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海玉,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海玉修為達到了大羅金仙的地步,所以,他不但可以看到巨蟒,還可以看到巨蟒在緩緩地移動。他將手在雙目前一抹,看到了巨蟒腹中的水秀,忍不住歎息一聲。
不管怎麼說,水秀畢竟是個書生,沒想到他絕命於此,海玉為他惋惜,但此時再想救他已經晚了。或許,這也是他的命吧。
他定睛看去,發現巨蟒身上隱隱散發著綠氣,直覺告訴海玉,它的修為應該在三千年之上。
像這樣一隻巨蟒,為什麼待在李家墓中,始終不出呢?海玉心頭起了疑問,他慢慢地向前靠近。突然,李穀主拉住了他,搖搖頭,低聲道:“危險。”
海玉拍拍他的手,笑笑,道:“放心啊,我不會進去的。”
海玉果然沒有進去,隻是朝前走了幾步,差不多離洞口有十丈左右時停了下來。
距離更近了,海玉可以清晰地看到巨蟒的樣子。
猛然,他發現巨蟒的身上有一個箍。那個箍呈金黃色,閃爍著光芒。
海玉明白了,如果不是這個箍,想必巨蟒早就出洞為患了。
他鬆了口氣,退了回來,對李穀主道:“水秀被巨蟒吃了。”
“巨蟒?”李穀主一呆。
周圍的人嚇得都向後倒退。
海玉道:“是,洞中有一條巨蟒。”
李穀主趕緊驅趕著周圍的人:“大家快回家。”
海玉道:“放心啊,巨蟒出不了洞,它被人下了禁製,因此除非有人走進洞中,它是無法害人的。”
李穀主半信半疑,他擔心海玉再有什麼不測,趕緊拉著他回來了。
剛進李府,月裳就迎了上來,一臉關切地看著海玉,紅潤的嘴唇輕輕蠕動,似乎要說什麼,總是沒有開口。
海玉看了她一眼,心道:月裳好像非常關心自己。他朝月裳笑笑:“放心吧,我沒事的。”
他這話一說出,月裳馬上雙腮緋紅,有一種被人看破了心思的樣子。
李穀主瞥一眼海玉,又看看月裳,若有所思。
到了傍晚,妙語和瘦竹竿回來了,兩人都是一臉的沮喪,不用問,這一天毫無收獲了。
海玉道:“閣主和瘦前輩不必灰心,凡事沒有一帆風順的,如果這麼容易,李穀主也不會煩惱了。”
李穀主道:“是啊,上仙隻要在限期內幫李某找到轟天雷就萬幸了。”
瘦竹竿朝左右看看,道:“俺徒弟呢?”
李穀主臉色一變,正要說話,海玉道:“是這樣的,水秀白天自由行動,李穀主非常擔心,派了下人跟隨,但他太固執了,非要進入李家墓看看,結果被巨蟒吞了。”
瘦竹竿大怒:“什麼,俺徒弟被巨蟒吞了?”他掌心一探,把李穀主吸了過來。李穀主臉色非常難看,不住地道:“是李某該死,李某該死。”
妙語擺擺手:“好了,賈麵人不是說了嘛,這件事不怪李穀主。”
瘦竹竿慢慢地鬆開手。李穀主朝海玉投來感激地一瞥。
妙語道:“什麼巨蟒?”
海玉道:“應該是修煉成魔的一條巨蟒,別說水秀,一般修煉的道士,也會遭遇不測。”
瘦竹竿喝道:“明天俺就去扒了它的皮。”
李穀主忙道:“上仙一定要小心,萬一……”
瘦竹竿一瞪眼:“怎麼,你對俺的修為產生了懷疑?”
李穀主趕緊道:“不敢,不敢……”
接下來,李穀主趕緊吩咐上飯,招待三人吃了,讓下人領著下去休息。
海玉剛回到房間,月裳就提著一桶熱水進來了,將熱水倒進外間的水桶裏,又試了一下水溫,來到裏間,盈盈下拜,施禮道:“公子請沐浴吧。”
海玉哦了一聲:“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月裳退到外間,卻沒有走,隻是站在一邊。
海玉也想沐浴一下,他來到外間,見月裳站在那裏,忙道:“月兒,你去休息吧。”
月裳道:“穀主吩咐奴婢,一定要照顧好公子的起居,月兒已經將被褥帶到公子的房間來了,就在這裏休息,也好隨時伺候公子。”
海玉發現,外間果然加了一個木榻,上麵鋪著嶄新的被褥。
海玉苦笑:“李穀主太細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穀主說了,您是貴客,而且今天還救了他一命,他感激不盡。”
海玉想了想,的確,如果不是自己多了一句,瘦竹竿說不定真的傷到李穀主。他搖搖頭:“這是李穀主自己的福分,好了,你休息吧。”
月裳嗯了一聲,卻依然站著不動。
海玉有些緊張了,他忙道:“我不習慣女孩子看著洗浴,你……你要麼閉上眼睛吧。”
月裳嗯了一聲,果然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海玉除去衣物,坐子木桶裏。
月裳道:“公子,好了嗎?”
