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最絕望的時候,總會想到最想見的那個人。
海玉怎麼也沒有想到,首先浮現他眼前的居然是那個模糊的仙女幻影。
這個仙女的影子時常浮現在海玉的麵前,他不知道她是誰,隻是有一次在海底邂逅後,就留在了他的腦子裏。一直以來,海玉以為這是個夢幻。
但是今天,當他沉入大海後,意識漸漸地模糊時,突然間眼前再次出現了那個仙女的影子。
她依舊那麼虛幻,虛幻的讓海玉根本就不敢相信,她就是真實的。
一切如夢一樣。
當海玉沉入大海,極度缺氧的時候,他瞪大了眼睛,發覺自己即將爆炸了,突然間,眼前出現了那個仙女的臉。
模糊,卻又給他絕美的感覺。
他依舊感覺如夢,他的意識逐漸飄離,靈魂開始出竅。但就在此時,突然間,仙女吻上了他。
持續的吻,將他的意識拉了回來。
漸漸地,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從一點點,到一片片,逐漸恢複了。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被海水漂到一個孤島上。
海風習習,陽光融融。
多好的感覺。他慢慢地睜開眼,依稀覺得海水衝擊著自己的身體,海石冰涼的感覺就在身下。
而頭頂,是一片藍天白雲。
天那麼低,低的伸手就可以摸到。
他緩緩地坐了起來,頭微微有些暈。
轉頭四顧,他才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島上。
扶著岩石站起來,在島上溜達了一陣,發現這是一片荒島,沒有人煙,甚至連隻鳥都沒有。
他望著茫茫大海,不知道該如何回到陸地。
在岩石邊坐了許久,發覺肚子在咕咕地叫著。雖然自己活了下來,但是即便多活幾天又有什麼用。
他知道,在這荒島之上,自己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是活不了幾天的。
他閉上了眼睛,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個仙女模糊的影子。
是她,肯定是她救了自己。他心中狂喜,終於可以肯定,那一隻縈繞在自己腦海的仙女影子,是真實存在的。昔日的一幕是真實發生過的,而不是幻覺。但她,去了哪裏?為什麼把自己救後,就再也不見了。
他抿了抿嘴唇。當時,他的意識開始迷離,不過,依然感覺到仙女用最奇特的方式救了他。
他愛過紅兒,喜歡過妙音,但卻從沒和他們吻過。而這個仙女……不。他搖搖頭,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低俗,甚至有些褻瀆人家。仙女是在自己危難時采取的營救錯事,這不是感情。
他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覺得再胡亂想下去,就是對不起聖潔的女神。
突然,他想起了紅兒,不,我不能死,我要回到長生界。
想到這,他站了起來,在島上尋找著。
到了夜幕降臨,海玉失望地坐了下來,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幕,苦笑著搖搖頭。
人在寂寞的時候,往往會想起自己的親人。
海玉想到了父母,想到了紅羽,想到了雷神和紅兒,想到了藍宇、藍書生、酒駝子等人。
這些,或者是他的親人,或者是他的朋友,都在他的生命中留下過刻骨銘心的情感。
因了這份情感,海玉的心裏暖暖的,忍不住臉上浮出了笑容。在夜色中,他的雙眼亮亮的,就像懸掛在頭頂的星星。
便在此時,突然,海玉的耳朵動了動。
他扭頭看去。
海浪拍打著岩石,海風吹拂著發際。
就在海浪的嘯聲中,海玉聽到了一股低低的吼叫,接著,海浪緩緩分開,從水底冒出一個龐然大物來。
海獸!
海玉看出來了,就是他,吞掉了士兵,吞掉了跳舞的女子。
海獸鼻子不斷地嗅著,慢慢地朝島上爬著,它想是嗅到了生人的氣息。海玉並不怕死,但是也決不會死在這種怪獸的口中。他站了起來,悄然朝後移動。
海獸遊了上來,嘴巴張著,森森的牙齒在黑夜中泛著銀色的光芒。
猛地,海玉在倒走中,踢到了一塊石頭,身子一個踉蹌。
聲響驚動了海獸,飛速地遊了過來。
它的身子緊貼著地麵,居然像箭一樣快。
海玉急忙向遠處跑著。海獸看到了海玉,如飛般追來。
眼看著,海獸越來越近,海玉一矮身,鑽進了一個洞穴中。
海玉之所以要進去,是因為那個洞穴入口非常窄。
果然,海獸追過來後,被洞穴阻止了進一步的侵襲行動,他將巨大的嘴巴探進來,牙齒就在海玉的麵前,如果它再能進來三尺,足足可以把海玉吞掉。
因為這處洞穴並不算深,隻有半丈,寬僅僅幾尺。
海玉身子緊貼在石壁上,心在嘭嘭地亂跳。
海獸緊盯著海玉,嘴巴不停地開合著。
一人一獸就這樣耗著,居然整整一個夜晚。
海玉出不去,海獸也進不來。
不過,海獸沒有放棄,似乎它認定了海玉就是一頓美餐,所以牢牢地守在洞口。
天漸漸亮了,海玉皺起了眉頭,看來,自己即便不被海獸吃掉,也會餓死在這裏。
怎麼辦?
