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疫情好轉

葉鳳薑微微頜首,朝她溫聲道:“我也要回去準備嫁衣了,祖母隻怕是要急瘋了,華英,你也該早些回去了,這兒還有魏公子和這麼多大夫太醫在呢,先前我瞧見伯爵府的老太太也差人來問了好幾回了,老人年紀大了,咱們這些小輩的,總不能讓她們一直操著心。”

封錦蘭附和道:“是啊,我都好些日子沒瞧見母親了,怪想她的。她肯定是急壞了。”

白玉如無奈的歎了歎氣,“大姐姐心係民生呢,哪裏肯走,你們還是好好勸一勸吧。”

“眼下疫情還未穩定,我怕會有變故,你們先回去,將府裏安頓好,玉如,你也替我去向外祖母回個話,讓她不必掛念。”她早先就備了藥,幾人事先都服用過,所以無礙。

這疫情來得蹊蹺,未必就真的是溝渠引起的,她須得好好的查一查這樁事了。

“我不回去!大姐姐,要走一起走。”白玉如哪裏肯走,她回去了,把白華英一個人丟在這兒,到時候旁人怎麼看她?

葉鳳薑打著嗬欠安撫道:“華英也是有些醫術在身的,想來也不會有事,都去睡吧,明日瞧瞧這些疫病的情況再做決斷吧。”她推著輪椅出了營帳,白玉如見狀歎了歎氣,“我大姐姐就是這麼個性子,跟個牛一樣,拉都拉不動的。”

封錦蘭到帳裏的軟塌上躺下歇息,朝白玉如溫聲道:“要不然,你勸勸你大姐姐?咱們搓合搓合他們?”

白玉如忽的想起白華英與璟王在一起的一幕,心裏一時搖擺不定,“大姐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不願意的事,別人按著頭也沒用,或許……或許她是心有所屬了呢。”

可若是心有所屬,那個人也不該是璟王啊,怎麼會是璟王呢?那個男人可是個狠角色,殺人如麻,還同死人拜堂行了冥婚,要多詭異有多詭異,那張臉衝著人一笑,她都覺得她站在豐都鬼城裏了,別得有多嚇人了!

“心有所屬?你聽見她說她有喜歡的人了?”封錦蘭側過身去,打量著睡在隔壁的白玉如。

“沒……沒有,唉,我也不知道,睡吧太困了。”白玉如心亂如麻,若是她大姐姐真的嫁給了璟王,對太子倒是有利的,可那璟王太可怕了,她大姐姐……未必就駕馭得了。

白玉如累了,也沒再多想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營帳外頭,葉鳳薑推著她的輪椅,朝她低聲道:“我推你出來,送你去營帳裏,是有些事情,想與你單獨聊聊。”

後半夜的雨已經很小了,寒意卻隻增不減,進了營帳後翠青又朝碳盆裏添了些碳,順手替白華英又添了件衣,給二位小姐又倒了茶水,這才退到一旁小憩。

這段時間大家都累得夠嗆,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聽兩個姊妹間的小八卦了。

白華英烤著火,整個人暖和了許多,“你有什麼事,就說吧,這裏沒有外人了。”

她盯著碳盆裏的火,隱隱不安的道:“鄭元風的事,我不便插手,你兄長與他是摯友,你與他也走得近,我想……請你幫忙瞧著他些,不要太拚命了,身子要緊。”

白華英挑了挑眉,忽的笑了,“你是個聰明的姑娘,自然知道自己想要些什麼,元風哥哥呢,是個癡情的,性子瞧著是浪蕩紈絝了些,可家國有難,匹夫有責,這一點做得挺好的,我很欣慰,鳳薑,你若是當真放不下他,他也放不下你,不如就拚一把。”

葉鳳薑垂眸,拿了碳夾朝裏頭又添了兩塊碳,碳盆上燒著的水呼呼作響,她苦笑道:“我不過是個庶女,又能做得了什麼主?此次疫情凶險,溝渠又汙髒,我隻是有些擔心他……往後不會再過問了。”她纖長的睫毛垂下來,覆蓋了眼前的一片青色。

白華英甚至覺得,她來救疫,不是真的為了救疫,而將將自己置身於緊張與危險之中,那些愛別離的事,就能想得少一些,心裏的痛就能少幾分。

她拉過葉鳳薑的手,輕拍了拍,“鳳薑,你是個聰明的姑娘,能在庶女中有這樣的地位,也是個了不得的姑娘了,你該知道你要什麼,你既然決定要放下,往後就不要去聽,不要去問,但你今日若是點個頭,你要嫁給鄭元風,我來替你想法子。”

她給了葉鳳薑一個選擇的機會,葉鳳薑卻笑著搖了搖頭,“哪裏有什麼不負如來不負卿的法子,霍家大公子,也挺好的,往後我不會再過問了。”

“鳳薑,好好過日子,若是霍大公子欺負你了,隻管來尋我們,我們也是你娘家人。”這一回願意從府裏冒死出來救疫的人,心裏都是有大仁大義的,白華英願意信一回。

“霍大娘子……是個好人,前些日子還沒有疫情的時候,幾次親自上門呢,我祖母……很滿意,再另上我祖母與霍家老太太又是自幼的交情,我嫁過去了,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就是了。”葉鳳薑熟知這裏頭的關係,再喜歡一個人又如何?她到底隻是一個女人,陪不起鄭元風去冒那樣的險。

白華英微微頜首,“這我也知道些,你心裏既然有了決斷,就不要再動搖了,好好的過你的日子。”她拍了拍葉鳳薑的手,不免有些唏噓,問世間情為何物?

