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趙斯年的私章

“那些不過是尋常人家的作派,我的娘子聰慧能幹,會是一手好醫術,怎能就此荒廢?”璟王憐惜的握著她那雙修長又漂亮的手,喃道:“娘子這樣一雙矜貴的手,用來救人性命研製藥物,再合適不過了,後宅那些繁瑣事,與你不相幹。”

白華英很是意外,“那……後院的那些事……”

“後院自有帳房,這些事往後交給暮成,你身旁再挑個靠譜的丫鬟,兩人共管就是了,你不必去費這個心,你嫁了我,往後隻管安心的在我身旁呆著,哪怕什麼也不做,我也覺得這一世足矣。”璟王深情的望著她,那裏頭承載著火一般滾燙的愛意。

“王爺……”白華英的心裏暖融融的,被愛意包圍和保護著的心,原來是這樣的舒適。

“你不必說話,隻管聽我說就是,你入王府以後,也隻管做你自己的事,府中的那些個妾室,不過是個擺設,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從未碰過,也一早交待過,必不會給你添亂,還有幾日就要大婚了,我隻想讓你放心,安心的嫁給我。”璟王知道她這幾日的煩亂,所以今日來給她一個定心丸。

白華英眼眶泛紅,“我知道,隻要在你身邊,怎樣都是好的。”

璟王與白華英又閑聊了些話,外頭的白芷敲了敲門,小聲道:“郡主,魏公子來了,說是在另一座山采藥,見這兒有動靜,所以過來瞧瞧。”

白華英站起身跑了出去,她已經有些日子沒瞧見魏忍冬了,如今再見,心中總是她激動。

魏忍冬站在院外頭,他人削瘦了許多,落英繽紛間,他回過頭,昔日裏俊雅的臉,如今添了些風霜,瞧著成熟了許多,見白華英過來了,朝她微微一笑,“怎麼?杵在那兒是要與我生份了不成?”

他說起話來,依舊是寵溺她的調調,白華英幾步跑了過去,“你怎麼在這邊?瞧著瘦了這麼多。”

白華英有些心疼,拉著他進了院裏,一麵道:“這兒的藥草多得很,我昨兒去采了不少,怎麼也沒瞧見你。”

魏忍冬瞧著白華英,滿眼溫和,璟王在屋裏見了他,微微頜首,抬手就將白華英拉到了身旁,“魏師兄一路辛勞,不如稍作稍歇,再過一個時辰,就該拔營回宮了。”

白華英詫異道:“這麼倉促?”

“是皇兄的吩咐。你也歇一歇,該收拾的吩咐人去收拾收拾,若是有要緊的藥草,我陪你一道去采來。”璟王瞧著這師兄妹親密的樣子,心裏泛酸,畢竟這魏忍冬可是除了他之外,第一個將她認出來的男人!畢竟當時連封溫城、封父都沒將她認出來的!

“好,正好山崖那邊還有幾味藥草,昨天走得倉促沒來得及。”白華英走了兩步,回頭望向魏忍冬,“師父呢,怎麼沒與你一道過來?”

魏忍冬笑道:“那老頭兒這些日子閉關在山裏練丹,不知要練個什麼樣的丹出來,成天的使喚我采各種各樣的藥草,我這一天天的腳都沒歇過,好容易采完了,打發了我來參加你的大婚,他還不知道當日能不能出關呢,這不派我先過來了。”

白華英笑得眉眼彎彎,“你受累了,快歇一歇,我與王爺去去就回,大概一個時辰,若是沒回來,你就隨白芷先回伯爵府,或者去封家也成,錦蘭也在這兒呢。”

“原想與你一道去,不過我這些日子累得夠嗆,先歇一歇,等你們回來再走。”這魏忍冬是真不客氣,來到白華英先前躺的軟塌上倒了下去,扯了薄被捂著臉就睡了。

白華英見狀哭笑不得,“才入春,山裏頭冷,白芷,你去添兩盆碳來,別凍著了。”

白芷笑盈盈的應下,白華英這才領著璟王出了營地。

營地外頭都被清理過了,如今許是受了血腥氣的影響,林中的動物都不怎麼走動,兩人進了林子裏,四處靜悄悄的,白華英順著先前的標記,輕車熟路的朝山上走。

山頂的崖邊生著藥草,白華英遠遠的瞧著,兩眼放光,“就是那個,有兩株,快采下來。”

璟王身旁的暮成熟練的係了繩索,跳下去摘藥草,白華英四處看了看,見另一處的花開得正盛,她下意識走了過去,原本是想摘的,可卻發現那草堆裏還放著另外一個東西,她拿起來一看,渾身發冷。

那是一個小小的印章,印章上頭刻著的是永安侯府趙斯年的字樣,這樣的私章,平日裏都是單獨戴在身上的,斷不會隨意丟棄,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地方,他已經死了,白華英親眼看見的,可這枚印章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先前掉下來的?

