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玉吃了一驚,這兩個人可都是陰險狡詐之徒。
他大聲示警:“道長小心。”
其實,道長從那兩人晃動的肩頭,已經有所警覺了,隻見他不慌不忙地將手中拂塵一揮,萬道金光如天女散花一般撒出,巨大的光圈在半空中幻現。幽冥婆婆和冷書生的玄功靈力都被擋在圈外。
道長怒喝一聲:“還不束手就擒。”
拂塵再拂,但見光束一道道卷了過來,將幽冥婆婆和冷書生捆住。
道長落身下來,瞥一眼海玉,朝他點點頭,也不多說,縱身而起,拂塵攜帶兩道光芒,扯動幽冥婆婆和冷書生上了半空。
海玉好生佩服道長的修為,正自感歎中,發現遠處的天際似乎有陰雲滾動,陰雲中血光幻現。
再聽道長說了聲:“不好,鬼域血煞。”
說完,道長落身下來,麵色凝重,對幽冥婆婆和冷書生說:“你們速速去三陽洞和幽冥峰,就說鬼域的人出現了。”
說著,道長將拂塵一抖,幽冥婆婆和冷書生的身子已淡光一般,被他甩到空中。
然而,就在此時,天邊翻騰的陰雲中探出兩隻手來,綠光幻了幻,再見空中冷書生和幽冥婆婆的身子突然爆開,紛紛慘叫一聲,血光幻現,兩人的屍體散為一片片血雨,向四周散落。
這情形看在海玉的眼裏,好不恐懼。
道長倒退一步,叫道:“鬼域血煞,你居然殺了他們。”
陰雲翻騰,已經彌漫了半座天空。陰雲中露出一張猙獰的臉,青麵獠牙,異常可怖。
“原來是三陽老道,你以為幽冥山和三陽洞聯合起來,就能和鬼獄相提並論嗎?”
道長突然對身後的海玉低聲說:“快逃。”
海玉早就想到了逃,隻是他雙腿發軟,一時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走。幽冥婆婆和冷書生都是何等修為,被這叫鬼獄血煞的惡魔一伸手就化為血點了,自己哪還有逃走的膽子。
不過,不逃,隻有一死,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他悄悄地貼著石壁朝後躲。
鬼獄血煞目光朝他望來。三陽真人倒退幾步,突然想起海玉,喝道:“他隻是個無辜的人,和鬼獄道教的淵源無關。”說著,他似乎擔心鬼獄血煞信手殺人,縱身而起,撲向空中。
鬼獄血煞果然收回目光,怪叫一聲:“來得好。”
雙掌翻出,綠光一片,將三陽真人罩住。
三陽真人偌大的修為,居然被對方的綠光罩住,左衝右突,一時無法脫身。
海玉不敢多看,貼著石壁匆匆逃走。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已經看不到空中打鬥的場麵。他微微鬆了口氣,突聽鬼獄血煞的聲音傳來:“三陽老道,你已經中了本使的化血魔功,一時三刻就要化為血水,好好,本使就放火燒了幽冥穀,提前送你一程……”
果然很快,一片天火從空而落,周圍林木紛紛點燃,大火彌漫,鋪天蓋地地燃燒過來。
在一片火光中,海玉看到三陽真人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此時的他,哪裏還有剛才仙風道骨的氣質,麵色蒼白,一臉虛弱的樣子,剛奔到海玉的身邊,便昏倒了下去。
海玉生怕他被大火吞滅,趕緊托著他朝遠處逃跑。過了一會兒,隻聽三陽真人說:“孩子,別管本道了,你自行逃生去吧?”
原來此時他已經醒了過來。
海玉其實何嚐不想逃走,隻是他本來就不知道如何才能逃出這詭異的地方,再加上山穀裏火光衝天,烈焰一片,他想逃都沒處逃。
“道長,我看咱們這輩子就到此了。”
三陽真人微微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朝那邊一指。海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原來,此時他們已經到了洞府附近。海玉頓時想起了洞中的月裳,一時毫不牽掛。眼看著大火就要燒到洞口了。
三陽真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說道:“別管本道,快救她走。”
海玉眉頭一凝:“小子不是不想救她,隻是知道,她離不開千年寒玉床,否則的話就……就永遠身子腐爛,永遠醒不來了。”
這話他是聽幽冥婆婆說的。三陽真人點點頭:“你說的對,隻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火燒死,還有……”
他摸索著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遞向海玉:“這是三陽道派的信物,你拿著……”
說著,他突然眉頭一凝,吐了一口鮮血。
“道長,小子帶你逃走吧?”海玉說。
三陽真人擺擺手:“本道不行了,讓我最後再幫你一次。”
說著,他突然兩眼放光,縱身而起,雙掌一拍。
海玉大吃已經,原來此時大火已經燒到了洞口。三陽真人用自身殘餘的靈力阻止住火焰,喝道:“快救人。”
海玉揣起玉牌,快步跑了進去。
由於滾熱的空氣衝入洞內,此時洞內寒氣已經不再明顯,海玉很順利地來到千年冰床前,抄起月裳就跑。
此時,他連端詳月裳的機會都沒有了,生怕大火吞噬了洞府。
剛到外麵,隻聽三陽真人大叫一聲,身子一晃,慢慢地栽倒,轉眼間,大火將他吞噬了。
海玉熱血奔湧,他親眼目睹三陽真人為了救一個陌生的人,而不惜被烈火屯卷,也激發了他身上的勇氣。海玉一咬牙,抱著月裳朝遠處跑著。身後火焰翻騰,如同巨浪般在迅速地追趕著他。火勢蔓延,離海玉始終隻在幾丈外。
他明顯地感到熱浪撲在背上。低頭看去,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月裳的臉。
是她,幾乎一模一樣,竟連微笑時嘴角的弧度,腮邊的酒窩都那般相似。
因為熱氣,月裳的臉色有些潮紅,越發使得她美若仙子一般。她雖然昏迷,但呼吸並未停止,胸脯在微微起伏著。
身後大火就像魔鬼一樣,追趕著他。他知道逃生的希望渺茫,但是如果扔下月裳自行而去,希望會大得多。
他雖然身材傾長,個頭不小,但靈力消失後,隻比常人多了些體力,抱了一個人,很快就累得氣喘籲籲了,雙臂也越來越是酸軟,越來越是沉重。
剛剛,他有一個念頭,要拋棄了月裳自己逃上前麵的山坡,但此時,看到月裳起伏的胸脯,他突然心生愧意,畢竟,這是一個活生生的性命啊。何況他心中還有許多未解之謎。
為什麼她叫月裳,和現實中的月裳如此相像,而又同名同姓?
