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對質

侯月容一聽八萬兩,臉色頓時便青了,訕訕道:“到底是神醫,連脈枕用的也是這樣金貴的東西,妾身這幾日總覺得肚子不舒服,悶悶的,還請魏小神醫幫著瞧瞧。”

魏忍冬按著她的脈像,一旁的當歸有些瞧不下去了,“這脈枕在咱們院裏也不過是個尋常的物件。”

白華英在一旁盯著她那已然凸起許多了的肚子,眼下已經有七八個月了,再過上兩個月估摸著就該生了!她緊了緊拳,如今侯月容請了她師兄來照看,若是出了些差錯,隻怕縹緲峰的名聲就毀於一旦了。

魏忍冬號了好一會兒的脈,白華英雙止如炬般的盯著那個肚子,默了半天,尋了個由頭退了出去,院外頭冷清得很,丫鬟下人自打勇安侯府出了那幾回事,如今都怕得很,好些都請辭了,如今留著的,多半是府裏的家生子,走不脫,加之前院如今也要修葺了,多半時候都不在後院裏伺候人了。

她也得了個清靜,掃了眼寂寂的長廊,她轉身朝外頭走去,記憶裏勇安侯府的路,她這輩子都不會忘!

趙斯年那樣謹慎的人,會將那信件藏在哪裏?白華英是知道的。

在這些侯門貴府裏,通常都會設有小密道,小暗室,用來藏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那麼,趙斯年又會將那些東西藏在哪?

白華英在院裏悠悠的轉了幾圈,最終不經意的去了側院,側院是個完全封閉的院子,平日裏府中下人也是不必去打理的,先前她去了一回,還未進門就被人攔了回去,想必這裏頭是有些東西的,隻是當時她覺得府裏都有些不予外人瞧的,也就沒當真,這會子想來,蹊蹺!

趁著四周沒有下人,白華英吱呀一聲推開了老舊的門,外頭起了一陣風,揚起堆積在雪上的落葉,這院裏連個多餘的盆景也沒有,幹淨得一目了然,隻是院子的外頭留了一排腳印子,瞧著那大小,應該是趙斯年的。

她猛的意識到趙斯年在裏頭,心口猛的跳了跳,盤算著這時候殺了他的機率有多高!!

趙斯年的武功並不怎麼好,若是往深了說,也不過是能忽悠得幾個無知的小姑娘罷了!

可偏偏這裏是勇安侯府!她若是動了手,隻怕她與師兄,當歸,都脫不開幹係了!

白華英緊握的手忽的又鬆了鬆,她抬步正欲往前走,一道溫柔的嗓音忽的從側門後飄了過來,“白小姐,可是有事?”

白華英聽著這熟悉得令人厭惡的嗓音,雙拳緊握,趙斯年見她不答,頓時眯了眯眼,抬步朝她走了過來,“白小姐,這是內院禁地。”

白華英手忽的鬆了鬆,恍然大悟,“原是這樣,我說呢,怎麼出來一個人也沒有,我不識府裏的路,所以想著邊走邊問,沒曾想到了這兒了。”

趙斯年神色憔悴,但那俊秀的麵容不減當年,瞧著白華英時的目光顯得分外疏離。

“倒是府裏的疏忽了。”他凝著白華英,似要從她茫然的神色裏瞧出些什麼來,可惜看了半響,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我有些……有些不方便,不知府裏有沒有旁的人在?”白華英攪弄著衣袖子,略低著頭,瞧著無辜又羞澀。

趙斯年望了她片刻,忽的道:“你與魏小醫神似乎很熟。”

“也是最近才認識的,承蒙魏小神醫關照,我如今才好了些。”她垂眸斂去眸底的一縷殺意,額前的一縷發落到了臉側,她抬手將發別到了耳後。

這樣細微的動作,令趙斯年的目光深了深,“本世子聽聞,先前許多日子都是你在與本世子的世子妃在一起。”

白華英手摸著袋子裏的藥瓶,一忍再忍,“隻是見過幾回,外頭的人傳來傳去的,就變了味了。”

趙斯年瞧她緊張的模樣笑道:“你不必緊張,本世子不過是有幾句話想問一問你。”

“世子請問,我定知無不言。”他還有臉問?白華英恨不能活撕了他!

