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燕堂捏著手中團成一團的紙,心緒複雜,“這些日子,叨擾了,待事情處理完,我必前來,負荊請罪!”
他轉身急匆匆的出了璟王府,目光陰沉沉的。
白華英飲了湯藥,倚在府中曬太陽,璟王坐在她身旁,手裏拿了些折子瞧,時光忽的就慢了下來,幾片花瓣落在白華英的書上,她凝著盛開了的桃花,懶洋洋的,忽覺這樣歲月靜好的日子真是再舒適不過了。
她伸了個懶腰,靠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璟王拿了鬥篷給她蓋上,目光萬般溫脈,抬手拂去她發間的幾片花瓣,低頭在她額間親了親。
伯爵府的老太太拿了單子來,瞧了這一幕,不由笑開了花,朝敏環擺了擺手,“走吧走吧,待春闈之後,這婚事也就提上日程了,難得這丫頭如今還能在伯爵府裏呆上些時日。”
敏環見狀笑道:“王爺與小姐可真是如膠似漆。”
老太太笑盈盈的拉著敏環走了,“你去吩咐後廚,多備些王爺愛吃的菜式,今日就留了王爺在府裏用了膳再回去,對了,言哥兒呢?”
“公子還在朝堂上忙呢,奴婢聽說,官家病重,朝中事都交給太子了,咱們公子得太子重視,朝中好些事都要經了咱們公子的手呢,這會子可忙得不可開交。”敏環提起白敬言,總是一臉的驕傲。
老太太見狀歎了歎氣,“這刑部審案,是要緊事,能立威,卻也容易得罪人,隻是言哥這孩子如今曆來有自己的主見,由著他去吧,你備些飯菜給他送過去。”
敏環應和著,扶了老太太朝前走,“這些日子,府裏的人送了不少畫像過來,奴婢瞧著都好,老太太也該過目瞧一遍,成不成的,奴婢也好將人打發了。”
提及白敬言的婚事,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此事不急,我心裏頭有數兒。再看看。”她倒是覺得,與白華英要好的那個封家的是個頂好的。
敏環見狀也不催了,扶了老太太回了院裏,院裏頭的老太爺正在一堆木頭裏忙碌著,見老太太來了,不由笑道:“快來瞧瞧,我給華兒這孩子做的嫁妝妝奩如何。”
老太太近前來細瞧了瞧,“真好看,當初原是要做給咱們女兒的,事出從急,如今給了外孫女,也算是全了咱們的心願了。”
“過去的就過去了。”老太爺先前喜得女兒,種了一棵樹,如今那樹已經長得很高大了,砍下來給外孫女做個嫁妝,正合適。
“是,都過去了,如今替女兒將外孫女嫁出去,也是咱們兩個老頭的幸運了。”老太太遞了個物件給老太爺,他吹了吹那嫁妝上的木渣子,滿眼的溫和。
伯爵府裏如今忙碌著,那封家也沒閑著,封父關在屋子裏許久了,封母在外頭愣是進不去,封錦蘭扒著窗戶紙,朝封母招了招手,“母親,你快瞧,父親好像是在搗鼓木頭還是什麼東西,瞧著精細得很呢。”
封母嗔著拉她,“偷窺可非君子所為,讓你父親瞧見了,到時候該說你了。”
封錦蘭拉了封母近前,“咱們是女子,又不是君子,有什麼所為不所為的。父親什麼時候好木工了,我怎麼不知道?”她印象中唯一的一回,不覺是大姐姐出嫁的時候,隻是她嫁的人,父親不喜歡,所以那嫁妝箱子也就耽擱了,一直沒做。
“瞧著……像是給你備的嫁妝箱子。”封母透過小孔,瞧著那背對二人的封父正忙碌著。
“給我備?我有什麼可備的?我又嫁不出去。”封錦蘭瞧了半天,隻看見一堆木頭,具體要做個什麼東西,她實在是沒瞧出來。
“這些日子,有不少人家送了畫像過來,到時候你挑一個心儀的,你放心,品行不端的,我都將畫像轍了,剩下的幾個,我瞧著都還不錯。”這三個孩子,自打老大出事了以後,也拖了近一年的光景了,這兩個愣是一個要成親的也沒有,做母親的隻想兒孫滿堂,並不想懂孩子們的那些恩怨情長呐!
