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如摸著肚子,有些心疼,“先前倒也沒覺得什麼,可如今自從自己有了孩子以後,就見不得那些孩子再受苦了,我昨兒夜裏的時候還在同皇上說,要開一個機構,專門容納那些孤兒,讓他們能健康長大,如此一來也算是為咱們的孩子積德了。”
“白秋蘭當初不檢點,與趙斯年未婚先孕有了孩子,她若規規矩矩的何至於有今日!你心疼她可以,但是千萬不要犯糊塗,你一旦為她開口說話,你可曾想過你自己的處境,白家原本就參與了當初的謀逆,此事可大可小,如今若是再保下勇安侯府的餘孽,那就是有一百張嘴,到時候一樣說不清了。”
白玉如到底與白秋蘭在一起做了這麼多年的姊妹,心裏總歸是放不下她的,白華英歎了歎氣,“這是朝中決定的事情,你在後宮不要將自己摻和進去,你若是真想幫她,就等她將孩子生下來,將來給她挑個人家嫁了,有你這個皇後娘娘給她撐著腰,必然也不會在婆家受了欺負去。”
白玉如登時笑了,“她那樣的性子,有沒有我這個姐姐,想必也不會受氣,好了,你難得來一趟,不提她了,我聽人說,霍家老太太不好了,鳳薑隻怕心裏也不好受,你可去瞧過了?”
“去看過了,還能再撐些日子,不過霍家這兩日已經備了三書六禮過琅琊了,大婚已經開始操辦起來了,說起來,就是明日了,唉,我可得備份禮才好。”白華英笑盈盈的給她續了盞熱茶。
“那就好,你與王爺的婚事也要盡快才好,別再耽擱了。”白玉如拉著她說了好些話,白華英摸著她的肚子,想起那個死了的孩子,心裏一時如針紮一樣,“你放心,我定會保住你與孩子。”
“嗯,還好有你在,否則我是當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她垂眸,緊握著沈相宜的手,淑貴人小跑著進了寢殿,笑得很是可愛,“娘娘,你可好些了,我做了新的點心你嚐嚐。這個手工花我可做了半個時辰呢。”
白玉如瞧著那個雕芙蓉花的點心,點心隻有四分之一個巴掌大,但是做得卻栩栩如生,連葉子的脈絡都十分精致,白華英忽的在想,這孩子若不做妃嬪將來在上京開個點心鋪子,想必生意也好得很。
“好,咱們淑貴人做的吃食,連宮裏的禦廚都不及她呢,你嚐嚐。”白玉如先拿了塊點心遞給白華英,白華英也不客氣,當即嚐了一口,剩下一半白玉如自個吃了,“味道真好,甜而不膩,回頭你多做兩份,讓姐姐帶回去,也給封家與伯爵府的嚐嚐。”
“好,我這就去做。”小姑娘開心得很,小跑著就走了。
白華英見狀哭笑不得,“這孩子怎麼瞧著冒冒失失的。”
“她就是個孩子心性,每天做做點心,瞧著大家吃幹淨了,她就開心得很,若你說她有二心,那我當真是看走了眼了,陪我走兩步吧,就在外頭轉轉,我實在憋得慌。”白玉如朝她伸出手,晃了晃白華英的衣袖子,白華英有些無奈,“你如今胎像不穩,還是當心些好,別到時候見了紅,就麻煩了。”
“我隻想出去瞧瞧外頭,花都開了呢。”白玉如苦著一張臉,像個孩子似的,白華英一時有些好恍忽,她與白玉如之間幼時並沒有太大的交集,因為白玉如瞧不上她這麼一個傻子,後來白秋蘭時常作弄她,她雖也會攔一攔,卻也算不得多盡心,後來她們之間經曆了許多的事情,才有了今日的信任,可真是難得。
“那就讓宮女將花摘進來給你瞧,你想要什麼花,在床邊擺一排。”白華英說完了又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白玉如聽著就笑了,“擺一排那成什麼了!再說了,這摘回來的花,哪裏有在外頭的好看?好姐姐,你可憐可憐我吧,我已經大半月沒下床了,我連腳都快使不上勁兒了。”
白華英嚴肅的瞧著她,“你如今這孩子好容易保下了,不可胡來。”
“我哪裏胡來了,這不是瞧著有你在嗎?雖說平日裏也有德妃、賢妃、端妃與淑貴人陪著我,可你好不容易來了,你可是我的主心骨兒呢。我就走出去,看看外頭就回來,幾步路好不好?”那魏忍冬在的時候,是挪都不讓她挪的,她如今懷著孩子,身上也不能按,整個人當真是要躺廢了,難受得很。
“好,我帶你出去瞧瞧。”白華英實在被她哄得心裏無奈了,朝身旁的幾個侍衛揮了揮手,“你們幾個,將皇後娘娘的這床抬起來,抬到外頭去,給咱們的娘娘好生透透氣。”
白華英這話一落,站在門外的幾人麵麵相覷,“郡主,這……。”
“抬,出了事我負責。”白華英抬了抬手,轉身走了出去,大殿的門被全部打開,陽光從外頭跳了進來,八個護衛,將那床抬了起來,出了大殿,偏殿外的幾個宮嬪正湊在一塊兒研究新吃的呢,一抬頭就見白玉如被連人帶床抬了出來,登時嚇了一跳。
“怎麼了這是?好端端的,怎麼抬出來了。”賢妃瞧著心裏一緊,小跑著過來。