趙斯年忽的逼近她,雙目如炬,“你說隻見過幾回,可本世子得來的消息可不是這樣,再者,本世子竟不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世子妃會有你這樣的朋友,白小姐,這若是真的,那麼你是如何越過侯府重重守衛進來的?”

白華英被他逼得退了兩步,一時有些無措,“趙世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趙斯年凝著她,冷笑道:“白小姐,本世子記得你先前癡傻頑劣,如今卻這樣聰慧,這其中必然也有些旁的原因,本世子並不想知道,我隻想問你,她在那冷院裏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嗯你若是告訴本世子,或許本世子可以助你成為太子妃呢。”

又是太子妃!她對那個位置曆來是不上心的,一個比她前身還要小幾歲的小屁孩,有什麼可嫁的?

白華英故作有興趣的急道:“我聽聞太子殿下今日在宮裏受人汙蔑,怕是要出事了。”

“你若是做得好,本世子也可以讓他不出事,白小姐,你不是想當太子妃嗎?以我勇安侯府的能力,區區一個太子妃的位置,輕而易舉。”

他逼近白華英,一步一步的溫聲誘惑著!

白華英有些緊張的瞧著他,“真的嗎?可我不過是區區白府之女,也算不得什麼大人物,皇後娘娘先前說的話,想是趣話罷了,不會放在心上的,世子,你不要消遣我了。”

她退了一步,低著頭看似有些懊惱,“我確實來了勇安侯府幾回,但是每回都是素秋帶我從小門進來的,我什麼也沒做,我就是陪她說說話。對了,素秋呢,我先前聽說她也有了身孕了,想來她也快生了吧,要不要請魏小神醫替她一並瞧瞧。”

素秋在她的身旁陪伴了多年,如今走到這個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可到底孩子無辜,無論以後勇安侯府如何,總歸如今素秋有一個倚仗在了,也能如她所願的過上幾天安生的日子才是。

趙斯年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殉主了,不過是個下人,不必再提,倒是你自己,本世子說的話,你最好考慮清楚。”

這是白華英打入勇安侯府內部頂好的機會,她不安的搓著手指,“世子想讓我做什麼?”

趙斯年以為她是鬆了口,語氣頓時越發的柔了些,“待你成了太子妃之後,讓你做的事情自然會告訴你,如今太子落了難,你難道就不想幫他一幫?”

白華英眨了眨眼,視線茫然,“我自然是想幫的,可我一個弱女子……。”

趙斯年按著她的手,俯身瞧著她,“放心,一切還有本世子,必然會護你周全,眼下,你來告訴本世子,冷院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白華英不知他再提冷院的事做什麼,一時也不好開口,猶豫了好一會兒,趙斯年也不急,隻靜靜的瞧著她,風雪在他身後肆意,落葉卷起又飄到了地上,正午沒有陽光,灰蒙蒙的天震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白華英揪著帕子,小聲道:“我一共就去了四回,最後見她,是素秋帶我去的,那時候她大著肚子快生了,她的神智早就不清楚了,那天……那天容小娘進了院子,我是一個外人,不敢露麵,可我……我瞧見容小娘還帶了個男人進屋。”

趙斯年目光微沉,“什麼樣的男人,可瞧仔細了?”

白華英心裏有些鄙夷,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她自然是要挑拔離間的!

“記不大清楚了,那人個子不高,瘦得很,還有個八字胡呢,進去沒多久,你們就過來了,素秋說府裏有要緊事,讓我先走,再後來,就聽見她們落了水,母子都沒了的消息。”

站在一個外人的角度,對別人說出自己的故事,躲在暗處的暮成忽覺這女人的演技,連脂粉都不用抹就可以上台去唱大戲了!

趙斯年扣著她的手,語氣急切,“那男人的嘴邊是不是有顆黑痣!”

白華英細想了想,搖了搖頭,“天太黑了,我看得不清,那人……那人是件灰色的袍子,我最討厭灰色了,所以記得清楚。”

“你可瞧清楚了?你若敢有半個字是假的,你知道後果。”他扣著白華英的手腕,力道大得讓人覺得疼,白華英縮了縮身子,哽咽著道:“我所說的,沒有半句假話,若是世子不信,大可喊了素秋來對質。”

素秋如今不在府裏了,以她的性子怎麼可能殉主?這裏頭想來是又有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