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破廟,四周被一片亂樹籠罩著,周圍長著齊腰的荒草,前後亂石堆積,地上落滿了鳥屎。
廟頂上看不到一塊完整的瓦片。風一吹,茅草紛飛,而門窗也早已破爛不堪。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走了過來。
雖然,廟外髒亂不堪,但是,他的步伐如行雲流水,鞋不沾地,一點聲音也沒有,而且,連風都不帶起。
當然有風,那是自然的風。
風吹著破爛的窗戶,發著咯吱咯吱的聲響。
少年濃眉亮目,朱唇貝齒,身材挺拔,陽光帥氣,正是咱們的主人公海玉。
海玉怎麼一個人來到這裏了呢?
原來,他和妙語、壺兒、碗兒去蓬萊山的路上,遭遇了一團妖氣。
那團妖氣十分怪異,妙語是什麼性子的人,發現了妖魔立馬迎了上去,壺兒和碗兒呢,也一樣,三人隨後沒了影子。
海玉捕捉到最後一絲烏煙,順勢而下,卻落到了破廟前。
雖然,海玉不知道自己出現在這座破廟前代表著什麼,但是,他覺得,一定是有所深意的。
海玉悄然而入,發現廟的中央供奉著一尊佛像。佛像是觀音菩薩的樣子。當然,海玉是從蓮花座上看出來的,如果單看麵目,他還真的無法辨認。
看到蓮花座,再看看麵相,越看越像了。
其實海玉和南海老祖結識多日,早就熟悉,他也知道觀音菩薩是他的另一化身。
在海玉心中,最尊敬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天魔藍書生,一個就是南海老祖觀音。
看到觀音像在此,而廟已經破爛,海玉歎息一聲。
突然,一道劍光從外射來。
海玉不想惹事,他隱身一旁,隻見長劍飛入,叮在案幾上。
那條少了一根腿的案幾幾乎站立不穩,長劍插在上麵,劍身在不住地顫抖。
隻聽一人道:進去。
這聲音非常凶惡,海玉的麵前浮現出一張可怖的臉。
接下來,一個老者和一個少女被推了進來,在他們身後,站著一個凶惡的漢子,眼睛瞪著,絡腮胡。
在老者和少女進入廟內的同時,漢子還推了一把,幾乎把兩人推倒。
漢子一探手,將長劍吸入手中,喝道:“再不老實點,老子現在就要了你們的命。”
海玉看看老者,五十幾歲的樣子,一臉的滄桑皺紋,帶著一股無奈,身上穿的是灰色的粗布衣衫,打滿了補丁,看上去,應該是從鄉下出來的窮苦人。老人的手很粗糙,右手還握著一把鋸,隻是垂著,似乎沒有反抗的意識,左手虛按在腿上,他的膝蓋處浸著血紅,想是之前受了傷。老者身邊的少女,十六七歲的樣子,也是一身粗布衣服裝扮,卻掩不住她天生的麗質,隻是看上去麵無笑容,有些冷漠。
隻聽漢子道:“張老頭,老子給你最後的機會,快把桃木劍交出來。”
被叫做張老頭的老人搖搖頭:“老朽沒見過什麼桃木劍。”
“沒見過?是沒見過還是不想交出來?誰不知道你是附近有名的木匠?”
這時候,張老頭身邊的女孩說話了:“爹爹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你殺了我們都沒用。”
漢子突然將長劍擱在少女白皙的脖子上,道:“老子讓你開口了嗎?你是不是想死?”
張老頭神色一緊,顯然為少女擔心。
海玉聽出來了,這對老少是父女關係。
看上去,張老頭是個木匠,似乎和什麼桃木劍有關。那該是一把什麼樣的桃木劍呢?難道有什麼神力或者魔力不成?
正想著,隻聽少女道:“你殺了我吧,姑奶奶也不是嚇大的。”
聽聲音,倒是個堅強的女子。
漢子瞥一眼少女,又看看張老頭,突然一把將少女拉到一邊,長劍一緊,道:“張老頭,老子現在給你一個選擇,你是要桃木劍,還是要你女兒的命?”
張老頭果然害怕了,叫道:“快放了玲兒。”
少女道:“爹,別求他,桃木劍是菩薩給咱們的神物,決不能讓外人得去。”
張老頭道:“小玲,爹不能沒有你啊。”
海玉見張老頭滿臉為難的神色,知道桃木劍對他也很重要。是觀音菩薩給他們的嗎?那麼說,應該是神物了。
海玉朝漢子望去,心道:這家夥看來是想得到人家的神物,不惜一切代價,連人命都不顧了。
海玉正要出手,突然,他的耳朵動了動。
其實,不必聽覺,直覺已經告訴他,有人來了。
果然,很快,外麵似乎起了一陣風,有人從空中落下。接著,颯颯的,有腳步聲響起。
隻聽一個人在廟外道:“李老二,你家老大沒來嗎?”
漢子麵色一寒,挾持著張小玲走出廟去,張老頭隨後也跟了出去。
海玉一晃身,悄然出來,見廟前的荒地上站著一個黑衣人,二十來歲的樣子,雙手垂在腿側,麵色蒼白,一臉淡漠,正冷冷地看著漢子。
“黑風俠?你是傳說中的黑風俠?”
“既然知道,還不快滾?”
“你……”
“你什麼……李老二,難道你覺得憑著自己手中那把破劍,可以勝過我?”