它彌足珍貴,可有時候又顯得那樣的廉價,為世俗所幹擾,最終連個窗戶紙都戳不破。

“我知道,這些祖母也與我說起過,如今我來與你說些私話,也不全是我自己的事情,還有你的。”葉鳳薑掃了眼外頭,見沒有人,這才湊近她身旁。

“我?我如今好好的,能有什麼事?”白華英抬手笑了笑。

“你不必騙我了,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與旁人說的,隻是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別被外人瞧出來了。”葉鳳薑一顆心始終提著,為了白華英,才忍到現在。

白華英聽得一頭霧水,細細想想,這些日子與葉鳳薑也並沒有什麼接觸,她能知道些什麼?

葉鳳薑見她一臉茫然,不由提醒道:“先前侯府失火的事,是不是也與你有關,侯府那樣的地方,你也敢去放把火,虧得有王爺將這此事蓋了過去,當時場景也混亂,否則若是讓人瞧見了,可就完了。”

是了,當時葉鳳薑也是在場的,白華英幹脆也就不掩蓋了,“我與侯府,有不世之仇。”

葉鳳薑靜了片刻才道:“是為了封家大小姐的事吧?我也聽說過,你是個講義氣的,可這事要緊得很,對方是侯府,又不是什麼旁的,總歸還是要步步為營,小心為上。”

白華英見她有些事情並不知道,不由鬆了一口氣,“你不反對我與侯府結仇?”

葉鳳薑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凝著那盆碳火低喃道:“有仇就要報,若是實在報不了,不如靜侯時機,一擊斃命!你若是當真要做,這事就不可兒戲,定要多加重視,未到必然時機,便要忍!燒房子這樣的小事,是動不了侯府根基的。”

她冷靜的分析著此事的利弊,末了又朝白華英道:“侯府這些處暗地裏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那溝渠坍塌一事,當年本就是老侯爺接手的,官家若是想削權,侯府便過不去這一關,如今我擔心的,還是官家的身體。削權一事,難說。”

白華英端了茶遞給她,“官家的身體無礙,倒是你,難得這樣明智,嫁給霍大公子,真是讓霍大公子撿著個好寶貝了。”

“我與你說正經的呢,你嚴肅些!侯府的事情……到時候我嫁入霍府了,再與你合計。你萬不可輕舉妄動。”葉鳳薑不知道她的心性,“你年歲小,有些事情是不知道的,可別將自個先行卷進去了,否則到時候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去救你。”

二人相見不過數麵,竟有了這樣的交情,白華英一時有些感概,真是應了那句話了。

她與趙斯年白首卻如陌路人般,與這葉鳳薑是傾蓋如舊。

“放心,我還沒這麼傻,該算的帳我自會算,眼下也隻能先忍耐著,不過,疫情一去,侯府便會有大難了,到時候你隻靜看著就是了。”白華英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葉鳳薑附和道:“是這個理,眼下侯府的權勢太大了,再加上有韃子入京,那就是駐軍失職了,不提這些了,你我心裏有數就行了,我還有件要緊的事要問你,姊妹一場,你可要與我說實話!”

葉鳳薑在府裏是個清冷獨行的妙人兒,沒什麼朋友,如今與白華英相識,總覺得二人趣味是相投的,想的事兒也總能到一個點子上去,不免多上心一些,況且,她還有旁的事……

“好好好,我知無不言。”白華英見碳盆裏的水燒得沸騰了,便拿了帕子,將煮了的茶倒進了公道杯裏,替葉鳳薑的建盞裏又添了些新茶。

“你…………”葉鳳薑猶豫著要不要開口,但見白華英目光如常,心裏又不踏實了。

“有什麼就說,不必吞吞吐吐的。難不成你還不信我?”白華英將茶盞推到她手邊,朝壺子裏添了些水,“這是黑茶,說起來,年歲比你還大些呢,你要是實在不想說,也不為難你,先前吃得有些油膩了,喝些黑茶,也能解解膩。”

葉鳳薑捧著手中發燙的茶,又不安的放了回去,咬了咬牙,盯著她問,“你與璟王,到底是個什麼幹係?你可不要與我說沒幹係,那日在侯府的亭子裏,我分明是瞧見了的,雖然璟王穿的大袖衫,可你們的手卻是握在一起的。”

白華英心口猛的一跳,隱藏的秘密忽的被挖了出來,一時心緒有些亂,“我……我與王爺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這件事以後理清了,我再與你解釋。”

“璟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都是知道的,這人麵狠心狠,當年坑殺十萬韃子的時候,眼睛都沒眨一下,將那些韃子趕出了北境,你同這樣的人互相利用,我是怕你吃虧,若是來得及,還是早些轍的好!再者,你一個姑娘家,若是與人這樣不清不楚的,旁人再瞧見了,隻怕是要說閑話的。”葉鳳薑到底是真將她當作姊妹了,如今處處替她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