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玉並不重,似乎在青成的感覺來說,就像背著一個包袱。
海玉去尋找食物時,行李已經給了紅兒。他看到紅兒拎著大包袱走路腳步沉沉的,就說:“小丫頭,把行李給老頭子吧,老朽幫你拿著。”
紅兒忙說:“算了,您這麼大歲數了,還是紅兒自己來吧。”
海玉一探手,將她手中的包袱拿了過來。
海玉本想讓青成難受難受,可是加了一個包袱,對年輕力壯的青成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幾人往前走了一陣兒,海玉見大師兄腳步穩健,臉上連汗也沒出,心說:不行,我得用法子。
想到這,他眼珠子一轉,暗運靈氣。
當然,海玉不敢一下子將靈氣提到極點,而是一點一點地來。如同溫水煮青蛙,讓青成毫無察覺。
海玉依然不敢施展逆天魔功,隻能施展坤元靈氣。他的坤元靈氣緩緩施出,在頭頂上凝聚著一層銀光。幸好紅羽和紅兒走在前麵,青成背負著海玉視線受限。
很快,海玉發現青成的步伐沉重了下來。又過一會兒,他的額頭出現了汗水。
青成自己還在喃喃地說著:“老人家好像增加了重量?”
海玉說:“走了這麼長的路,興許你已經累了。”
盡管海玉盡量避免靈氣泄露身份,還是引起了青成的懷疑。青成突然站下了。紅羽和紅兒也站下了。海玉趕緊收了靈氣。
青成尋思了一會兒,突然問:“老人家,還有多遠?”
海玉順手朝前一指,他見麵前出現了一座山,說:“就在前麵。”
青成淡淡地說:“老人家,如果你成心耍我們,到時候可別怪青成不尊重你。”
海玉忙說:“哪裏的話,我老人家怎麼和你們這些後輩開玩笑。”
青成說:“我馱了你十幾裏路了,難道你如此年紀,會走十幾裏路看病?”
海玉心說:這家夥懷疑我了。他趕緊說:“沒辦法,附近隻有前麵一個郎中。”
轉眼間,眾人來到了山腳下。
山腳下坐落著一排茅草房。前麵圍著一個柵欄。院子裏坐著一個老婦人,五旬開外的樣子,雙目閉著,耳朵卻似在傾聽著外麵的動靜。
等到海玉等人走近柵欄,老婦人拄著拐杖站了起來,一臉的雞皮疙瘩隨著起身,幾乎掉了一地。紅兒忍不住瞥一眼海玉,嘴裏嘟囔著:“這位老爺爺年齡比老婦人還大,怎麼皮膚這麼好。”
幸運的是,此時青成和紅羽兩人都沒注意紅兒。紅羽朝老婦人抱抱拳,問道:“請問您是郎中嗎?”
老婦人是個盲人,她看不到對方,隻能傾聽紅羽的聲音,聽完搖搖頭:“老身不是。”
紅羽朝海玉瞥了一眼。
青成臉色非常難看,他將海玉放下,淡淡地說:“老爺爺,你解釋一下吧。”
海玉哈哈大笑。
“戲演得差不多了,該收場了。”說著,海玉就要恢複自己的身份。
突然,老婦人說話了:“不,不,好戲剛剛開始,還不到收場的時候,你們跟老身來吧。”
海玉住嘴了,心說:這老婦人難道認識我?不可能啊。
青成眉頭一皺,說:“老婦人,如果您不是郎中,我們就不在這裏待了。”
紅羽說:“是啊,我們有要事在身,可沒那麼多閑工夫。”
老婦人裂開大嘴一笑:“老身雖然不是郎中,確有一個綽號,你們想不想聽聽……”
沒等眾人做出反應,她接著說:“盲醫。”
盲醫,換句話說,也就是雙目失明的醫者。
紅兒說:“老人家既然是郎中,就幫這位老爺爺看看吧。”
老婦人點點頭:“你們進來吧。”
眾人隨著盲醫走進草房,發現裏麵收拾的幹幹淨淨的,雖然擺設簡陋,隻有一張木桌,幾把木製的案幾,而且表麵粗糙,卻也耐用。左右的屋子裏似乎有寢室,有廚房,各自擺著應有的家具和物什。
老婦人摸索著在案幾後坐下,眾人沒坐,站在她的麵前。老婦人也沒讓座,似乎就知道海玉站在哪一邊,臉朝著他說:“你要找老身,到底有什麼事?”
海玉說:“老朽身體有恙,想請盲醫看看。”
老婦人拄著拐杖的左手似乎微微顫抖了一下,右手慢慢抬起,拿枯瘦的手上,暴露著根根的青筋。
看到她的手,海玉不由得想起了瘦竹竿。
老婦人朝他示意一下:“你過來,讓老身給你看看。”
海玉慢慢地伸出手,他的手和老婦人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肌膚粗糙,皮膚暗黑,一個細白如玉,圓潤無比。
紅兒啊了一聲,她張張嘴,卻又把嘴巴閉上了。
原因是海玉回頭瞪了她一眼。這一眼,紅兒雖然不知他想說什麼,但肯定的是他在讓自己閉嘴。
老婦人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慢慢地搭在海玉的寸關尺穴上,手指肚輕輕一觸,然後一彈,又一觸。她號脈的樣子和別人不同。海玉突然把手抽了回來,哈哈大笑。
他這一笑,老婦人也有些愣了。
“你笑什麼,怪怪的,讓老身渾身起雞皮疙瘩。”
“老朽怕癢。”
海玉之所以抽回手,是感覺到老婦人手指間有魔氣蕩動,顯然,她在試探自己是否有修為,或者說修為的高低。
青成道:“老爺爺,還是讓盲醫看看吧。”
海玉沒說話,盲醫搖頭了:“算了,老身看不了他的病。”
紅兒忍不住問:“怎麼,老爺爺的病很厲害嗎?”
