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祖師堂

山穀之間有著一條連小河都算不上的小溪流。流水淳淳,順著山穀而下。在小溪的盡頭,有著一個殿宇靜靜的矗立在哪裏。夕陽漸落,山穀在傍晚的餘暉照耀下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房子倒映在溪流之上的影子都變得模模糊糊的仿若虛幻。

“進去吧。”

身旁不遠處,岑山的掌門及四位長老早就落在地上。紅袍男子上前一步,示意眾人進入殿宇之中。

羅樂拉著藍靈,他逐步走在了人群的最前麵。他非常想要看看這顯得有些孤獨的殿宇背後,究竟有著什麼不一樣的天地。

腳踏在草地之上,然後又踏在房中的青磚石之上。他深吸了一口氣,頓時感覺到身體一陣的神清氣爽。就連拉著自己左手的藍靈,小手都是一陣微微濕潤,然後輕巧的掙脫開來。

很明顯,這殿堂之中就連靈力都是要比外界更濃鬱一些。用力踩了踩腳下的青磚石,羅樂卻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這青磚石之下居然是空的?並不是想象中腳踏實地的土地。

來不及思考為什麼會這樣,那紅袍男子輕輕揮了揮手,打斷了羅樂的思緒:“這裏,就是我岑山的祖師堂。”

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顧名思義,這裏就是我岑山供奉列祖列師的地方。岑山如今曆時一千三百一十二年時光,自開派祖師岑天之後,每百年便有一位掌門更替。如今已經是第十四位,即岑昭掌教。”紅袍男子看了一樣岑昭,繼續說道:“而供奉之地,便是那堂殿之上。”

在殿宇的最後端,有著一個石台。石台上麵靜靜的擺放著十二位牌位——自右向左,從岑天開始。

“想要成為我岑山弟子,必須向諸位列祖列宗發過心誓,而後才可正式入我岑山門下。”紅袍男子望了望震撼神色中的眾人,眉頭輕舒:“若是想好的人,就開始吧。”

能夠入景國六大宗門之一,那是何等的榮耀與不易!聯想到之前那般艱辛方才走到這一步,幾乎沒有人不願意。當下所有人都是雙膝跪下,左手指天右手握拳置於心口之上,許諾下誓言。

羅樂也是緊了緊背後的長淵劍,學著其他人的樣子雙膝跪下。發過誓之後,他忽而覺得胸口一陣熾熱,既而消退——很明顯,這是誓言起了作用。

在修真者的世界之中,這心誓並非像凡人發誓那般如同街頭的大白菜隨處可撿,而是被天道規則所束縛的。一旦你發了心誓,你便是絕對不能違背,否則便會招來那天罰之力。當然,若是你自恃有能力能夠抗得過那天罰之威,便是另一回事了。

心誓的許諾需要一定的外力加持,從而溝通那神秘的規則之力,方才能夠起到作用。很明顯在這殿宇的周圍,就有著這樣一個類似的陣法。

發過誓之後,羅樂緩緩站起。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便是這岑山的弟子了。

從家族被滅,九死一生之下倉皇逃離而出,到現在被景國六大宗門之一收為弟子。這一切仿若是夢一般虛幻到不可觸摸,卻又無比真實。摸了摸背後的長淵劍,羅樂心情方定。

“已經發過誓言的,拿著這個後出門去,一直向南走。”

站起身來的同時,紅袍男子丟給羅樂一本本子:“這是我岑山弟子所需修煉最基本的東西,名為太上感應篇。當然,和街頭那些殘破冒牌貨是不一樣的。”

羅樂起初一驚,等他聽到最後一句話之時方才鬆了口氣。稍稍打開翻了幾頁,見得其中的內容的確和那些爛大街的修行書籍不同之後,這才將本子收攏到了懷中。

“明日午時準時到宗門廣場之上,不得延誤,到時候準備選擇自己將來拜入的派係。至於怎麼走,會有人前去接你們的。”還沒走出房門幾步,身後便是傳來紅袍男子的聲音。

在來到岑山之前,羅樂也是對這宗門略有耳聞,知道岑山之中各自有五峰,分別為雁行峰,雲藥峰,平戎峰,玄水峰,紫電峰。分別對應著這天地之間五種最基本的屬性。而在這五峰之上還有一峰,便是曆代掌教的所居住之地——岑山主峰。

以這六峰為中心,方圓千裏內皆為岑山之地。這岑山之大,還遠超羅樂的想象。

一路向南,似乎是無窮無盡的茂密灌木。中間隻綿延一條小道。小道頗長,足足是走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才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開闊的林地,林地之上,有序的排列著幾個房屋。

很明顯,這是給他們臨時居住的地方。羅樂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回頭一看,隻見得身後的小路已經被層層雲霧所遮擋,早已看不清來時的路。

霧隱路於野,若是貿然進入其中定然會迷失方向不得而出。羅樂也沒有這種想法,而是走到林地之上,隨便選擇了一處房屋。屋中很簡陋,一桌一椅一床一窗而已。值得一提的是在牆上還掛著一套整齊的衣衫,看起來八成是這岑山弟子所穿著的服飾。

嚐試著脫下早已渾身是汗的衣衫,換上一套新的——不偏不倚,正好合適。罩袍十分寬大,行動並不會受到影響。

將長淵劍解下,平放於床上。這劍早已洗去了血跡,在月關之下隱隱生輝。從羅家僥幸逃出來之後,他身邊僅留此一劍,再無他物。

“這以後,就要過上不一樣的日子了啊……”

將劍解下之後,羅樂轉身直接躺與床上。房屋隔壁就是藍靈的住處。至於這一次開靈成功的其他人,他倒還是一個也不認識。

不過也沒關係,以後還有的是時間。隻是不知道明日,自己會被哪一座山峰長老所看中?他又會怎樣評價自己?

他沒有去想這些東西。因為他知道想也沒有。此刻所能做的,唯有靜靜等待那翌日晨輝之時發出的第一聲,有如朱雀晨鳴般的鷹啼時刻。

那一聲的鳴叫聲很快將他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