌男看看海玉,問道:“你小子練的是變身功夫嗎?”
海玉搖搖頭:“小子哪是什麼變身啊,是有苦難言。”
說著,他把自己的遭遇簡略地一說。
老萌男顯然很是興奮,他說:“原來是幽冥老怪的幻網啊,有趣有趣。”
海玉有些氣惱:“人家都變成了小血人,連朋友都不敢見,你倒還有心思嘲笑我。”
老萌男樂了:“這樣不好啊,我老萌男巴不得呢,和人捉迷藏的話一定好玩,你隨便藏個地方他都找不到,對了,老怪物的幻網還有沒有,我老萌男也想變身。”
海玉一扭頭,懶得理他,自己現在連冰姬和月裳都沒臉見,他倒好,當成了什麼樂子。
老萌男似乎看出海玉不高興的樣子,忙說:“別生氣啊,等老萌男也會變身後,咱們就去找幽冥老怪,看不捉弄死他。”
海玉說:“你這輩子別想了,幻網已被我毀了。”
老萌男哇了一聲:“多好的寶貝啊,這可是幽冥道教的看家寶呢,可惜,可惜,我老萌男這輩子是沒得玩了。”說道這,他突然想起什麼,不對,不對,陰陽幻網有兩個,那張呢?“
海玉隻好把冰姬的事也說了一遍。
老萌男兩眼放光,馬上來了興致:“看來另一張還在三陽山上,我這就去取……”
海玉正要說話,眼前一花,人已經不見了。
海玉從沒看到如此修為的人,一個人說走就走,眨眼不見,再見外麵,曙光微露,天快亮了。
海玉本要離開,但又不知道這是什麼所在,於是趁機打量著。
洞府不算大,而且擺設非常簡單,除了一張石床外,什麼都沒有。
走出洞府,往下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原來洞府在山壁之上,下麵是萬丈深淵,雲霧繚繞,什麼都看不清。往上看,也是雲霧繚繞。
好隱蔽的洞府。
海玉雖然學會了飛行,卻不敢離地這麼高縱跳,他正在遲疑著,突然眼前一花,老萌男又回來了,掌心一翻,露出一張網,嘻嘻笑道:“是不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