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王爺負手瞧著她,眉眼處還帶著孩子般的稚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是個好人,所以不願意同我玩。”
大概王爺也有當王爺的煩惱吧,比如說不自由,比如說沒朋友。
“小王爺是個好人。”白華英低著頭,恭敬的站在一旁,伺候人的事兒,她沒幹過,但後來在侯府的時候,跟在侯夫人的跟前,忙前忙外的,這一套她自然也就會了。
“好!既然我是個好人,又是王爺,那本王命令你,陪本王去玉鹿山轉轉。”他拉著白華英的衣袖子就往亭外走,白華英跟在他身旁,有些無奈,這年紀的孩子,都是這樣?蠻不講理的!這樣的人若是在封家,家訓都不知罰抄了幾百回了。
“王爺,娘娘若是知道了,隻怕是要生氣的,春獵的時間還未到,不如先在莊子裏呆著,等春獵了,王爺再去。”白華英被這小子拉得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榮王頓在原地,回頭瞧著她,白華英這時才發現他眼眶紅紅的,他鬆了白華英,轉身往假山裏去了,白華英不由歎了歎氣,到底是個孩子,哪裏懂那些個道理。
想想自家玉鬆,也十二歲了,在府裏雖然言行舉止也算端莊了,可襯著那個兒,也跟個小孩兒似的,這滿朝文武縱是倒戈,也是倒向皇後,而不是這個乳臭未幹的榮王!
“你別跟著本王!本王想靜靜。”他跑進假山裏,假山裏頭有許多的間隙,榮王便藏進去,誰料剛進去,白華英就聽得一聲慘叫,她一把衝了進去,眼疾手快的從黑衣人手裏將他拽了回去,凝著那些黑衣人,低斥:道“什麼人!”
那群黑衣人見被發現了,頓時就想殺人滅口,舉起劍朝著白華英劈了過來,白華英的招式了得,幾下就將黑衣人解決了大半,眼見幾個黑衣人要跑,白華英將榮王安置在一處安全的地方。
“王爺,你就在這兒等著,護衛很快就到了,我去追這幾個刺客!春獵一事事關重大,絕不能出任何事。”
榮王拉著她的手,沉聲道:“你叫什麼名字?回來了,本王娶你做王妃。”
白華英哭笑不得的提著劍跑了,榮王伸長了脖子,遠遠的瞧著她遠去的身影
,一顆心提得死死的,璟王領著護衛過來,見榮王在一堆黑衣人的屍體邊上發怔,“誰幹的?”
榮王搖了搖頭,“是個宮女救了我,不過她叫什麼名字,沒告訴我,皇叔,這假山裏怎麼會藏殺手!那咱們夜裏怎麼辦?那些人是不是要殺我?”
璟王掃了眼這不成器的侄子,抬手對著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一派胡言,燁羅,加強人手,將這莊子裏裏外外全部排查一遍!遇見可疑的一律就地斬殺。”
榮王聽著這話嚇得抖了抖,“皇叔,那宮女追刺客去了,就是從那兒走的,我怕她一個人打不過那群人,你快加派人手去追!”
打不過?璟王掃了眼這院裏的人,拔了燁羅手中的劍挑開黑衣人的麵紗。
榮王瞧著這人粗獷的五官,嚇了一跳,“這……咱們大晉沒有這麼壯實的人吧,這胡子看著也不像,不會是外邦混進來的吧?”
璟王一抬手將劍甩回了燁羅的劍鞘裏,沉聲道:“北境的韃子,竟然混進了隨行的護衛隊裏,倒是有意思了。”
榮王再傻也看明白了,“這是有人通敵賣國吧!皇叔,這件事可要嚴查,要不然,到時候各種外邦各種韃子都混進來了,咱們大晉還不得讓這些人給活吞了!”
他是好自由,是喜瀟灑,但是骨子裏到底還是顧家的血,對顧家的江山是天生的愛惜!
“燁羅,將這些人拖下去,身份查清楚!你們幾個,順著黑衣人逃跑的方向去追。”一個宮女,提著劍把一群黑衣人打得落慌而逃,有些意思。
榮王提心吊膽的張望著,就是沒瞧見白華英的身影,他愁得很。
璟王在囑咐下屬嚴加防範,將這玉鹿山又重新鞏固了防線,
榮王等得心焦又無聊,拔著初春才剛剛開出來的草,扯進嘴裏頭嚼。
皇後得了消息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神色慌張的拉過榮王,急道:”怎麼回事?可傷著哪兒了?好端端的,這玉鹿山怎麼會有刺客!這趙斯年,也不知道是怎麼布防的!杜芝,去,將趙世子喊過來,就說本宮有要事要問他。”
杜芝急匆匆的去尋人,李全跑了過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問了一通,慌得氣兒都快背過去了,快到手的媳婦,一轉眼的功夫,就這麼沒了,那可是一群亡命之徒,這下可好了,人便宜還沒占上,就又得掏錢買棺材板兒了。
榮王朝李全招了招手,“她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家中可還有些什麼人?”
