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白玉鬆退族譜

白華英挑了挑眉,玉鬆這孩子,如今似乎成長了不少,他站在人前,說話間沒有半分懼意。

柳大娘子見狀急道:“鬆哥兒,裏頭躺著的可是你母親,論理你來主持這個公道,是再好不過了,你隻管吩咐,要怎麼處事,要怎麼查,我柳府全聽你的。”

柳大學士附和道:“鬆哥兒如今也入朝為官了,是個大人了,理當來處置此事。”

芹小娘揪著帕子,心下有些慌張,“鬆哥兒,我對你自幼就照拂有加,從來不曾苛待過!你信我,我當真沒想過要害你母親,這些都是老太太一早就算計好的!”

“王妃姐姐是最懂藥理的,這裏頭的藥,原本的方子也在,究竟在誰的手裏出了問題,請王妃姐姐一觀便知,去,將幾個方子與藥粉都找出來。”白玉鬆擰眉站得筆直。

老太太見狀心裏發虛,“鬆哥兒,這些年祖母待你可不薄!你怎能疑心祖母。”

“此事事關我母親的安危,還請祖母恕孫兒不孝!此事孫兒於公於私,都當徹查到底!”否則這樣的事情,在府裏隻會越來越多!白玉鬆有他自己的小算盤,白華英一早就看得明白了,他隻是等著這些人這麼鬧騰,給個契機站出來罷了!

嘖,可真是個好小子!

下人在一旁猶猶豫豫的,白玉鬆冷聲斥道:“爾等不要忘記了!我才是白家嫡子!將來若是不出意外,這個家是由我白玉鬆來當!爾等若不服管教,一律攆出去,不必再留任白家!”

幾人麵麵相覷,頓時跑去辦事去了,白華英在一旁瞧著,很是滿意,玉鬆如今真像個青天大老爺!

沒一會兒,幾人就將東西都拿了過來,一一呈在白華英跟前,白華英細細掃過眼前的藥粉,微微擰眉,“老太太,你這些年用的伎倆,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老太太緊握著茶盞,手抖了抖,“你在胡說些什麼!”

“這個方子裏,什麼也沒有,可你差人弄的另一個方子,卻是有問題的,你利用芹小娘對柳氏的心思,玩了一出瞞天過海,可真是神通得很,如今你還不認?”白華英將那一罐香扔在桌案上。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她冷著臉,死不承認。

白華英輕笑,“不承認不打緊,那香裏添的東西,還摻了一味粉,但凡是沾帶過的,猛虎一聞便會發狂,老太太,不知你讓下人經手時,自個兒手裏可沾帶過。”

老太太一聽,下意識將手往裏頭藏了藏,手狠狠的在衣服裏擦了擦,白華英一眼看窗了她的想法,嗤笑道:“別擦了,那東西味道頗重,除非以花露洗,否則是洗不掉的,不巧我府裏早幾個月得了隻虎,暮成,去將那小虎帶過來。”

暮成得了令,轉身急匆匆的退下了,白華英拂衣重新坐下,眾人麵麵相覷,芹小娘卻格外的興奮,“我沒有沾帶過!我不怕那虎!老太太,你當初可是碰過那粉的,你敢與我一道試一試嗎?”如今連姨母她也不想喊了,這些年她早就受夠了!

老太太指著她恨鐵不成鋼,一旁的丫鬟給老太太新上了盞茶,白華英瞧見她偷偷的使花露擦手,不由笑了,真是有意思了。

沒一會兒,老太太的手就開始紅腫發燙,燙得她實在受不了了,她猛的起身,凝著白華英,“你害我!”

白華英擱了茶盞,“啊,我記錯了,那粉裏的藥若是碰了花露,隻會讓手紅腫不堪,若嚴重些,手可能會壞死,嘖老太太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老太太捂著嘴,猛的咳了幾聲,那帕子上赫然沾了些血,她望向白華英,“怎麼回事?還不是用了花露,你趕緊給我醫治,否則,我若是死了,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隻怕也會淹死你!”

白華英靠著椅子,手裏的念珠緩緩的拔動著,“如此說來,你是承認了?”

老太太手疼得很火燒火燎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吱吱唔唔的,“我……我。”

白華英也不急,目光定定的凝著她,屋子裏一片寂靜,老太太疼得實在受不了了,咬牙認了,“是我放的,我這年紀大了,給錯了藥,一時糊塗,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白玉鬆失望的凝著老太太,“祖母,當真是你……你為何要害我母親,這些年她在府裏,對你處處照拂有加,孝順至極,你偏疼芹小娘也就罷了,可我母親過得何嚐容易!”

老太太撓著手,有些心煩,“你母親好什麼好?她一個書香門第裏出來的人,何曾正眼瞧過我,我不過是個莊稼人的出身,好容易才熬到了今日!在這府裏,她一來,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我怨她怎麼了?”

