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訛詐

白華英緘默不語,那孩子的性命是命,難不成她的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趙斯年見狀理了理衣袖子,“她如今懷有身孕,本世子隻得這一個孩子,你最好不要想。”

“稚子無辜,世子未免將我也想的太壞了些!他母親做的那些事情,與這孩子有什麼幹係?”最要緊的是眼前的這個人!若非是他的招三暮四,他的冷備無情,一切也不會到這一步,但眼下還不是時候,她隻能一忍再忍!

趙斯年挑了挑眉,欺近她身旁打量著她,“你放心,本世子答應要給你的,必然不會少了你的,你隻管在府裏安心侯著就是了,至於這件事,你也不必再費心了,本世子自然會給封家一個交待!”

她忽的想到。趙斯年說得出這樣的話來,怕是要去母留子了!這樣也好,省得她自己動手了,到時候無端再添孽障!

“好。今日太子殿下在朝中怕是要出事,還請世子幫襯一二,比起年幼的榮王,我自然是希望太子殿下能登得龍庭,再說了,世子與太子殿下不也是自幼的玩伴?相傳世子幼時還是太子伴讀。”

那樣的感情自然是有的,可如今因著崖下的事,以及地下錢莊的事,兩人早已經掰了,隻是明麵上許多人還不知道而已。

趙斯年掃了眼窗外晃動的樹影,眼底五味陳雜,“那是自然,你放心,本世子必然會想法子保全太子殿下,先前你救了太子殿下,如今與他自然也有恩,接近他也要輕易些,但你要切記,本世子讓你做什麼,你才能做什麼。”

“是,我明白。”她裝得萬般渴望權勢,趙斯年瞧著很是滿意。

“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幫著太子,無論成與不成,你都能博得他幾分信任,到時候旁的事,我往後會再知會你。”趙斯年推開了窗,窗外是一片玉蘭樹,那是她愛的花,先前在時,勇安侯府遍處都是,如今人走了,隻留了這麼一個小院子裏還有幾株了。

“世子,隻要你能讓我成為世子妃,做什麼我都願意!我不想再在白府裏過那樣的日子,我要將她們都踩在腳底下,我要將她們帶給我的一點點的全還給他們!讓他們悔不當初!”白華英眯了眯眼,緊握著雙拳,眼底泛起濃濃的恨意。

那樣的恨意瞧得趙斯年心裏一驚,這樣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封錦明臨去時瞧他的那一眼,也是這樣的恨,這樣的怨。

“你能這樣想自然最好,行了,今日也無旁的事,你與本世子一並去瞧瞧號脈號的如何了。”趙斯年抬手關了窗,轉身領著白華英出門。

瞧著他這防備的模樣,估摸著也是怕白華英翻出些什麼來!

外頭的雪停了,日頭斜斜的織在身上,趙斯年見下人過來了,不由主訓斥道:“府裏如今這樣不懂規矩了?白小姐在府也沒個人照看,若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觸了府裏的機關出了事,你們就是十個腦袋也承擔不起。”

這話其實是說給她聽的,白華英有些納悶,勇安侯府裏什麼時候設了這麼多機關了?虧得她先前沒有進去,否則若是真觸動了,出了事,得不償失。

“世子,是我一時不當心迷了路,不幹她們的事。”

趙斯年冷冷的凝著府裏跪作一團的下人,“這一回有白小姐在,便饒了你們這一回,都滾下去,各領五板長長記性,再有下一次……”

下人們直磕滿頭,“奴才不敢了,再不敢了,這一次是因著工部有人過來,說是要量前院的大院,奴才們這才一時耽擱了,世子饒命。”

趙斯年抬了抬手,狐疑道:“工部的人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也沒人通傳一聲。”

管家佝僂著身形,“原是幾位小大人,隻來丈量罷了,奴才將世子有要務忙,所以就擱下了,世子可要見一見?”原本就是官家賞的,如今見與不見也不打緊,畢竟來的都是些小兵小蝦的,不足為記。

“不必了,容兒診脈一事如何?”趙斯年抬步往西院走,西院裏這會子冷冷清清的。

侯月容躺在軟塌上滿麵愁容,見了趙斯年便越發的委屈起來,“世子,這……神醫說,說妾身……。”

傷心之時侯月容她更倚進了趙斯年的懷裏,那叫一個嬌柔可人。

趙斯年將她摟在懷裏,替她擦了擦淚,這樣的溫柔似水,與先前踩在那下人肩膀上的時候宛如兩個人,這個人始終護著侯月容,白華英知道自己輸得徹底,恨也恨得徹底!