她打量著地上的兩個大腳印,伸手量了量,趙斯年的鞋尺寸她是知道的,如今這麼一比對,心思愈發的沉了,“王爺,你可知,趙斯年如今被埋在哪裏?”

璟王將暮成拉了上來,狐疑道:“怎麼了?”

他湊近白華英身旁,瞧著那枚印章,眸光瞬間冷了。

“當時的監斬官斷不會舞弊,砍頭時眾人都瞧見,斷不會有炸。”更何況當初他將趙斯年折磨成那個樣子,趙斯年怎麼可能逃得脫!

白華英捏著手中冰冷的印章,喃道:“說來也是,先前咱們在營地受襲的時候,想來那群人的主子就站在這兒縱觀全場!如今咱們在明處,旁人在暗處,隻怕不好查。”

璟王接過她手中的印章,溫聲道:“此事交由我處置,你隻管安心瞧你的醫書,研你的新藥。”

“我這心裏總覺得不踏實,我得親眼去看一看,驗證驗證,我才能放心。若真是他以旁的技兩逃過了一劫,往後隻怕後患無窮。”白華英將藥草扔進藥簍子裏,暮成背著藥簍子,將印章又看了兩眼。

“屬下以為,郡主說的在理,不若去查一查,也安心些。”

白華英抬頭,瞧著連綿的山脈,在山脈的另一處夕陽西斜,暮色將天地染成了暖黃色,暖風襲來,白華英忽覺天地廣大,連著心境也開闊了不少。

璟王握著她的手,“我去查一查,你就要大婚了,這樣的事就不要去瞧了。”

“無妨,趙斯年這個人,縱然旁人仿他八成像,我也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真是假,勇安侯府立府這麼多年,背後定還有些旁的勢力,若不是他,咱們也可安心些。”白華英恨趙斯年恨得咬牙切齒,如今他就是化成了灰,她也認得!

璟王隻當她與趙斯年還印象深刻,心裏記著,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你倒記得清楚。”

白華英見他臉色不好,上前與他握著

手,“他害得我們走了這麼多的彎路才走到今日,我自然要記清楚些!就算是下了地獄了,我也不能讓他安生。”

“那就挫骨揚灰。”璟王附和著,采了藥隨她一道下山。

等二人到了營地的時候,眾人都已經收拾好了,急急的就要走,白華英一把將人拉住,“怎麼這麼急?不是一個時辰?這還有近一樁香的功夫……”

“官家病得厲害,太醫說讓趕緊抬回去,郡主,您醫術也是了得的,還是趕緊去瞧瞧吧。”宮人嚇得不輕,請著白華英去瞧病。

白華英去的時候,官家已經被抬上了三房一廳的馬車裏了,官家臥在廳裏,幾個太醫圍著,魏忍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瞌睡,白華英來到塌前,瞧著官家隻剩下出的氣兒了,心中一驚,“先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原本是用藥穩住了的,可不知是不是在山裏受了寒氣了,一會兒的功夫,就成了這樣子。臣等法子都想過了,方子也寫了,可遲遲不敢下藥,還是請郡主與小魏醫神一並瞧瞧,出個合時宜的方子吧。”太醫將方子呈了上來。

這方子用的好,那是應當的,沒用好,官家喪命了,可是要擔責的,這群老東西精得很。

白華英拿方子細瞧了瞧,來到打瞌睡的魏忍冬身旁,朝他踹了一腳,“醒醒。”

魏忍冬烏黑著一雙眼,防備的四下看了看,見她回來了,這才鬆泛了些,“怎麼才回來?”

白華英將其中兩張方子塞給他,“官家的病症,你覺得用哪個方子好些。”

魏忍冬看了幾眼,挑了一味方子,“用這個,將人參改作黨參,如今他這個樣子,隻能吊著氣撐回宮裏了,至於旁的,我也不敢保證了。”

白華英將方子遞了下去,“快,一邊啟程,一邊煎藥。”太子留了些人在這兒打理殘局,這會守在皇帝的塌前,半步不願意挪。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踏上了回上京的路程,因著是夜裏趕路,所以火把都早早的就備下了,直到入了夜,回宮的隊伍串馬了一條長長的火龍,蜿蜒而行。

太子守在官家的塌前,滿眼通紅,“父皇,馬上就要回宮裏,你定要撐住!”

官家視線落在白華英的身上,目光灼灼,卻什麼也沒說,白華英來到床邊,取了銀針給他下了幾針,這才將他一口氣硬生生提了起來。

馬車走過大半時,藥終於煎好了,太子大孝,守在病塌前,一口一口的喂,瞧得這些大人紛紛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