他不敢抬手,因為胳膊稍稍一抬,極有可能被海獸咬住,那樣的話,不是把胳膊咬斷,就是被拖出洞穴,成為海獸的美餐。
突然間,海玉聽到海獸一聲悶叫,身子朝前動了動。他通過洞穴的空隙,看到外麵有一群禿鷹,正落在海獸的身上,啄著它的身子。
海玉又驚又喜。
喜的是,這小小的禿鷹或許就可以救了自己一命,驚的是在海獸的撞擊下,洞穴旁邊的岩石開始鬆動,或許那群禿鷹還沒有啄死海獸,自己就被海獸吞了。另外,當禿鷹發現了自己後,它們會放棄嗎?
說不恐懼是假的,麵對這樣的一幕,誰的心不提在嗓子眼上。
恐懼、饑渴、孤島,無助,此時,海玉心中萬般滋味,卻每一種是好受的。
禿鷹越來越多,足足有上百隻,它們占滿了海獸的身子。
海玉看出來了,海獸不是不想退回去,它此時已經想退都退不了了,因為它的脖子深深地卡在了洞口上。
海玉苦笑連連,照這樣下去,自己也是出不去了。
隨著禿鷹的越來越多,和海獸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海獸的哀吼以及撞擊的動作越來越重。
猛然一下,海獸居然衝了進來,大口一張,正好含住了海玉。
原來,此時,洞穴已在它成千上百次的撞擊下,終於送塌,洞穴坍塌了下來,阻止了內外。海玉驚駭到極點,他此時的身子被海獸緊緊地擠著,根本就掙不脫。
但在此時,他發現海獸一點氣力也沒有了。它雖然咬住了海玉,卻上下的牙齒無力合上。
海玉雙手支撐,努力地將頭挪出來。
這時候,它發現海獸似乎在努力地積攢著氣力,慌忙將頭猛地一縮,縮到了它的脖子下。
就在這時,隻聽海獸吼叫了一聲,用盡全身的氣力朝前一撞。
轟然聲中,海玉身後的石壁倒了。海獸也趴了下去,一動不動了。
海玉發現,石壁後另有空間,他趕緊掙脫了海獸,爬到裏麵,見裏麵居然有一個窄窄的通道。不管前麵是什麼,有多危險,海玉已經無所顧忌了,他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凶險之地。於是,他順著通道向前趴著。
通道非常小,無法直立,就像一個天然的圓洞。
爬了一盞茶的工夫,前麵出現一道亮光。海玉爬了出來,發現自己居然穿過了半個島嶼。
原來到了島嶼的另一麵。
海玉脫險了,隻是接下來,他要麵臨的最大問題是饑渴。
午時的太陽,就在頭頂,正是舊曆八月天氣,太陽像火球一樣,不多時,又餓又渴的海玉便昏倒在岩石上。
隱隱中,他聽到一陣禿鷹的叫聲,心道:完了,完了,我海玉就要成為這群畜生的口中餐了。他極力地想站起來,但是,意念已經產生不了作用。他甚至連眼皮也抬不起,隻覺得意識越來越淡,到後來斷斷續續,隱隱約約中聽到一聲響箭劃空而來,接著是嗚嗚的號角聲。
之後,海玉徹底地昏迷了。
當他的意識再度恢複,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又被人帶到了船上。
海浪的聲音傳到耳邊,接著是海風,撫摸著他鬢間的發絲。
又接著,似乎有一隻手在撫摸著他的臉。
突然,又有嗚嗚的聲音傳來,像號角。
隻聽一個粗礦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聖姑回來了。”
接著,一陣號角聲響起。
海玉慢慢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果然在船上,而且船很大,自己就躺在木板之上。他微微欠身,發現在大船懸掛著篷子,船舷上豎著旗幟,上麵畫著一隻鳳。
在篷子下坐著一個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披一件火紅的大氅,裏麵是短裝打扮,上麵是畫著鳳凰的短袖衣衫,下麵是一件短裙,露出兩條滾圓修長的腿來,下麵赤著一雙天足。往臉上看,長眉鳳目,英氣勃勃。
在她的身後還站著兩個侍女,都是勁裝打扮,也是穿著短裙,露著兩條玉腿。兩侍女的背上都斜挎著彎弓。
一侍女看到海玉醒來,道:“聖姑,他醒了。”
那被稱作聖姑的女子朝海玉望來,一招手,有侍女過來,將他扶起。
“說吧,你是不是火焰島的惡人?”聖姑問。
“火焰島?”海玉搖搖頭:“我根本不知道火焰島在哪裏。”
聖姑鳳目一瞪:“還敢撒謊。”
海玉苦笑:“我說的是實話,真的不知道火焰島是什麼地方。”
一侍女道:“聖姑,這人穿著打扮,不想火焰島的惡人。”
聖姑點點頭:“我知道,但是惡人奸詐,未必不能裝扮了來欺騙咱們。”
一侍女道:“但他能夠誘殺了海獸,也算為咱們聖靈島除了害。”
“海獸又非火焰島的畜生,他們為了得到聖靈果,殺個把海獸算得了什麼。”
兩侍女不再多話。
此時,大船逐漸靠近了一座島嶼。
好大的島,如同一座大山,足足有五百丈左右,上麵綠樹成蔭,生機勃勃。
船靠岸後,早有人拴了繩索,搭了木板,聖姑帶著侍女下去了,回頭道:“先將此人關起來,等候發落。”
有人過來,將海玉架了起來,上了島,順著石徑,來到了一片石屋前,打開一間門,將他扔了進去,外麵有人上了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