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見她還發愣呢,不由笑道:“都是你的。”
白華英忙下了馬車,提了裙擺進了府,府裏頭現下聘禮堆得滿滿當當的,盡是些說得上名號的珍貴之物,她一眼掃過,“不是說……等太子登基之後再賜婚嗎?”
“這不是聘禮。不過,你若想要聘禮了,那便不等太子登基……”他陪著白華英進了大堂。
大堂裏老太太端了茶指揮這府裏的人清點,“都是官家與太子殿下賞下來的,仔細著些,到時候一並要添作嫁妝,禮單上可要記清楚些。”
白華英見狀大步進了大廳,老太太見她來了,將她拉到身旁,“傻孩子,還愣著呢?快瞧瞧官家給你賞的。可有襯心意的?”
白華英將這院裏堆得滿當當的物件一一過了幾眼,“官家送的,自然都是頂好的。隻是如今北域的雪災也尚在收尾,眼下時局正亂著,我想……既是官家賞下來的,不如就拿一部分去救濟百姓。權當是積德了。”
“也好,眼下時局未定,你是郡主,能幫襯一二也是好的。”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十分欣慰。
璟王在一旁飲著茶,也不著急走,白華英見狀不由納了悶了,“王爺不是還有事要忙?”
“這宮裏自有皇兄與太子,不急,方才靖安伯已經留本王用飯,本王用了飯再去。”
“……”璟王當真是不在意那個位置,如今救了駕,轉個身就悠閑去了。
老太太清算著手裏的東西,頭也不抬的笑了,“你這孩子,難得王爺得空呆會,秀心,你去叮囑小廚房的,今日多做幾道菜。敏環,你將我清點的這些物件換了米與菜。在城外設上粥棚。事不宜遲,緊著時辰快些去。”
眾人兵分幾路,各自忙去了,白華英與老太太合計著這些禮品物件。
正午快要用膳的時候,白敬辰從外頭黑著臉回來了,他見一家子人都在,臉色這才緩和了些,伯爵府裏食不言,一餐飯用完了,眾人換去了外頭的亭中用茶。
“眼下事情辦得如何了?”靖安伯好茶,如今親自泡了,給白敬辰遞了一盞。
白敬辰恭敬的接了過去,“勇安侯府謀逆一事,如今板上釘釘,算不得棘手,隻是朝中此事牽連甚廣,眼下上京已經抄了不少人了。”
白華英微微皺眉,“白家若論起來,此事也多少要擔些幹係,但眼下官家卻沒動……”
“是,白敬言已經招了,此事牽涉可大可小。”白敬辰也是念了幾分白家的情分,但那狀紙上卻不曾有半分隱瞞,這是個性子耿直的。
白華英端著茶盞輕點,“想來白家的也不會坐以待斃,再等等吧,哥哥這些日子受累了。”
白敬辰忙得腳不沾地,人也憔悴了,刑部是個又累又容易得罪人的活計,但他手腕鐵血,連霍首輔也畏這個初生的牛犢子幾分。
靖安伯端著茶盞抿了幾口,感受著這難得的好日子,“辰哥兒也去了一趟北域,想來送了糧草過去,開了春,就妥當了。”
璟王拔著手裏的琉璃穗子,“近來有不少韃子在北域生事,若開了春,怕是不太平,皇兄的意思,此事還是要早做打算。”
“榮王眼下如何了?”白華英吹了吹茶盞,茶盞上熱氣升騰。
“暫押,旨意還不曾下來……”榮王如今與白玉鬆一般的年紀,卻被寵壞了,原本也可以做一世閑散王,偏偏他那好母後助了他一臂之力,將他推上了風潮浪尖。
正說著,那宮裏頭來了人,急哄哄的,“官家有旨,傳南豫郡主入宮!”
“官家有旨,傳……”
霍燕堂一路跑著到了眾人跟前,見這些人都在,頓時急了,一把就拽起白華英,“官家病重,太醫院的人都在守著,眼下實在是沒有法子了,你快,快隨我入宮。”
璟王瞧著那隻抓著他未來王妃的手,眼神陰森森的,一把將人拽到自個身邊,“走,先進宮再說。”
霍燕堂直拍大腿,“哎呀,都什麼時候了,快著些,晚了怕是不成了。”
白華英接過翠青遞來的針,跟著霍燕堂與璟王一道上了馬車,馬車急哄哄的直奔皇宮而去。
霍燕堂在馬車上喝了幾盞茶水,這才緩過勁來,“渴死我了,自從當了這什麼官兒,爺連去勾欄瓦舍的功夫都沒了,成日裏累的腰酸背痛,嘖……”
他將手朝白華英伸了過去,“你給我瞧瞧,有沒有什麼補腎補氣的,都給我開些……”
白華英瞧著這細白的手,不由眉心跳了跳,“診金五百兩。”
霍燕堂一把將手收了回去,“兄弟一場,你收我五百兩?這五百兩你知道夠我花多久了嗎?就勾欄瓦舍那樣的地方,爺能花半月多!”