“魏小醫神,內子到底是什麼情況?”趙斯年一隻手撫著她的肚子,劍眉輕擰。

魏忍冬倒了盞茶,抿了一口,神色亦是凝重,“如今八個多月了,再有一個多月就該生了,孩子臍帶饒頸,再加上近些日子吃多了些大補之物,隻怕是要難產。”

趙斯年心裏急了,“那孩子如何?能否平安?”

侯月容有片刻的錯愕,這個人……如今竟然隻關心孩子了。

她撫著肚子,哽咽著傷心道:“無論如何,還請魏小神醫護著妾身的孩子,若是……若是實在生不下來,便讓妾身的命來換這孩子的命吧。”

趙斯年的心又疼了疼,握著她的手嗔道:“一派胡言!本世子定要你們母子平安!魏小神醫,若是有什麼旁的法子,也隻管提出來!”

魏忍冬喝了口茶,將杯子往一旁順手擱了,“倒也不是沒有法子,隻是用藥都得是上好的藥材,為保胎位正,每日都要受針,這法子,一來費銀錢,二來也折磨人,隻是不知這位小娘可受得住。”

敢讓他來這兒診治,他自然是有法子治。

侯月容一聽有活下來的機會,頓時眼前一亮,“有勞魏小神醫,隻要參保住這孩子,讓妾身受區區幾針,妾身能忍得住!”

趙斯年眼神有些閃躲,“要用哪些藥材?”

魏忍冬掐指算了算,“十幾種,算下來,約也有八百兩一副了,她這病症,還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所以要先用著,邊用邊看療效。”

八百兩是個什麼概念?還隻是一副藥的價格,平日裏中醫少說也會喝上七七四十九個療程,這麼算起來,也有幾千兩了,侯府裏一年的開支也不過是幾萬兩,這兒就占了一小半了!

若是放在平日裏,自然也不是問題,可如今勇安侯府裏窮嗖嗖的,地下錢莊裏的錢還是搜幹淨了褲腰帶借出去的,如今收不回來,連著錢莊也被一鍋端了!

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侯月容身旁的丫鬟不滿

道:“尋常一副藥也不過就是了幾十兩頂了天了,魏公子這一副藥就要八百兩,莫不是瞧著侯府家大業大的,便想著訛些銀錢。”

侯月容掃了她一眼,低斥道:“這可是神醫,這樣名貴的藥定然是藥到病除,你一個下人,怎麼這樣不識規矩。”

丫鬟福了福身,不滿的道:“奴婢一時嘴快,還請神醫不要放在心上。”

魏忍冬挑了挑眉,“無妨,若是覺得貴重,不吃也可以,魏某還有事,這就告辭。”

趙斯年猶豫了片刻,侯月容的心沉到了穀底,眼看魏忍冬要走,她忙起了身小聲道:“如今府裏出了好些事,處處都是要用銀錢的時候,妾身這兒還收了些體已,但也不過區區兩千之數,小神醫,可否想想旁的法子?”

趙斯年是個極要麵子的人,聽她這樣一說,頓時覺得自己有些不是東西,打斷了她的話,“侯府裏是要倒了不成?還要用上你一個女人的錢了?傳出去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話!”

侯月容撫著肚子,哽咽著,神情分外委屈,“這孩子如今……如今怕是要難產了,眼下侯府生了這麼多事,妾身不想成為侯府的負擔。”

趙斯年見狀一顆心就軟了,握著她的手感動不已,“你懷的是侯府的嫡子,怎會是負擔?你不知道父親有多盼著這個孩子,本世子隻要你們母子平安就是了,魏小神醫,這藥你定要開最好的,本世子定要讓她們平平安安。”

魏忍冬吹了吹茶盞,熱氣從杯中氤氳了出來,“有趙世子這話,魏某就放心了,今日脈也診完了,為確保藥不被人動手腳,藥會在縹緲閣裏熬製,趙世子,你來取藥的時候,將魏某要的東西一並帶上。”

趙斯年微微頜首,交了幾封信給他,“這是自然,到時候若是母子平安,本世子再另行賞。”

魏忍冬懶洋洋的站起身,掃了眼臉色蒼白的白華英,“賞就不必了,該找你算的帳,我也必定一件都不會少。”

“隨時恭候。”趙斯年立在原地,瞧著魏忍冬出了門,白華英忽的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裏泛著意味不明的怨恨。

不知怎的,侯月容總覺得這個醜女人有些不同尋常,“世子,這白家的姑娘醜成這樣,太子先前就說過不會娶她,如今也不知要嫁個什麼樣的人。”

趙斯年拉著她的手,柔聲道:“旁的姑娘醜不醜本世子不知道,但本世子的容兒定是世間最漂亮的。”侯月容嗔笑著,麵如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