白華英垂眸,忍著想砸珠子的衝動,“那我母親呢?這些年,你為何要害死她。”

“你母親?一個伯爵府的獨女,更了不得,我在這府裏事都掌不了了!她是個忤逆不孝的東西,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可想的!我這個傻兒子,被你們兩個女人了騙得團團轉!秋蘭的好姻緣,如今你們也要毀!”老太太站起身,將手撓出了血絲。

白華英望向白玉鬆,“此事,既然查清楚了,你打算如何處置。”

白玉鬆咬了咬牙,“按律法,此事應當受三十仗,流放熱障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白耀輝頓時慌了,“鬆哥兒!那可是你祖母,她縱有錯處,如今也不過大半年的光景了!再說,你母親如今已無大礙,你這又是何必!大不了將她關在院裏,再不來往。”

白玉鬆失望的瞧著他,“父親,這些年,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母親是不是?你心裏眼裏,從來就隻有芹小娘一個,你看看我母親,如今她生死不明的躺在床上,哪裏是已無大礙的樣子!你為人夫不盡責,可我為人子,做不成你這個模樣,你如今鐵了心要包庇是不是?”

白耀輝被兒子淩厲的眼神嚇了一跳,轉念一想,他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小子,能折騰出些什麼風浪來!

“鬆哥兒,那也是你祖母,是我母親,我怎能將她仗三十送去熱障之地!莫說旁的,光是三十仗,就能要了她的命!”白耀輝心急如焚。

柳大學士見狀附和道:“你若真孝順,我朝也有法度,子可替父受過,不如這三十仗與熱障之地,你去如何?也能全了你一片孝心!”

白耀輝臉色微僵,有些難看的望向白華英,“你如今是王妃了,此事難道不該說幾句嗎?”

白華英淡道:“她當年也以這樣的手段害死了我母親,論理,本王妃確是要說幾句,不過,此事當年揭過了,也就過了,如今但憑玉鬆處置。”

白玉鬆咬了咬牙,沉聲道:“父親!既然你認為我是個不孝的兒子,那麼今日的事,也不必再有轉回的餘地了,此事與芹小娘無關,我可以不追究,但是祖母害我母親與白氏,罪不容赦!”

白耀輝抬手給了他一巴掌,“你!你這個逆子!我這些年真是白養了你了!你祖母這些年真是白疼了你了,你不要忘了,你身上流的可是白家的血!你若是沒了白家,你以為你走的到今日不成!”

老太太抄起拐仗朝白玉鬆的頭打去,“白眼狼啊,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啊!”

柳家大公子一隻手擋下了那根拐仗,冷斥道:“白眼狼?這些年,伯爵府與柳家給了你們多少便利,一路扶持這個妹夫直上青雲,可你,做的事連畜生都不如!你想動鬆哥兒?鬆哥兒是我柳家的孩子,老太太,你艱也一把年紀了,怎麼不多給自己積些德。”

柳大娘子一把將白玉鬆拉到身旁,心疼不已,瞪了眼老太太,“就是!還好當初鬆哥兒是養在我們柳家,若真在你白家,指不定就成了個什麼模樣!老太太隻怕是遭了報應,現下隻得半年的好活頭了!”

老太太一聽更氣了,白玉鬆拉開柳大娘子的手,那臉上頓時呈現出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外祖母,我沒事兒,既然父親一片孝心,那玉鬆就成全了他。”

柳大娘子氣得要命,“鬆哥兒!你糊塗啊!”

“但有條件。”白玉鬆站定在白耀輝跟前,眸光凜冽,白耀輝見狀鬆泛了些,“不就是多疼你母親些嗎?你放心,等你母親好了,到時候我定千倍百倍的待她好!她是府裏的正頭娘子,自然不是一個貴妾能比的。”

白玉鬆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你說的我全答應,成了吧?你祖母如今病得厲害,時常神智也不清楚,做些糊塗事,也是沒法子,咱們做小輩的,隻能多多體諒,鬆哥兒,這事兒你也是知道的,你是個好孩子,定能體諒的,是不是。”白耀輝企圖給一個高中科舉的少年洗腦。

白玉鬆退了兩步,忽的朝他跪了下去,白耀輝心裏一喜,就要抬手扶他,“好孩子,知錯能改,是好事,不必跪著,快起來。”

白玉鬆跪得筆直,朝他磕了三個頭,“這是我最後一次,再喚你父親,自今日起,我與母親,從白耀輝的族譜上劃去,我白玉鬆,帶著母親另立門戶,往後的白家,是榮也好,是辱也罷,與我白玉鬆再無半分瓜葛,日後朝堂相見,便作陌路人。”

白耀輝僵在原地,“你,你胡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