白玉如隻覺得沒臉見人,“我想出來透透氣,我這個姐姐,成日裏鬼點子最多了。我攔都攔不住。”
白華英嗔笑道:“這兒是內宮,又沒有外人,你如今行動不便,往後要出來就照著這個標準來,你想去哪兒,我都不會攔著你,但你要起身走動可不成,你得等胎像穩固了才行。”
如今不聽勸,到時候沒了孩子,白玉如又要哭鼻子了。
“唉,我倒是覺得郡主這個法子挺好的,娘娘還能在外頭轉一轉,不至於在屋子裏悶壞了,這花兒許是知道娘娘今日要出來,盡都開了呢,昨兒個還隻結了個花苞,遲遲沒動靜。”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熱鬧得很,白華英在一旁瞧著,很是欣慰,如今在宮裏能安定下來,於她也是一樁好事兒。
白玉如就這麼躺在塌上,宮人們擔心她被曬著,還在她頭頂弄了一把極大的傘給她遮著那曬得並不厲害的太陽,“別打趣我了,我這段時間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如今出來了,總覺得有些發暈,哎,快,快給我抬回去。”她是要出來走走,又不是出來躺一躺的。
白華英嗔笑著道:“再呆會兒,你瞧瞧這花花草草的,多好看,這些花還是新長的。白芷,一會兒剪幾朵回去插著,她躺在床上,時時刻刻都能瞧見。”
白芷笑著拿了剪子過來,“是,奴婢正有此意些。”
白玉如如今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了,“我不出來了,我回去成了吧,我也不走了,這胎像左右過兩日就能穩當了,想想也在理,不必急於這一時。”
白華英見狀附和道:“這樣想就對了,你若實在受不住了,你翻個身,動動腿,都不打緊,但是你下床走動,就容易見紅,我師兄在婦科這一塊兒是出了名的,斷不會無事折騰你,你就乖一些,咬咬牙,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等你胎像穩當了,咱們去放風箏都成。”
風箏……當初她就是因為放風箏,輕易的就錯付了那一輩子,如今回想起來,竟然恍如隔世。
此時另一個如意殿裏,趙妍捷得了白秋蘭差人傳來的話,捏著手中的紙條,輕笑道:“我這個嫂嫂,如今倒也算是有些腦子了,瞧著她那樣兒,或許還不知道我兄長還活著,罷了,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與身旁的心腹低語了幾句。
這心腹是原本在勇安侯府的,後來犯了事,進了宮做了宮女,經過趙斯年的暗廂操作,這才送到了她的身邊,她原本是不信自家哥哥有這樣大的能耐,可如今看來,隻怕這宮裏早就被他控製住了。
“郡主不必擔心,那白家的如今也不過五六個月,離生還有段日子呢,咱們還有的是時機和機會。”這宮女垂眸,目光幽冷的凝著她。
“我倒是不急這個,對了,王爺也上朝了,你說,我這瓶藥,到底是給王爺好,還是給皇上好?皇上與我自幼青梅竹馬,他待我這樣好,可王爺手握重兵,若是能控製住他,將來哥哥就不必這樣辛苦。”她捏著手中的藥瓶,坐在窗邊,一隻手拿著那瓶子對著陽光喃喃自語。
宮女妙衣見狀低聲提醒道:“無論如何,郡主要做的都隻是替世子爺謀奪大業,既然如此,自然是哪個更有用就用哪個,奴婢以為,皇上如今雖無兵權,但郡主若能嫁給皇上,將來挑拔皇上與王爺的幹係,也算是大功一件,更何況王爺身邊那麼多人,就算是要下藥,也未必能尋到機會。”
“可我不甘心,我總想再試一試!白華英想嫁給他,我偏偏不如她的願!王爺如今還在上朝?”趙妍捷揉著眉心,白華英若真是她兄長拚命要護著的人,她就不能讓白華英嫁給璟王!
她哥哥當初拚了命的讓她活下來,她怎麼能就這樣輕易的死去?這個女人,就該活下來,被她哥哥折磨致死,才能報她滿門盡誅之恨!
“眼下還在上朝呢,聽說是邊境起事了,先前是小打小鬧,可如今是正式交兵了,隻怕很快就要打大的了,到時候王爺定然也要去邊境,依奴婢看,還是皇上更穩當些。”到時候自家郡主總不能跟著璟王一並去前線,這太危險了,而且舟車勞頓,她的身子也未必受得住。
“行了,此事我自有主張,你將那茶盞備好,到時候他們一下朝,咱們就過去,那會子他們肯定渴了,這或許是個機會。”趙妍捷拿出茶盞,將那藥一個茶盞裏倒了半瓶。
妙衣在一旁看呆了,“郡主,到底還是您比較厲害些。”
趙妍捷將水用手指攪和一片刻,又拿蓋子蓋上了,“璟王這個人,防心很重,這盞茶你到時候交給在那兒伺候的宮女,別說是如意殿裏端出去的,另一盞我親自端去給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