猛地,腳下一軟。海玉摔倒了。
身後,火光蔓延,幾乎要把他們吞噬。海玉似乎看到昏睡中的月裳眉頭一皺。他好生憐憫,一咬牙,抄起月裳繼續奔走。
烈火在滾動,熱血也在滾動。這場大火激發了海玉骨子裏沉寂多年的那股勁頭。他咬緊牙關,拚盡了全力,奔上了前麵的山坡。
說來輕鬆,但無論如何,他做到了。到了半山坡上,他放下月裳,幾乎癱成一團泥。望著下麵幾十米的山坡,他無法相信自己居然上來了。
火焰到了山下,氣勢隻是稍微一減,隨後,如同後浪推前浪,大火在山下彙集,有卷動上山的意思。海玉大駭,他知道,必須繼續向山上逃。山坡上多處覆蓋著樹木,一旦被火點燃,自己和月裳也就交代在這裏了。可是自己氣力已經不多了,怎麼辦?如果月裳能夠醒來就好了。
他轉過頭,望著月裳。此時,月裳斜臥在一塊岩石上,美眸輕閉,玉麵微抬,嬌潤的雙唇輕輕啟著。那樣子,讓海玉猛然一陣蓬蓬心跳。他突然想起幽冥婆婆的話,心說:幽冥婆婆說,讓我和月裳成親,看樣子我的生人氣息能夠讓她活過來。想到這,他慢慢地俯下頭,朝月裳的嘴唇湊去。心中又想: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如果月裳醒來,會不會怪我?又一想,不對,她沒有了寒冰玉床,一旦拖延下去,還能醒來嗎?
想到這裏,海玉不再遲疑,吻在月裳嬌潤的唇上。
海玉心中的女孩子不算少。紅兒、妙語,還有妙音,月裳。
這是他的初吻。生澀,但很甜蜜。
就在海玉沉浸在月裳香唇的感覺中時,月裳睜開了雙眼,她抬手推開海玉,怯怯地說道:“你……你幹什麼?”
海玉也有些臉紅,不過他驚喜於月裳的醒來,因此忙說:“我剛才是在救你啊。”
月裳若有所思之後,轉頭四顧,突然看到了山下的火。
大火已經開始朝山上蔓延。海玉忙說:“一會兒再給你解釋,快走。”
海玉伸手握住月裳,拉著她就往山上跑。那隻手溫軟,滑膩,柔弱無骨,簡直無法形容。海玉當時有個念頭,縱便此時兩人跑向大火,也死而無憾了。
當他握住月裳的手時,他明顯地感到月裳想把手脫開,但因為隨後而來的大火,改變了她的念頭,於是,她跟在海玉的身邊朝山上跑去。
海玉已經看好了地形,他專門朝沒有樹木的方向跑。因此,到了山頂,他們也就安全了,眼看著大火在山下、山坡上蔓延著,他們都鬆了口氣。
“你叫什麼名字?是玉都人嗎?”月裳問。
“我叫海玉……不是玉都人,隻是……”但就在此時,他看到一個景象。那是山下,爆發出一陣驚喜聲。
兩人都順聲望去,但見玉都城門打開了,無數的百姓堆積在門口,正在振臂高呼。
“糟了,我爹娘他們……”說話間,月裳快步朝山下跑去。
海玉伸手要抓,隻是抓住了月裳的裙角,但輕輕一滑,月裳便風一般的刮去了。他發現月裳居然有一身的好修為。隻見她身如一片紅雲,輕飄飄地落向城門,口中清聲叫道:“大家小心烈火,快回城裏去。”
海玉也想跑下去,但是一著急,被石頭絆倒了,然後滾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