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鳳薑一張臉漲得通紅,嗔怪道:“我們這就回去打點了,可別再誤了吉時了,這兒就交給你了,到時候你定要一塊兒過來。”
“我隨你們一道過去,到時候再過來迎娶新娘子。”霍燕堂從裏頭出來,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葉鳳薑有些擔心,“你們才剛遇上了這樣的事兒,馬上辦婚禮,吃不吃得消?那弟媳呢,身上我瞧著傷得也不輕。”那王知意往後與她就是妯娌了,她雖然並不知道王知意好不好相處,但一個姑娘家能在這樣重傷的情況下嫁人,勇氣可嘉。
“那些繁瑣的禮節統統簡化掉,她也能好受些,如今祖母的身體不大好,婚事我也不想再耽擱下去了,再則……我是真的想成親了,不想將來夜長夢多,委屈她了,往後我會再補給她。咱們先回吧,郡主可要一並回霍家?”霍燕堂望向白華英。
“也好,正好去瞧瞧老太太,王姑娘這兒已經用過藥了,想必不妨事了,抓緊時間,可別耽擱了。”白華英同幾人合計了一番。
王家大娘子安頓好女兒,抬步走了出來,她衣衫端莊,麵容溫和,舉手投足間盡是閨秀之氣,“今兒勞累你們幾個孩子了,等大婚的事兒忙完了,王家再私下裏宴請諸位。”
白華英見狀溫然一笑,“大娘子不必客氣,燕堂與我曆來交好,如同親兄弟一般,如今他有喜,我哪裏有不幫忙的道理?咱們就先回去了,我調的人也過來了,若大娘子有事,隻管吩咐他們就是了。”
“好,多謝郡主。”王家大娘子送了白華英一行人出了門,門外頭馬車還停在那兒,白華英就著葉鳳薑的馬車回府的,如今的霍府張燈結彩的,紅綢掛得滿滿當當的,別提有多熱鬧了。
來來往往的人都圍在霍家瞧熱鬧,白華英下了馬車,跟著一道進了霍府,府內的大廳裏頭,擱著大喜字與燭火,並一些旁的東西,擺得很是喜慶,最前頭的椅子上,霍老太太正端坐著,她是家中的長輩,理當坐在上首,再加上今兒是孫兒大喜的日子,臉上容光煥發的。
老太太一見白華英過來了,朝她抬了抬手,“好孩子,來,到我這兒來。”
白華英抬步走到她跟前,她朝白華英手裏塞了塊點心,笑盈盈的,“這是新做的點心,你嚐嚐,晚些時候回去,給你外祖母也帶些,那老太太,是最喜歡吃這些清甜可口的點心了,這是你外祖母娘家才有的,我尋了許久才尋見個當地的點心師父過來做的呢。”
白華英盯著手裏的點心,心忽的緊了緊,是啊,外祖母也是有娘家的,但是她的娘家人,在與先祖皇帝一同征戰的時候,已經所剩無幾了,如今留下來的,盡是些旁支了。
“您記得我了?”白華英有些意外,心也跟著沉了下去,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啊。
“那是自然,你外祖母現下可還好?頭些年沒了她的消息,世人都當他們兩是死外頭了,誰知道過了這麼此些年,又回來了,真是不易,如今他們膝下隻得你與敬辰兩個孩子,你們可要多疼疼她才好。”老太太語重心長的說著話。
白華英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勸她,“您既然與外祖母是要好的姊妹,不如等大婚過了就去瞧瞧她。”
“不瞧了,我都這把年紀了,既然後來不相見了,如今也不必相見,記得彼此最年輕最好的模樣就成了,給你拿的點心,你也別說是我讓你拿的。”哼,誰讓她當初悄無聲息的就失蹤了,如今這麼多年了,兩個孫兒都這麼大了才出現,這把年紀了還出現做什麼!
老太太的心裏憋著氣呢,如今聽那老太太的名字是半個字都聽不得。
“我外祖母還一直惦記著你呢。”白華英與老太太說笑著,想解開兩個人的心結,若真的抱著遺憾走,真的不見上這一麵,如何能走得安心?
葉鳳薑端了藥過來伺候她湯藥,“祖母,該用藥了。”
老太太見了葉鳳薑,臉色這才緩和了些,端過她手裏的藥擱在一旁,“今兒大喜,就不吃苦藥了,倒是你,我有幾句話要與你說,你近前些。”
葉鳳薑見狀朝前頭挪了兩步,抬手給老太太理了理衣襟,“祖母,這是怎麼了?”
她拉著葉鳳薑的手,搭在白華英的手上,語重心長,“當年,我與葉家老太太、還有伯爵府的那個老不死的,我們三是上京最要好的三姊妹,一直到嫁了人,我們三個也是一樣的要好,當年還打趣說要作親家,如今霍家隻得了兩個兒子,倒是葉家與那伯爵府得了個好閨女,往後你們兩,也要互助互愛。知道嗎?”