盲醫臉上突然泛上詭異的神色,冷冷地說:“他快要死了,不但他,你們也快要死了。”
說著,盲醫雙手猛地一拂,綠氣在草房裏彌漫開來。
轟然聲響,整座茅房被靈氣掀翻,桌椅四下裏紛飛。
海玉向後跳出,青成、紅羽、紅兒也紛紛跳了出來。
盲醫隨後追出,喝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紅羽哼了一聲:“你又是什麼人?”
盲醫怪叫一聲:“老身是誰,等你們到了閻羅殿就知道了。”說著,盲醫十根森森的手指在半空中一晃,劃出一片綠光。
青成施展坤元光環,紅羽施展乾元光環,一金一銀,兩股靈氣迎向盲醫。盲醫目不能視,卻也感覺出紅羽和青成的修為,神色一凜,驀地後退,叫道:“原來你們是乾坤神府的人。”
紅羽叱道:“算你識相。”
盲醫冷笑一聲:“乾元和坤元兩大神府在乾坤大陸雖然名震一時,但在老身眼裏,也不算什麼。”
說著,她雙手在胸前交替著,猛地朝外一推,巨大的綠氣,如江海波濤,洶湧奔出。
紅兒突然拉住海玉,向後飛退數丈。
海玉看看她。紅兒低聲說:“我知道你是誰。”
海玉一愕,看她目光狡黠,想是看破了自己的身份,忙低聲說:“別說破,說破就不好玩了。”
紅兒說:“海玉公子,你定然是想作弄青成公子,可你別把小姐和奴婢繞進去啊,害得小姐也叫了你半天老爺爺。”
海玉哈哈大笑,笑完,突然感覺胸前一悶,氣流湧動,趕緊將紅兒推開,自己順勢在地上一滾。
原來,盲醫有意要殺了這邊眾人,所以,聽到他的笑聲,揮手拍出一掌。
海玉起身站立,抬頭看去,但見盲醫的修為比瘦竹竿也差不多少,她在紅羽和青成的聯手下漸漸落入下風。海玉大叫一聲:“老婦人,你就別逞能了,連瘦竹竿都被他們打跑了,你還硬撐著幹什麼,跑吧。”
老婦人施展魔氣,把青成和紅羽逼退幾步,叫道:“你知道瘦竹竿?”
海玉說:“廢話,老朽還和他打過交道呢。”
老婦人眉頭一皺,說道:“他們現在何處?”
海玉說:“我等正在找他。”
老婦人似乎覺得自己無法殺了眼前這幾個人,身子猛然倒飛,破空而去了。盲醫一走,附近來了不少的村民。原來,這邊的打鬥驚動了他們。他們見盲醫敗走,紛紛向青成和紅羽道謝。一個村民說起盲醫來咬牙切齒,原來,這盲醫來此兩個月了,不時地進入鄉村,隨意殺戮,心狠手辣。
等中村民走後,青成和紅羽都很得意,覺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海玉卻給他們潑冷水,說:“你們別高興得太早了,你們這不叫做好事,而是壞事。”
紅羽說:“老人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剛剛如果不是我們,你早就讓盲醫殺了。”
海玉說:“老朽個人的生死不算什麼,但是你們把盲醫逼走就不對了,憑盲醫的性子,到了其他地方,一樣手段殘熱,你們要是真要做好事,就不該放了她。”
海玉說的也有道理,此處安定了,他處又不安全了。
青成和紅羽本來還不服氣,一聽海玉的話,的確是這麼回事,兩人都一臉的愧意。紅兒說:“小姐,咱們再追上去不就得了。”
紅羽說:“對,追上去。”
說著,她縱身而起,躍到空中,朝下看看,說:“我這就去殺了她。”
青成見紅羽飛身而去,也跟著去了。
紅兒也要走,一是她修為低,飛行慢,再則她也不便丟下海玉。
海玉說:“算了,咱們結伴而行吧,說不定他們撲了個空,被咱們殺了盲醫呢。
”
紅兒一聽,神色一變:“你是說盲醫不會走遠?”
海玉點點頭,朝茅房廢墟一指:“你瞧,盲醫在這裏苦心經營了兩個月,這地方對她來說,一定有什麼特殊之處,要不然,她怎麼不選擇其他的地方?她肯定舍不得離開的。”
說著,海玉將紅兒拉到一塊岩石後,兩人藏身等候,果然,過了一會兒,遠處出現一道綠光,隻見人影一閃,落在廢墟處,正是盲醫。
紅兒差點叫出聲來,嘴巴被海玉捂住了。
再見盲醫在廢墟上來回地走了幾步,冷冷地說:“可惡的家夥們,總有一天,老身要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盲醫蹲了下去,開始在地上摸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