“母親,我還小,我不想嫁。再說了,大姐姐還沒成親呢,等她成親了再說。”封錦蘭糾著帕子,心裏五味陳陳,那伯爵府的白敬言似乎對她並沒有什麼想法,可她心有不甘,總想試一試。
“行!等她成親了,下一個就將你嫁出去。”封母瞧了半天,確定是在替女兒們做嫁妝,也就拉了封錦蘭走了。
封錦蘭哼哼著道:“你有這功夫盯著我,你不如去盯著哥哥吧,他近來可同一個男人走得很近,還為那個男人帶點心送吃的呢,我瞧著,哥哥八成是看上人家了,母親!哥哥要是斷袖了可不得了!到時候父親可就絕代了。”
封母氣道:“你胡說些什麼?你哥哥品性端莊,怎會……”
“這感情若是來了,可擋都擋不住,我聽說,那位大人家中父親是指揮使呢,家世也是不錯的。”封錦蘭在一旁添油加醋時,封溫城提著一盒子吃食急急的出了門。
她指著封溫城,驚呼道:“母親你瞧,哥哥好端端的,提了吃的出門了,平日裏他可不是這樣的。”
“唉,別叫喚,小點聲,咱們悄悄跟上去瞧瞧……”封母心中著急啊,拉了封錦蘭就出了府,為了讓自己顯得低調些,今日坐的是驢車,身旁隻帶了封錦蘭的丫鬟探雪,外頭駕車的車夫是新雇的。
母女二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封溫城的馬車後頭,見他七彎八拐的去了一處小林子,林中有一竹屋,他到了竹屋時一下馬車,就有個相貌不凡的男人出來迎他。
封母遠遠的看著,險些昏倒,“這……這怎麼……蒼天哪!快,趕緊回府,給他挑個人娶了!再這麼下去,他這是要毀了他自己啊!”
封錦蘭瞧著那人的背影,總覺得背影削瘦了些,不似她哥哥的那般寬厚。
封母捂著心口,氣得險些去了,封錦蘭拉著她晃了晃,“母親,我聽說,指揮使家還有位小姐一直待字閨中,咱們要不,搓合搓合?”這找個相似的女人,總比真找個男人強些吧。
“成,咱們馬上去,馬上去備聘禮!”封母捂著心口,火急火燎的回去準備嫁妝。
這竹苑的封溫城進去後與一眾學子見了禮,挑了個位置坐下,正與這些人辯論呢,殊不知後院此時已經要掀了天了!
封母一回府裏,心裏七上八下的,“不成不成,此事還是要與你大姐姐商議商議
,探雪,你親去一趟伯爵府,隻說是錦蘭這丫頭想她了,讓她速來。”
探雪領了旨,一轉身跑了,封錦蘭扶了她坐下,又給她喂了藥,待她平穩了些,這才安撫道:“到底時間還短,這時候咱們若是給哥哥挑個要好的親事,也來得及,您就別憂心了。”
“你說他到時候萬一這……一個不娶,兩個也不娶的,這可怎麼辦!那咱們府裏的香火可就要斷了。”封母急得不行,恨不能馬上給這兒子將事辦了。
“不會的,哥哥知書達理,這樣的道理怎會不知道?再說了,就算哥哥不娶,你就當多生了個女兒好了,你瞧伯爵府裏的,不也挺好的?”封錦蘭端了盞茶遞給她。
“不成不成……”封母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在屋子裏轉來轉去,本來稍好些的精神,這會子又塌了。
白華英與璟王急哄哄的過來,就瞧見封母神情憔悴的在屋裏打轉,她一把將人拉住,安撫道:“母親,此事不急,還是親自問一問的好。”
“這……這樣的事,怎麼問。”封母抹了一把淚,“可憐我隻有這麼一個孩子,他個不爭氣的,連個兒媳都不給我娶回來!難不成我要多兩個兒子嗎。”她已經開始自己說服自己了。
白華英望向璟王,“不若……王爺去試探一二?”到底是男人之間好說話些。
璟王微微頜首,“我去一趟,你今日就在封家用膳。晚些我再來接你。”
“好。”
璟王出門前又叮囑了幾句,“替本王瞧著你姐姐,她近來總愛挑食。”
封錦蘭笑得眉不見眼,“好,我定盯著姐姐,無論什麼菜,隻要上來了,定給她夾一筷子,大事要緊,姐夫你快去吧,可別讓我哥哥瞧出來了。”
燁羅在一旁聽著,忍不住歎氣,堂堂一個王爺,如今擱了朝中的事,替封家去查封家哥兒究竟是不是個斷袖,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璟王出了封家,直奔竹苑而去,此時竹苑中眾人正在探討要事,討論的熱火朝天的,璟王忽的領著人過來了,眾人頓時嚇得不輕。
倒是封溫城很快冷靜下來,前來迎他,“王爺這是……”
璟王拂衣挑了個中位坐下,“本王也來聽一聽諸位學子的辯駁,諸位不必在意,繼續吧。”
這麼一尊大佛在這兒,哪個人還敢大放厥詞,頓時這辯論的風向就變了,原本劍拔弩張的場麵緩和了不少,其中有位少年公子,一柄折扇,口才俱佳,懟得另一派的幾人紛紛低了頭。
璟王瞧著這封溫城盯著那人兩眼放光,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