白華英見狀心裏隱約明白了些什麼,她伸手去摸老太太的脈像,老太太卻一把扣住白華英的手,“不妨事,人歲數大了,都有這一遭,這些年嫁進霍家,我這日子過得很順心,膝下的孫兒也孝順,孩子們都好,倒是你祖母,吃了不少苦頭……。”
白華英吸了吸鼻子,“我外祖母如今也過得好,隻是時常不念著你們這些姊妹,想見又不大敢見,老太太,您行行好,就當是可憐她了,去瞧瞧我外祖母吧,她年紀大了,如今身子也很不好。”
葉家老太太從外頭進來,聽著這話哼哼道:“你這做外孫女兒的倒是有心了,但是靖安伯爵府的老太太可未必有這樣的心,她若真有我們兩個老不死的,早就過來了,哪至於等到現在。”
“就是,她若真有心,今兒她就該過來,她一個年紀最小的,總不能指著我們兩個大的去瞧她。”老太太或許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了,所以心緒很複雜,想見又不敢見。
幾人湊在一處有說有笑的,白華英被拉在中間陪著講話,葉鳳薑見狀去籌備今日的大婚,其實許多東西都已經備好了的,但因為那王家出了事兒了,所以臨時又抽調了些人過來。
一道身影混著人群悄悄的跟著府裏的下人進了霍府,她低著頭,四處掃了兩眼,尋了個機會便從隊伍裏脫離了出去,走在霍家的小道上,這人正是趙妍捷,她萬萬沒想到,那王知意都燒成那個樣子了,竟然還有閑心成親,好啊,既然要成,她就送那王知意一份大禮!
她就著人群散亂,悄悄進了內院,內院裏新房如今喜慶得很,霍燕堂身上還有傷,這會子在裏頭換新衣,身旁的小廝出門去拿同心結去了,她趁著這個空檔進了屋子裏,反手將門鎖上了。
霍燕堂正在整理紅色大袖外袍,聽著動靜叮囑道:“屋子裏幾副畫換一換,知意喜歡山水畫多一些。”
趙妍捷拿了手裏的香朝著那香爐子裏撒了一把,屋子裏頓時那香味兒淡淡的竄了起來,她來到屏風後,瞧著一身紅衣的霍燕堂,少年郎麵如玉,身形修長,再不複當初的紈絝模樣,她眼眶微熱,“新郎今日真是格外的好看,不過,怎麼沒請我呢?”
霍燕堂一見了她,頓時沉了臉,目光冷漠,“怎麼?先前的戲還沒演夠?如今還想來我的大婚上演一出?”
“我不過是來瞧瞧你罷了,何必對我有這樣大的敵意,燕堂哥哥,你我自幼一道長大的,如今我家族人全沒了,連你也要同我生份了不成。”她抬手給霍燕堂拍了拍衣裳。
霍燕堂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的動作,“趙郡主,你我有什麼情分?我怎麼不知道?今日是我大婚,你若不想被趕出去,那就自己離開。”
“為什麼要娶王知意,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你要娶她?你先前不是愛我嗎?為了我做了這麼多的事,陪我一路過來,為什麼要娶王知意?燕堂哥哥,為什麼你不能等一等我。”她見霍燕堂退開,心裏愈發的難受。
霍燕堂退了幾步,有些煩燥,“滾出去。”
“你當真要這樣絕情嗎?燕堂哥哥,我知道你的心裏是有我的對不對。今日來見你,我隻是想喝一杯喜酒罷了,喝完了我就走。”她垂眸,掩下眼裏的失落,走到桌前倒了盞酒,她是留了些私心的,趙斯年給她的區經,她留了一點點,給霍燕堂。
霍燕堂不想見她,接過她的酒,也沒起疑心,張嘴就喝了下去,手中的杯盞一擱,“滾吧,今日我大喜的日子,不想在這兒尋什麼晦氣,你既然進了宮,不管你有什麼心思,你最好都收起來,若於皇上與天下不利,我與滿朝大臣都不會放過你。”
趙妍捷無奈的苦笑著,“我一介女流之輩,我能做些什麼?難不成我還有禍國殃民的本事不成?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如今她會的,無非就隻有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了。
曾經的她最不恥這樣的行為,可是如今的她,卻不得不成為一個這樣的人。
“勇安侯府意圖謀逆,其罪當誅,這是咎由自取,如今你既然出賣他們活了下來,就不要再節外生枝!來人……。”他猛的扶著額頭,眼前的世界晃了晃。
趙妍捷一把將他穩穩當當的扶住,往那新床上帶,“燕堂哥哥,你要娶新婦了,我也攔不了,如今我隻有一個要求,你也疼一疼我,好不好?我把我自己給了你,往後再給誰,我都無所謂了。”她愛的從來就不是那個當初的太子,可如今一切都來不及了。
霍燕堂吸了不少意亂情迷的香,又喝了有情蠱的茶水,雖然隻有一點點,但是那一點點的小心動在這樣的情香的幹擾下,足夠讓他混亂了。
趙妍捷拉著他的衣衫,緩緩的靠在他的懷裏,“燕堂哥哥,我們一定會在一起,一定會!你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