海玉道:“好了。”
月裳睜開秀目,走了過來,拿去一塊布,道:“奴婢為公子擦拭身子吧。”
海玉忙道:“不用不用,月兒姑娘,真的不用……”
但他話沒說完,隻覺得月裳的手已經觸在了自己的背上。
海玉雖然年紀不大,卻也經曆過兩段刻骨的感情,一個是和紅兒的心有靈犀,一個是和妙音的生死相伴。
可以說,那兩段感情時不時地湧在他的心頭,讓他心裏暖暖的。
因為有了紅兒,海玉不會再去喜歡其他女孩子。他雖然知道妙音深愛著自己,自己對她也有幾分好感,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會背叛紅兒的。
此時,這個嬌美溫柔的月裳,突然就打動了海玉的心。
不知為什麼,他感覺到她就像紅兒。那一顰一笑,一言一行,說不出的柔婉動人。
半晌,月裳問道:“公子,好了嗎?”
海玉點點頭。
月裳去了裏間,將日間為海玉準備的衣物取了過來,道:“公子請更衣。”
海玉忙道:“我自己來,你搭在捅上吧。”
月裳輕聲道:“公子是嫌棄奴婢嗎?”
海玉忙道:“不是的,我不習慣讓人伺候。”
月裳道:“那……奴婢轉過身去。”
說著,月裳果然轉過了身子。
海玉匆匆地穿好中衣,這才鬆了口氣。
月裳適時轉回身來,將水桶歸置了,然後來到裏間,為海玉蓋了蓋被褥,道:“公子還有什麼吩咐嗎?”
海玉擺擺手:“沒有了,你也忙了一天,去休息吧。”
月裳點點頭,退去了外間。
天亮之後,月裳早早地起來,侍立在海玉的床邊。海玉一覺醒來,便看到了她。月裳問道:“公子是要再躺一會兒,還是起床?”
海玉坐了起來:“起來吧,天已經亮了。”
月裳取過外衫,為海玉披上,又細心地為他係好袋子。
海玉看著她,心中難免又想起了紅兒。
月裳一抬頭,見海玉出神地望著自己,雙頰一紅,低下頭去。
海玉輕輕地歎息一聲。他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要用賈麵人的身份回到乾坤大陸,紅兒以為自己化身成仁,還不知道難受到什麼樣子。
海玉來到大廳,見妙語和瘦竹竿正在和李穀主說著第一天的尋找之旅。
兩人在地圖上標注了路線,然後又揣好地圖。
飯後,李穀主道:“辛苦兩位上仙了。”
瘦竹竿道:“俺先去扒了那惡蟒的皮再去尋找轟天雷。”
瘦竹竿並沒有忘掉巨蟒的事。果然,飯後他便去了鎮東。李穀主不放心,也去了。
海玉是和李穀主一起去的,當他來到鎮東後,就發現洞中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響。
金光魔氣不斷地向外冒著,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躲得遠遠的。
妙語也在,不過她抱著夾在一邊旁觀。
海玉擠到人群前麵,右手食指和中指在眼前一抹,朝裏麵望去,但見瘦竹竿和巨蟒正在糾纏。
如果是之前,瘦竹竿或許隻能和巨蟒打個平手,但瘦竹竿自從魔心歸道之後,修為無形中增加了一層,再加上巨蟒身上有金剛圈箍著,魔力受了限製。
如果以來,巨蟒的攻勢漸弱,處於挨打的份上。
又過一陣,巨蟒發著一種讓人心碎的哀鳴聲。
海玉突然想起了那天自己被困洞中,遇到魔蟒的事,不知為什麼,他有些不忍,似乎看到巨蟒在哀求地望著自己。
他突然叫道:“瘦前輩,暫且住手。”
他聲音一落,瘦竹竿果然住了手,但是,他伸手抓住金剛圈,將巨蟒從洞中拖了出來。
巨蟒一出,圍觀的百姓嚇得麵無人色,紛紛後退,膽小的抱頭鼠竄。
此時,巨蟒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它趴在地上,一副可憐的樣子。
瘦竹竿舉起手掌,喝道:“俺要為徒弟報仇。”
海玉走了過去,托住他的手,道:“瘦前輩,令徒一死,隻是巨蟒已經無力反抗,我看饒了它吧。”
“饒了它?賈麵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它是個惡蟒,以後會害人的。”
海玉點點頭:“我知道,隻是,道可以成為魔,魔為何不能成為道,如果它能皈依呢?”
“哈哈,賈兄弟,你這話太幼稚了,魔蟒會皈依道宗嗎?”
周圍的百姓也在議論。
海玉想起了魔蟒,想起了不死老人,道:“我聽說當年海玉曾被魔蟒所救,還聽說長生界的不死老人也曾化身巨蟒。”
瘦竹竿還想說什麼,妙語過來了,拍拍海玉的肩膀,道:“我這隨從,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你說的事我都聽說過,但是,那隻是個例,你能讓這條惡蟒皈依嗎?如果能的話,就像瘦竹竿一樣,我們也可以既往不咎啊。”
瘦竹竿想起自己的往事,低頭不語。
海玉看看瘦竹竿:“瘦前輩……”
瘦竹竿道:“隻要它從此為善,俺自然不再追求殺徒之仇。”
海玉回頭朝周圍的百姓抱拳,道:“各位父老鄉親,小子知道,大家或多或少,會有親人喪生在這條巨蟒的口中,我們可以殺了它,為大家的親人報仇,但是,親人已去,殺了它,他們就能複生嗎?還有,我們期盼世上少一個惡魔沒錯,但若世上再多一個道宗高人,不也是件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