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忍冬如今知道她還好好的,心都快飄起來了,連連稱好,“你放心,我定會保密,這樁事太大了,咱們私下裏再議,眼下還是幹娘的身體要緊,我照看了許久,她這個體質一直不好,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她?”
白華英歎了歎氣,“先替她將眼下的病情穩住吧。”她隻是不想到時候再出事,母親再送一次黑發人,這樣的痛苦,一次就夠了,若是再來一次,隻怕這個身體真的要垮幹淨了。
“行,旁的咱們回聊,這個方子你瞧瞧,可有問題。”魏忍冬一直在照看封母,一雙眼睛熬的通紅,他一本正經的時候,大概都用來行醫了。
她接過那方子,細看了看,直搖頭,“不行,她的身體大不如前了,若是再用以前的方子,隻怕會加重,這幾味藥本身就帶一定的毒性,不能再用重了,將它換一換,另外,每日的膳食,大補的東西都要轍……”
她與魏忍冬二人在裏間的屏風外探討了一盞茶的功夫,封錦蘭在外頭等得心焦,被封溫城拉著,這才沒闖進去。
封父坐在長廊上,麵色凝重,“忍冬的醫術,我信得過,你們也不必太心焦了,這麼多日子都熬過來了,定會平安無事。”
封錦蘭耳朵扒在門邊聽了聽,“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我不是信不過師兄,隻是眼下母親……”這個情況實在令人心焦。
“母親會沒事的。”封溫城將她拉到一旁坐下。
“大哥,不如你成個親,替母親衝衝喜,這個喜衝的好,保不齊母親的病情就好了。”封錦蘭拉著封溫城的衣袖子,眼裏帶了些病急亂投醫的急切。
封溫城揉了揉眉心,“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你不是挺喜歡華英的,她的性子我瞧著也喜歡,母親也很喜歡她,她又是個貼心的,你若是能將她娶回來多好,母親肯定高興。一舉多得呀哥。”封錦蘭心裏打著她的小算盤。
封溫城將衣袖子抽了回來,神情落寞,“婚姻大事,豈能強求。”
“怎麼就是強求了?咱們封家不知道多少姑娘想嫁進來,就說小試放榜的那幾日,咱們收到的畫像不說上萬,也有大幾千了,母親挑的眼睛都花了,也沒挑出個合心意的來,要我說,母親最中意的,就是華英了,怎麼?你莫不是看她臉上的胎記,不喜歡?”
封錦蘭沉了臉,“哥,你可不是這種隻看外表的人!家世什麼的,咱們封家又不需要,你若是再不抓點緊,依我看,這美人到時候跑了,你哭都來不及。是吧,父親。”
封世青抹了一把臉,起身拍了拍封溫城的肩膀,“你小妹說
的在理,咱們封家的規矩,隻能娶一個正妻,旁的妾室通房是斷斷不能納,所以若是要娶,定要娶個你心裏喜歡的,你若是喜歡白家小姐,咱們便挑個日子,去伯爵府與白府走一趟。”
伯爵府是她的外祖父家,這一趟自然也是少不得的。
封溫城揉著眉心,憋了半天,瞧得封錦蘭都急了,“人家女孩子麵皮薄,又矜貴得很,你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等著女孩子來找你說要嫁給你?”
“倒……也不是。”封溫城先前與白華英提過,伯爵老夫人也沒給個準確的信息,這讓他很是不安,害怕到時候若是唐突了,反倒給白華英添了亂子。
“那到底是什麼?哥,這下手可要盡早!當年若是璟王手腳麻利些,姐姐也不至於是今日這個樣子,難不成你還想步了璟王的後塵?”封錦蘭急了,豔麗的臉上秀眉緊擰,瞪著他,似怒似嗔,瞧得人心裏生憐愛。
“白小姐未必就願意嫁與我。”封溫城憋了半天,憋出來這麼一句話,原本性子直的謙謙君子,提情說愛時反倒木訥了,畏首畏尾的。
“有什麼不願意的?你與她兄長本就是一塊兒科試的,到時候與她兄長走得近些,套套話,我再私下裏同母親講一講,隻要她點頭,就是搶我也幫你將她從白家搶回來。”封錦蘭那行走江湖的氣性,還是藏不住的往外冒!
憑了封錦蘭這張臉,這麼個豪氣的性子,江湖中不少人曾上過門提親,都被封錦蘭罵了回去,縱然是罵回去了,那些人也是喜笑顏開的,錦蘭妹子成了江湖中人心照不宣的稱呼!
