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衡慈愛的望著她,大約是經曆的事多了,如今這個徒弟總是多疼上一些,“不留了,練藥要緊,你如今有此機緣,也是造化,你要好生珍重。”他抬手,塞了個盒子給白華英。
白華英捏著手中巴掌大的盒子,目光溫潤,這是他先前答應給封錦明做的那枚腰牌,是進不荒山的鑰匙,那時候的南衡原本要做的,後來她執意要嫁出去,她再也沒有得到那把鑰匙。
“此物,我研製多年,佩在身上可驅毒物,將來你若要回,也容易些,為師走了,不必相送了。”他抬手,摸了摸白華英的腦袋,轉身走進了長長的宮道裏。
光影將他的身形拉得很長,白華英站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忽的覺得她師父蒼老了許多,一顆心不由揪了起來,為徒不孝,為女不孝,她這一世,辜負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魏忍冬見狀歎道:“這麼好的東西,師父可從來沒給過我,你還是進去看看吧,人應該快醒了。”他這麼一提醒,白華英猛的將手裏的東西也收了起來,轉身急匆匆的進了內殿。
內殿裏白玉如的臉色好了些,望向白華英時,眼中盡是淚意,“我的孩子……”
“好著呢,師父已經穩下來了,這些日子,我留在宮裏照看你,你隻管放心。”畢竟這是南晉未來的太子啊,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到時候南晉可就難說了。
“是,魏公子的醫術,你該放心的,孩子還好好的在你肚子裏呆著呢,我給我這小外甥的禮物都備下了,總不能白送。”白華英坐在床邊,笑盈盈的凝著她的肚子。
“有你們在,我這心裏才踏實,皇上那邊如何了?他日夜勞累,要當心身子才是。”才剛剛登基,事情是理不完的,新帝是個勤懇的人,眾所皆知。
“好好養著,我要回去一趟,瞧瞧我外祖母,這兒有魏公子在,藥一應入口的東西都要給他過一遍。”白華英不放心的一一叮囑著。
白玉如一一都應下了,整個人是一點也不敢動,白華英出了內殿,就瞧見璟王正在與身旁的燁羅叮囑什麼,見她出來了,朝燁羅揮了揮手,“我送你回去歇一歇?”
白華英微微頜首,“也好,我要回一趟白家。”她母親如今聽風就是雨的,她受傷可能在封母的耳朵裏,就是她要死了!真是,讓人心疼又有些無奈。
“正好我要回趟王府,我送你去白家。”璟王與白華英一並出了大殿,趙妍捷眯了眯眼,悄悄跟了過去,白華英半道上落了個東西,又折回去拿,趙妍捷忽的從昏暗的光線裏挪了出來,她衣衫微亂,嬌嫩的皮膚大半暴露在外,媚眼如絲。
“王爺不日大喜,何不雙喜臨門呢?”她垂眸一笑,朝著璟王大膽的靠近,一條修長的玉臂正欲擱在他的肩頭,忽的察覺到了一股淩厲的殺氣。
“你想斷手?”璟王生平最厭惡那些送上門來的女人,廉價得不知身份何幾!
“王爺這麼凶做什麼?先前你待郡主不也溫柔得很?她是郡主,我也是郡主,先前的事情你何必耿耿於懷,妾願意向王爺賠罪,妾什麼都願意。”她收了手,語氣愈發的嬌媚。
“是嗎?”璟王凝著她,眸光裏聚起一絲涼意。
“那是自然,王爺還不知道吧,那白華英可是個狠人,有的是謀略和手段,她做的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讓愛她罷了,她給你下了盅呢,是致命的情盅,或許妾身可以解呢,王爺可要試一試。”她湊得近了些,一雙柔弱無骨的手,軟搭搭的扣在他的肩膀上。
下一刻,那隻手就被捏了起來,白華英將人一腳踹了出去,扯了身上的鬥篷蓋在她的身上,那冷傲的模樣,一股強烈的恥辱感登時升騰而起,“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與王爺說幾句體已話罷了。”
“孤男寡女,有何話可說,趙郡主,你就算不拿自己的名節當回事,王爺也隻能是我的,下次再讓我看見了,可就不是一腳的事了,你是個聰明人,什麼該做的,什麼不該做的,想必你應當很明白!”
白華英可真是沒想到,趙妍捷竟然還有意向她的男人動手,她要是來得再晚些,這人是不是就得懲了!
