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得了令才來的這封家,可來了以後,她才知道什麼叫親情,盡管這樣的情分很短暫,但她也樂在其中,有些東西,並非要長久的擁有,隻要感受過了,她也心滿意足了。
封錦蘭沒料到她會這麼爽快,不由催促道:“母親可得趕緊找找才好,想來明姐姐是迫不急待想要出嫁做新娘子了。”這樣的人留在府裏,保不齊會生出什麼心思來,再加上這張臉與她姐姐一模一樣,她擔心到時候璟王若突然舊情又回來了,更愛這樣一張臉,到時候白華英可怎麼辦!
到底她還是很心疼白華英的,所以如今見了這麼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時間一久,越發的覺得兩人是天差地別,若是她姐姐遇見了這樣的事,定然是要親自去挑一挑!甚至在她處理那些繁瑣的問題時,她也會想,若她是封錦明,她會怎麼處理那些事情!所以導致如今封錦明在她的心中地位愈發的高,誰也比不得。
明姑娘故作嬌色,嗔怪道:“我隻是想讓義母放心,隻要是義母認定了的人,總歸是不會差的,再說了,還有義父幫著把關呢,若實在嫁不出去,我也不妨事,我就一輩子在府裏照看著義父義母。”
封錦蘭見她這模樣,比她這個親女兒還要像親女兒,如今府裏瑣碎事實在太多了,她有時候忙不過來,這個人隻要沒有傷害到她母親,許多事情,她都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的忍了!
外頭的夜色深了,白華英與璟王出了宮,在官道上走著,沒一會兒就同回來的霍燕堂等人碰上了,霍燕堂挑開簾子,朝璟王見了禮,“王爺,郡主,這幾日受累了,等霍家事忙完了,再私下設宴答謝。”
白華英坐在車窗邊,朝他溫聲道:“不妨事,你忙自己的要緊。”
“多謝。”霍燕堂如今顯得很疲憊,但如今要回府見新婦了,還是少不得添了些高興。
“早些回去歇著。”白華英叮囑了兩句,將車簾子拉上了,府裏還有個未來嫂嫂要關照呢,也難怪那老太太也不久呆了,著急忙慌的要回府!
霍燕堂的馬車沒動,他坐在車窗邊,凝著白華英的馬車漸行漸遠,沉沉的歎了聲氣,這才敲了敲馬車,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回了霍家。
那頭白華英穿過幾條長街,也到了伯爵府的門口,璟王忽的將人拉進懷裏,緊緊的抱著,他嗓音沙啞,“過幾日就要成親了。”
“王爺這是怎麼了,還怕我悔婚不成?”白華英回抱他,有些哭笑不得。
璟王抱得緊了些,頭埋在她的頸邊,深吸了口氣,“你要去玉清天宮,我這心裏總有些不踏實,不如別去了,等你我成了親,我再陪你一道去,近來上京的刺客有了些眉目了,天羅地網都設下了,隻等著那刺客再落網,就這幾日,咱們成了親再去,好不好?”
白華英回抱著他,抬手在他背後順了順,“我去去就回來,不礙事的,你在上京好好忙你的,等我回來的時候,咱們就成親了。”那是她自己的往事,她想自己去一趟,也算是有了一個了斷了。
“好,我等你回來。”璟王依依不舍的放開她,白華英從他懷裏退了出去,幾步下了馬車。
璟王見她提了裙擺進了伯爵府,這才抬步出了馬車,吹了一聲哨,他的那匹馬便跑了過來,璟王一個翻身上了馬,利落的駕了馬走了。
他之所以坐馬車,其實多數時候都是考慮到白華英,如今她不在的時候,就策馬走了。
白華英回了府,府裏點著燈,現下燈火通明的,後院老太太的院子裏頭,老太太正與風月說笑,院子正中間,老伯爺正與那望舒切磋武藝,望舒的輕功極好,打起來就像是在跳舞似的。
白敬辰這幾日忙著審案子,所以沒怎麼回府,倒是白華英,如今搶先回來了,瞧著這架勢,老太太朝她招了招手,神色裏已不複失去姊妹的痛苦與難過,但白華英的心裏知道,老太太是個能藏事兒的,如今什麼了事情都不與人講,自個兒悶著。
“望舒這也孩子,可真是了得,我是瞧一回喜歡一回。好啊,真是好啊。”望舒是個性情很簡單的,不食人間煙火,加上那清冷出塵的氣質,實在過於驚豔,就像滿月的月光似的。
“外祖母喜歡可不頂用,得她也喜歡哥哥才成。”白華英端了茶盞來給她,她接過茶盞,嗔笑道:“感情不是得培養嗎?回頭你哥得了空了,也讓他好生陪陪人家。”
白華英想起自家那個會審案子會寫文書卻不會武功的哥哥,兩人隻怕共同話題都沒有,到時候真出去玩出了事,誰陪誰可說不準了。
風月在一旁瞧著,眼睛眨都不曾眨一下,“這個姐姐真的好漂亮,我要是個男的,我也喜歡,別說敬辰哥哥了,敬辰哥哥什麼時候能將她取回家啊?”