封世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若是兩情相悅,自然是有這個緣份,不妨一試。”
“有勞父親、妹妹了。”封溫城有些無措,他這麼大了,形形色色的美人見了不少,像白華英這樣獨特的,他還隻在封家見過,或許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這父子三人合計著小算盤,裏間白華英與魏忍冬將最後的治療方案敲定了下來,一合計完,屏風後的塌上忽的傳來低低的咳嗽聲。
白華英心頭一驚,急步走了過去,“母……大娘子,你感覺怎麼樣。”
封母見了她,牽強的擠出一抹笑,“讓你擔心了。眼下感覺比先前要好許多,你許久不來瞧我,我這心裏想得很。可是外頭出了什麼事了?”
白華英一時內疚自責不已,“沒出什麼事,是我一時抽不開身,疏忽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封母深吸了一口氣,沒說昨兒個午休時做夢夢見白華英被五馬分屍的事兒,隻拉著她的手,難舍難分。
“我給你的玉佩,可一直戴著?”封母打量著她衣著單薄的身子,心疼不已。
“冬日衣服多,我怕戴在外頭丟了,貼身收在裏頭,讓你費心了。”白華英將玉佩掏出來給封母瞧,封母一顆心這才稍稍放下。
“這玉就這麼戴著,不要取下來,對誰也不要說,不要給,明白嗎?”封母顫抖著手將玉塞給她,視如珍寶,白華英對上她和善的視線,心下如刀絞。
“是,我記下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盯著藥。”白華英拉著她的手藏進被子裏。
封母複又拉著她的手,哽咽著,欲言又止,末了抬了抬手,“去吧。”
白華英轉身出了門,封母拿了帕子擦著淚,封錦蘭打外頭進來,見封母醒了,頓時欣喜不已,“真不愧是師兄,醫術果然了得,母親,你可算是醒了,咱們都快嚇死了。”
封錦蘭挪到床邊坐下,見她眼中盈著淚,心猛的跳了起來,“怎麼了?怎麼還哭了。誰惹你生氣了,我替你收拾他。”
一聽說封母哭了,封父便衝了進來,將封錦蘭拉到一旁,一屁股坐在封錦蘭方才的位置,眼神擔憂又繾綣,“夫人,醒來就好,醒來就好,餓不餓?可有什麼想吃的。”
封母一見封父來了,頓時就委屈了起來,倚進封父的懷裏哼哼唧唧。
封錦蘭瞧著這如漆似膠的兩人,習以為常,“你們如今是天天成雙成對的,也替大哥考慮考慮好不好,大哥都快弱冠了,同年紀的人都當了爹了!孩子滿地打醬油了,再耽擱下去,哥哥就該老咯。”
封母哭笑不得,瞧著杵在一旁的封溫城,“這些日子,我也瞧了不少上京的人送來的畫像,倒是有幾個是不錯的,錦蘭,你去將畫像拿來給你哥哥瞧瞧。”
封錦蘭啊?了一聲,挪著步子去拿了畫像,封母指著那第一副畫像,封溫城掃了一眼,“太胖了。”
“不喜歡胖的?那換一個,這個好,這個瞧著就是個美人。”封錦蘭丟了胖美人,換了張圖,笑盈盈的逗著封溫城。
封溫城黑著一張臉,“太瘦了,想是曆來日子苛待。”
“那這個,你看這個怎麼樣?胖瘦相宜,生得也好看,鳳眼細眉的,唔,這位是琅琊氏的嫡次女,瞧著不錯,聽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封錦蘭瞧著這姑娘柔如弱柳的模樣,打心裏喜歡,更別提男人的審美了!
封溫城凝著那畫像,默了半響,“若是沒記錯,這位姑娘已經婚事了。”
“也算不得有婚事,後來因著男方家中出事,這婚事就取消了,姑娘是位好姑娘,你瞧著如何?”封母一共就留了四個畫像,好家夥,他三言兩語就棄了三個,封母有些頭疼了!
“既然是親事待議,總歸擾人姻緣不好,還是算了吧。”封溫城不時的看一眼門口,那小動作封錦蘭清楚得很。
“哥,你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白小姐那樣聰慧能幹的?她可瘦得很,生得嘛,也不如這畫上的美人漂亮。”封錦蘭笑得花枝亂顫的打趣。
封溫城頓時有些急,“若是瘦些,咱們府裏給她添些好夥食就是了,我本也不是什麼瞧人皮相的……”他忽的噤了聲。這不是打了自個的臉嘛,虧得是在自個家人跟前,若是在旁人那兒,指不定就要嘲笑他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