“我要籌措錢糧送去北域救災,霍二公子宅心仁厚,不隨我一並出些?”白華英靠著窗,坐在璟王的身旁,兩人的大衣疊在一處,璟王見她自顧自的與霍燕堂說話,不是很開心了!
她從衣袖子裏伸出手,悄悄握住璟王的小指,璟王那臉色登時就好了,連著唇角也往上勾,“霍二公子隻作區區守城官,倒是委屈了,不若本王奏請皇兄,給你升一升。”
霍燕堂頓時綠了一張臉,“別別別,我如今乏得很,恨不得馬上告老還鄉,這升官的事兒,還是留給我大哥哥吧,爾虞我詐的事,我可吃不消。”
白華英聞言頓時笑了,“霍家大公子成親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過的可好?”
霍燕堂躺在馬車裏,累了好幾日,如今坐沒坐相,“三日回門時,我那大哥哥倒是看重的很,葉家嫂嫂是個不錯的,入府這才多久,如今府裏頭瞧著真是順眼多了,我若是要娶,就娶我嫂嫂那樣的,賢惠又漂亮。”
見葉鳳薑過得好,她也就略放了些心,“那就好,霍家是書香門第,宰輔之儀,自然是不會差的……”
霍燕堂聽著笑得眉不見眼的,“既然覺得霍家好,不如就嫁來霍家如何?”
白華英與璟王要成親的事情,尚未聲張出來,好些人還並不知情。
璟王磨了磨牙,“怎麼?霍二公子瞧上了南豫郡主?”
霍燕堂咧嘴笑嘻嘻的道:“不敢不敢,開個玩笑罷了,她這樣凶悍的,將來誰娶回去誰成妻管炎,上京這麼多美人等著我去照看,我哪裏敢放個母老虎在家。”
璟王瞧了眼白華英,不由笑了,“嗯,倒真是個小老虎似的。”
白華英朝霍燕堂踹了一腳,“你信不信姑奶奶現在就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小老虎。”
霍燕堂瞧著這一唱一和的兩個人,哭笑不得,“唉唉唉,不敢不敢,我哪裏敢惹你這位姑奶奶。”他坐到白華英身旁,“我瞧著,封家那位二小姐是個頂好的,不如……”
“我勸你慎言。這話若是讓錦蘭聽見了,不得脫你一層皮。”那丫頭如今對她白家的大哥哥上心的很,隻是她大哥哥一直沒什麼動靜,也不知道這事兒能不能成。
“你們這一個個的,都要成親了,總不好我還單著吧?”霍燕堂坐板正了些,馬車一路疾馳進了宮道!
“你就不怕娶個母老虎回屋,去不成勾欄瓦舍。”白華英哭笑不得。
“若是娶得錦蘭那樣的,不去也罷。”霍燕堂瞧著馬車停下來了,縱身跳了下去。
璟王下了馬,牽出一匹馬騎了上去,將白華英一把抱上,朝內宮疾馳而去,霍燕堂扶著一把老腰在後頭追,“等等我啊!這兩個沒良心的!!”
他咬牙切齒的跑,前頭的人一個轉角就不見了蹤跡。
皇宮裏的守衛見是白華英與璟王,也就不攔了,兩人一路通行無阻的進了宮,宮裏的太醫見白華英過來了,忙迎了上來,“官家中毒已深,如今怕是……怕是要不行了,太醫院已經使盡了法子,醫書上也並無記載,不知郡主可有法子……”
太妃見她來了,提著一顆心,“好孩子,你可是來了,今日官家與殿下議完了事,回了寢殿歇下就再沒起來,原以為是小憩,誰知道……。”
“太妃不必憂心,我先看看。”白華英來到床邊把了脈,又看了看他的眼與臉色,取了銀針,利落的在他十指尖下了針,官家十指的血冒出來烏沉沉的,
她又在耳垂邊也下了針。
諸位太醫麵麵相覷,“這……這龍體怎能有損啊!”
“是啊……”眾人原也是想了這個法子的,但如今都不敢動,畢竟好還好,若是不好,可就是軾君之罪,要掉腦袋的。
璟王掃了眼這群太醫,眾人頓時不敢作聲,隻跟在一旁細細瞧著。
白華英針下完後擠了血,又喂了幾顆先前製好的藥,官家的臉色這才稍好了些,“先前中了毒入了肺腑,如今要根除…怕是不可能了,眼下隻能好生將養著。”
太子處理了事務,急急的趕了過來,聽了這番話,這才稍下了些心,“父皇這病,有勞郡主費心了。”
白華英接過帕子擦了擦手,目光沉靜,“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太子掃了眼這群人,抬了抬手,這些個宮婢與太醫紛紛退了下去,若大個殿裏,隻留了太妃、太子與璟王這幾個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