老太太哭笑不得,仿佛這人馬上就是自個兒家的了,“這事兒,回頭你見了你敬辰哥哥了,你就問問他,你瞧他怎麼說,他若是點個頭,你就回來告訴我,我就去操辦婚事去。”
白華英凝著那長袖一甩奪了老伯爺手中長劍的人,微微擰眉,這姑娘生性自在,她哥哥這個內宅,未必就是她想要的歸宿,如今是應了她的話,指著過來治病提升武功的,若武功好了,定也是要走的。
這麼一想,她又有些擔心起來。
老伯爺見劍被奪了,笑著擺了擺手,“姑娘武藝高強,我如今是老了,經不起折騰了,唉,年紀大了。”
望舒將劍甩了回去,認真的向他分析,“非是年紀大,而是手腳勁不夠,下盤不夠穩,手勁不夠狠。須得多加練習基本功,才能加以改善。”
老伯爺聽著這話,頓時笑道:“幼時沒認真練基本功,如今年紀大了,差距就出來了,唉,悔不當初啊。”
“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歇息了,白姑娘,什麼時候得空給我瞧病。”她直截了當的來到白華英跟前,神色裏不見半分悲喜。
“我現下就同你一起回院子瞧瞧。”白華英見狀也不含糊,累了一天了,但眼下天色也不算太晚。
望舒朝眾人微微頜首,轉身走了出去,老伯爺瞧著這架勢,有些擔憂的歎了歎氣,“這姑娘……隻怕並不適合咱們辰哥兒。”
老太太嗔了他一眼,“你胡說些什麼有的沒的,仔細讓辰哥兒聽見了,該不高興了。”這些年辰哥兒好不容易才有了個合心意的姑娘,可別將他攪黃了,到時候若不想成家了,可怎麼了得。”
老伯爺歎了歎氣,“若性子不合,就算是成了親,將來煩心的事情也多,感情可不能隻靠一時的喜歡,合適,相處舒適,日子好過,才是長遠之計。”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你當年娶我,哦,是因為我瞧著合適,日子過得順心不成?”老太太氣得瞪了他一眼,生怕他這臭嘴將孫兒的婚事攪黃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娶你自然是真心實意想娶的!隻是辰哥兒同咱們不一樣,他性子是溫和,可這姑娘,倒也不在門第高低,就是她性子太冷了些,咱們的爵位是世襲的,他也拋不下這個重擔,可朝堂的事情,也少不得婦人要在背後操持,這位姑娘隱居山林,不知人心險惡,未必就適合嫁入後宅。或許將來尋個自在人,做一對山野江湖的神仙伴侶,要更合適些。”
老伯爺想得很長遠,這個姑娘,他這孫兒也招架不住,他們注定了,一個是在水裏的,一個是在天上飛的。
“行了,別說這些喪氣話!”老太太嗔著推了他一記,“事在人為,若那姑娘真對咱們辰哥兒有意,一切都不是問題,日子總歸是他們自個兒過的。”
“但願如此。”老伯爺歎了歎氣,接過帕子擦著身上的汗。
白敬辰從外頭歡天喜地的回來,聽了那一番話,目光忽的就暗了下去,他緊了緊雙拳,一言不發的轉身回了自個的院子裏,院子裏頭冷冷清清的,幾個下人恭敬的上前,替他寬了衣,換了套舒適些的。
他來到書桌前,拿了那折子默默的寫了起來,一切隻當是沒發生過。
一旁的下人過來提醒道:“公子,今兒不去看望舒姑娘了嗎?她才與小姐回了院子,這會子還沒歇呢。”
白敬辰垂眸盯著折子,筆上的墨在折子上暈染開,他忙擱了筆,“今日不得空,就不去了,差人好生照看著,大老遠過來,可別虧待了人家。”
“是,老太太在府裏一直照看著呢,那院子裏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望舒姑娘客氣得很,不過瞧著倒也還算習慣,隻是……隻是有一事,咱們都覺得有些奇怪。”下人細細想了想。、
“嗯?奇怪什麼?”白敬辰將筆擱了回去,拔了拔筆上多出來的墨。
“那姑娘來的時候,老太太挑了張上好的千工床過去,可那姑娘是一回也沒睡過,如福在那兒伺候著,那床睡前是個什麼樣兒,如福去收拾的時候還是個什麼樣兒,再者,除了平日裏灑掃,那姑娘跟前也不喜歡有人伺候著,冷冷清清的,小的聽人說,這姑娘尋人要了一根又長又粗的麻繩綁在那寢屋的大柱上,好像是睡在那上頭的。”小廝真是知無不言,也沒考慮到白敬辰的想法,倒豆子似的全倒出來了。
白敬辰的心緩緩的沉了下去,他緊捏著手中的折子,“還有什麼?”
“還有……還有那位姑娘的武功似乎極高,平日裏要從這個院到那個院,或者她隻有幾步路的功夫,那姑娘一躍就過去了,像神仙似的,有一回有下人見了,差點當神仙拜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