李全細想了想,想起他去盯水車的時候人家喚了她一句遙兒,不由想了起來,“王爺,那宮女,叫遙兒,家中有什麼人,就不大清楚了,進宮沒多久。這……王爺,她人呢?”
榮王背過身去,瞧著遠方蔥鬱的山林,“遙兒,,真是個好名字,你去,將她的事兒都查一查,本王要仔細的。”
皇後聽言,臉色鐵青,“不過是個宮女,護主有功,自當賞,旁的知道的這麼細做什麼。”一個跟太監對食的丫頭,還膽敢當她兒子的妃不成!
榮王的任何決定,在皇後這裏都是不堪用的,這讓榮王很是憋屈,他轉身急匆匆的走了。
皇後見狀歎了歎氣,“還是個孩子心性,王爺見笑了。若是王爺願意指點一二,想必他也不至於是如今這個樣子。說到底,他還是你的內侄兒呢。”她若無其事的與璟王套近乎,那日她去璟王府的事,就像沒發生過似的。
璟王把玩著手中的骨板指,掃了眼丟在一旁的弓,抬手撿了起來,在手裏轉了兩個花,意味深長,“本王可不止一個內侄兒。”
皇後站在他身旁,凝著這一地的屍體,苦笑道:“當初在王府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站在這一地的屍體旁……”
“往事不必再提,本王還有要事。”他走了兩步,忽的回頭凝著她,“這些韃子最好與你無關。”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本宮引狼入室不成?”皇後麵色一僵,目光淩厲。
當年二人是何等的要好,可如今,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不是最好,本王平生最厭叛國賊子。”他轉身離開了這小院,皇後緊握著拳頭,瞧著他那挺拔的背影苦笑了笑。
院裏的屍體很快就被搬走了,連同地麵的血跡也一並被清掃了個幹淨,她朝杜芝叮囑道:“這件事情,對外不必聲張,你去查一查,這些韃子究竟是怎麼出現在玉鹿山的!查到了馬上知會本宮。”
“娘娘,這件事既然王爺接手上,咱們若是再插一手,恐怕隻會更加引人生疑,王爺若是查出來了,此事自然會公布,如今最要緊的,還是榮王殿下。”杜芝忍不住在一旁提醒。
她隱約裏知道一些事,自家娘娘隻要一接觸到璟王的事,便會不受控製!這些年若不是藏的深,官家萬一發現了些什麼往事,後果不堪設想!
“罷了,你去查查那個叫遙兒的。”皇後出了這庭院,總覺得背後寒津津的。
那頭白華英追著刺客,片刻的功夫,刺客就不見了,白華英隻得停了追擊,轉身趁著眼下的亂子,潛進了官家的院裏,官家這會正在泡著藥浴,幾個宮女太監在一旁盡心的伺候著。
官家咳了幾聲,氣息不穩,“這藥浴泡了這麼久,也不見效。”
身旁的李全趕緊安慰道:“這藥效總來得慢些,奴才瞧著官家比先前是要好許多了,就說今日騎馬的時候,還是一如當年,威風凜凜的。”
“老了,禁不住折騰了。”官家的聲音蒼白無力,接過李全遞來的藥,飲了一半,順手擱在一旁,“咳咳咳,朕這身子,朕清楚得很,外頭是怎麼回事,鬧轟轟的。”
李全遞了帕子上前,恭敬道:“不過是來了幾個小賊,有王爺在外頭守著,官家不必擔心。”
官家靠著浴桶,身上的汗掉得厲害,他接了帕子擦了擦,腦袋疲憊的靠著浴桶的邊沿,官家上了年紀,加上日夜因著國事操勞,所以顯老很多。
“嗯,玉鹿山一帶,近來是有些不太平,晚些你傳他過來,朕有要事與他相商。對了,榮兒呢?怎麼不見他。”官家最喜愛的就是這個幼子了,在宮裏的時候榮王前前後後的圍著他打轉,他這會子沒瞧見他,還有些不習慣了。
“榮王殿下正在練箭呢,說是要射幾隻鹿,給官家好生補補身子。”李全恭敬的接過帕子遞給身旁的宮女,端了盞水過去,伺候的無不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