璟王瞧著她吃醋的樣子,心中很是高興,“你放心,她沒碰到我。”
“下回若是碰到了,就將手砍了!來人,送趙郡主回去,好生將養著,別到時候又黑燈瞎火的出來,找錯了路,到時候與宮裏的侍衛瞧見了,那可就麻煩了。”白華英拉著璟王氣呼呼的往前走。
璟王跟在她身後見她好像氣得不輕,忙安撫道:“方才你也瞧見了,若非你來得及時,隻怕這女人就得寸進尺了!隻怕這個女人的野心極大。”
她或許是從新帝那兒下不了手,所以才想著從他這兒下手,畢竟是攝政王,可與尋常的比不得。
“她的野心,隻怕得很呐,畢竟是勇安侯府裏出來的人,個個都不簡單!燁羅,你去差人暗中盯著她,注意注意她尋常在宮裏與什麼人來往,防著些,別她有機可乘。”白華英仔細想了許久,趙妍捷這個人,如今為達目地不擇手段!
“屬下這就去。”燁羅轉身吩咐了些事,白華英與璟王已經走遠了,被扭送回去的趙妍捷見了這一幕,不由氣得咬牙切齒,“等著,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她氣呼呼的回了自個的殿裏,殿外頭忽的人潮湧動,有人喊著捉刺客,趙妍捷也沒在意,將衣衫拉攏了,進了殿裏準備歇息,反正她不急於這一時,將來有的是機會!這南晉的水,她遲早得攪渾了!
外頭一道暗影進了她的內殿,趙妍捷隱約裏察覺到不對勁,拔出腰間的匕首狠狠的刺過去,“什麼人!”
那人扣著她的手腕,以一種她熟悉的方式奪了她手中的匕首,順手將匕首扔到了一旁,“阿妍,是我。”
趙妍捷聽著這聲音,登時淚就湧了出來,“哥?是你嗎?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她親眼看見他的頭被砍了下來,是她親手接過那砍下來的頭的!
外頭響起熙熙攘攘的聲音,趙妍捷扣著黑衣人的手腕,沉聲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到這兒身躲一躲,我沒喊你,你不要出來!”
“開門,開門!趕緊開門,我等追查刺客,查到了如意殿,還請行個方便,讓我等查一查。”
“這好好的,哪來的什麼刺客!郡主還在裏頭沐浴呢,豈是你們說闖就能闖的!”為首的宮女真拿自己當了個人物了,說起話來,中氣足的很。
“刺客非同小可,若有閃失,你擔得起嗎!”禦林衛見了這種添亂的,很是頭疼。
“無妨,讓他們進來吧。”她深吸了一口氣,調理了自個的呼吸,這才斜斜的躺在軟塌上,衣衫裙擺散開來,露出一隻瑩白如玉的腳,她慵懶的掃了眼怔在殿門口的眾人,輕咳了兩聲。
“我近些日子身子弱,見不得風,諸位不如進來搜查,搜的時候可要將門關上。”她披著個繡茶花的精致大袖,妖嬈得很,可是她救過新帝,新帝也時常來看她,新帝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眾人還摸不大明白,所以一直不敢有過份的舉動!
如今見了這場麵還有哪個是敢進去的,紛紛在門口低著頭,“既然郡主這兒相安無事,我等就去別處巡查了,若有消息,還請郡主及時差人知會我等。”
眾人逃一樣的從如意殿離開了,她猛的站起身,將那大殿的門合上,這才轉身去尋人,那人一襲黑袍,臉上一個黑色的麵具,隻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讓她想了無數回了。
她朝著那黑衣人撲了過去,哽咽著渾身發抖,“哥……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勇安侯府如今有望了,你不知道,那白家的那個肚子裏懷著的,是個男孩兒,咱們勇安侯府有後了。”
他拍了拍趙妍捷的腦袋,輕笑道:“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再給哥一些時間,你在這兒吃下的苦,哥要一並給你討回來!”
“我等著這一天!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哥,你怎麼會潛進皇宮裏,我想想法子,將你先送出去。”趙妍捷對這個兄長自幼就敬愛,如今更是添了幾分相依為命的味道來。
趙斯年一把按住她,抬手揭開了臉上的麵具,那張麵具下,露出原本溫潤的臉,瞧著這張熟悉的臉,她的目光瞬間就紅了,“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真的以為你已經死了,那,既然你還活著,那父親他……”會不會還活在這世上?她抱了一絲僥幸心理。
“他已經死了,早在出事之前,他就尋了個一我一模一樣的人來頂替,為的就是防止當日東窗事發,我被璟王虐得渾身是傷,在外頭還將養了許多,身體一好,就來尋你了,阿妍……”他垂眸凝著這個自幼寵到大的妹妹,心情很是複雜。
“好好好,沒事就好,這世間也唯有我們是血肉至親了,你餓不餓,我去做些你愛吃的好不好?”趙妍捷一時有些無措,伸手碰了碰他的臉,他身上還有些疤痕還沒有來得及消。
“我沒事,你不必忙了,今日來此,是有要事與你商議。”趙斯年拉著她坐下,沉聲道:“我要你在皇宮裏打探消息,不日邊境就要起兵,阿妍,你是我最強力的後盾。”
趙妍捷登時背後一涼,“哥……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