叫李老二的漢子手中一緊,道:“你走開,要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張小玲。”
被稱為黑風俠的青年哈哈大笑:“你盡管出手,在下的目的隻是桃木劍,可不是張小玲,就是你殺死一百個張小玲,和在下有關嗎?”
他這話陰冷的很,聽得海玉心頭也有些發冷,心說:世上怎麼有這般冷漠的人。
李老二的手果然顫抖了。
黑風俠冷冷地道:“我現在喊一、二、三,如果你再不滾,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口中緩緩地道:“一……”
接著,又喝了聲“二”。喊到二時,他的左手已經緩緩抬起。
“江老頭,識相的快交出古鏡,要不然,下一劍,就是你的胸膛。”
李老二的腿也開始抖了。
“三……”
黑風俠的“三”字一出口,李老二撒腿就跑,眨眼就沒影了。
黑風俠哈哈大笑,笑完冷冷地看著張老頭。
海玉扭頭看看張老頭,發現他有些緊張起來。
不錯,此時的張老頭,頭皮發毛,因為他不知道黑風俠到底想幹什麼,如果說他也是來搶桃木劍的,那麼,走了一個李老二,又來了一個黑風俠,有什麼區別嗎?
他顫抖著聲音問:“你……你想幹什麼?”
黑風俠道:“你說呢?我幫了你,嚇跑了李老二,救了你女兒,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表示嗎?”
海玉幾乎鼻子裏哼了出來:像這種施恩圖報的人,他可是最反感的。
隻聽張老頭道:“大俠恩德,容老朽他日再報。”
“不,不,他日在下等不得了,你這麼大歲數了,說不定哪天就見閻羅王去了,我去找誰要賬。”
海玉暗中冷笑,這是什麼人,說話如此難聽。
張老頭歎息一聲:“隻可惜,老朽窮苦人家,也沒什麼金銀細軟。”
黑風俠道:“不,不,我想要的東西,是你有的。”
張老頭道:“請大俠直言,你到底想要什麼東西作為酬勞。”
黑風俠朝張小玲一指:“就是你女兒,這小妮子模樣挺俊的,不如嫁給在下吧。”
張老頭一臉怒意,張小玲也是粉麵通紅。她雙拳一握,就要出手,把張老頭拉住了。
張老頭朝黑風俠道:“老朽隻有這一個女兒,自然希望她能夠嫁一個好人家。”
“好人家?聽您的意思,在下不算好人了?”
張老頭淡淡地道:“你是不是好人,自己心裏清楚。”
黑風俠臉色一變:“好,既然咱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在下也不想和你廢話,現在,在下需要你交出兩件東西,一件是桃木劍,一件就是你女兒。”
張老頭冷笑:“果然是為了桃木劍而來的。”
黑風俠道:“廢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桃木劍乃傳說中的神物,在下自然被其誘惑,至於你女兒,那是剛剛才有的念頭,所以這兩件寶貝,在下都要拿走。”
張老頭突然身子一直,慢慢地朝前走去,道:“要想拿走可以,需要過了老朽這一關。”說著,他緩緩地將鋸端了起來。
這一刻,海玉突然感覺到,張老頭是修煉過的,雖然他的修煉境界不高,但對於黑風俠來說,是沒有可比性的。
那麼,他為什麼一直裝成鄉下百姓的樣子?
黑風俠大喝一聲,單掌拍了出來。
張老頭手腕一翻,猛地隻聽一聲慘叫。再看地上已經多了一隻手。
黑風俠臉色大變,抱著手腕退後幾步。
原來,他的左手已經被張老頭一鋸割掉了。
黑風俠的臉色漸漸蒼白,他呆呆地看著張老頭。
此時的張老頭,早沒了剛才萎縮的樣子,代之的則是榮光煥發,英氣逼人。
張老頭哼了一聲:“還不快滾,難道想讓老朽將你當成花肥嗎?”
黑風俠拾起自己的斷手,飛快地跑了。
海玉暗中點點頭,他剛剛正要出手,發現張老頭身上光芒一盛,頓時覺得他是個有大修為的人,隻是隱藏太深,像黑風俠這種浮躁的青年,怎是他的對手。
所以,海玉就沉了下來。
他本來想離開,但又覺得這座破廟,以及張老頭父女,還有觀音的桃木劍,似乎有什麼聯係,或者說會引發一件大的事情,因此,海玉又停住了腳步,決定一探究竟。
但見張老頭父女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下。
張小玲道:“爹,菩薩不是勸過你嗎,務必要隱忍,不可亂殺無辜。”
張老頭道:“爹沒有殺人,隻是小懲一下這個臭小子。”
張小玲道:“你懲罰人家,也不該斷了人家的手啊。”
張老頭道:“不用怕,那小子的爹是附近有名的醫手,還有家傳的秘法,據說可以接續斷骨斷肢,如果這點傷不能治愈的話,就可以斷定他們是浪得虛名了。”
張小玲道:“我知道,就是……好了,不說了,女兒去找點吃的。”
說著,張小玲進了廟後的樹林。
張老頭閉著眼睛,緩緩地吐納。
海玉發現他吞吐間有一道劍氣,似土黃色,又似真的劍形,他是何等人,如果是別人,一般是聯想不到的,但海玉呢,自然有他的感覺,他覺得,那道土黃色的劍形的氣流,就是桃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