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這老太太恨不能將她送去封家的架勢,白華英忙將人拉住了。
“我隻是去三日就回來,再者,封家還有二小姐,與我最是要好的,外祖母不必擔心。”
白玉鬆站在一旁有些無措,“大姐姐,要不然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替我在府裏照顧好外祖父外祖母,我三日後就回來,我先走了,你們都回吧。”白華英瞧著這架勢哭笑不得。
老太太哪裏放心她,拉了她的手關懷不已,“眼下天還冷,你在那邊怕住不習慣,這暖被、暖爐子一類的,都要備妥當,若是有短缺的,就差人來府裏取,左右隔得也近。”
“好,外祖母放心,我隻是去三日,又不是真的出遠門了。快回吧,外頭風大,夜裏又要下雪了,仔細身體。”白華英扶著老太太往府裏走了兩步,將人哄著回了府,這才上了馬車。
馬車裏隻有璟王在,她狐疑的四處看了看,“溫大人呢?”
“在後頭。”璟王將手中新添了碳的暖手爐遞給她,看了眼身旁的位置,“坐過來。”
白華英往馬車門邊挪了挪,“王爺,男女有別。”
璟王微微擰眉,“無妨,本王對一個孩子,如今沒有旁的想法。過來,瞧瞧手冷不冷。”
孩子……
白華英黑了臉,揪著頭上的揪揪訕訕道:“我如今若是算起來,可也有二十三了!哪裏就是個孩子了!”
璟王忽的抬手,將她拉到了身旁,馬車忽的一個踉蹌,白華英撲進了他的懷裏,一時寬大的衣袍糾在一處,身形嬌小的白華英被他圈在懷裏,馬車中的碳掉了幾顆出來,將衣裳燙出了個洞。
馬車忽的便停了,璟王順勢將她抱得緊了些,這一刻,在這馬車裏,他那不安的心一瞬間便沉靜了下來,穩穩的落了地,一股從未有過的滿足感,使得他對眼前的人越發的珍視。
他下巴抵在白華英的頭頂,低沉的嗓音帶著一抹誘惑力,“別動,讓我抱一抱。”
白華英的手僵在原地,側耳貼著的胸膛發出沉悶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煙火在窗外砰砰砰的炸開來,偶有路人經過,這些聲音漸漸的變小,最後隻剩了璟王那沉有力的心跳聲。
她與趙斯年在一起的時候,也有過一段甜蜜的時光,可那樣的甜蜜是止乎於禮的,從未有過這樣濃烈熾熱!她原以為世間情就是如此,可如今每每見了璟王,他那冷漠的臉下那顆熾熱的心,別有深意而關切的目光,總讓她心跳如雷。
過了片刻,白華英掙紮著要起身,璟王扣著她的肩膀,低頭瞧她,風將馬車裏的燭火吹滅了,馬車的簾子隨著風將外頭闌珊的煙火透了進來,落在二人身上。
“等你及笄從國子監修學回來,我便去伯爵府提親。可好?”
白華英心裏猛的漏了一拍,她慌亂的爬了起來,“提……提什麼親。王爺不要忘了,皇後娘娘將我派去國子監,是有別的用意。”
她想將白華英指給太子,這是天下皆知的,眼下官家身體不好,這後頭到底皇位落在誰的手裏,可真不好說。
璟王見她起身坐得端莊,拍了拍衣上燙出的洞,溫聲道:“這些你不必擔心,你的仇我可以幫你報,你若嫁給我,到時候王府便是你的後盾,連趙世子見了你也要行禮,豈不痛快?”
他湊近她身旁,溫聲誘惑,“有了王妃的身份加持,你想做的事情,豈不是就方便多了?嫁誰都是嫁,不如嫁給我。”
白華英緊了緊帕子,將他推開了些,“我自有我的法子,多謝王爺厚愛。”
“無妨……”璟王正欲再說,白華英卻推開了馬車車窗,這條路比較靜,來往的人不多,燁羅正在瞧著馬車費神。
“怎麼了?”
燁羅起身有些無奈道:“這條路的地下溝渠應該是塌了,馬車壓過時卡進去了。”
白華英見狀欲下馬車,璟王將她拉住,“外頭冷,乖乖在車裏呆著。”
璟王抬步下了馬車,瞧著那陷進去的車輪,車輪底下不斷的有汙水湧出來,隔得近些,還能聞著那惡臭味兒,看來這地下溝渠要盡快修葺了,否則開了春,雨水一下,上京就該被淹了。
“車輪卡進去,輪子已經有裂紋了,想是不能再繼續走了,屬下已經差人重新調一輛馬車過來了。王爺稍等片刻。”燁羅看了看這條路,這是離封家最近的一條道,若是換一條路,人多又繞,但眼下看來,這條路旁的地麵估計也塌了。
白華英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外頭有什麼動靜,便下了馬車,車外的巷弄風很大,入了夜的天下起了雪,紛紛揚揚的,璟王的肩上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了。
“這條溝渠,似乎是上京排汙的主渠,這條道曆來是車水馬龍的,如今走的人都沒幾個,看來底下是塌了不少了。”白華英取了帕子抵在鼻間,將那汙水處又細細的看了兩眼。
“是要盡快修葺了。”璟王與她對視了一眼,二人都瞧見了一抹興味。
勇安侯這個時候回來,可有得忙了。
二人正說著,一道突兀的聲音竄了出來,“呦,王爺,真是巧了,這大過年的,在這兒碰著了,給你拜個年?”
二人抬頭望去,就瞧見霍燕堂吊兒郎當的倚在牆邊,一襲暗紅色的圓領袍,襯得少年真真是玉一般的好看,也不知他這樣的去了軟香閣,到底是姑娘們占了便宜,還是他占了便宜。
“怎麼?首輔府上如今很閑?”璟王下意識將白華英往身旁擋了擋。
霍燕堂一見白華英便想起施粥時一同罵璟王的場景,頓時樂了,“忙得很,出來透透氣,沒想到上京這樣小,在這兒遇見了,唉,白小姐,好些日子不見,如今是出落的越發的好了。”
白華英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一笑,這貨上次怕是沒發覺那人是她,所以如今如此明目張膽。
“見過二公子。”
霍燕堂掃了眼那車,捏著扇子走了過來,笑盈盈道:“王爺的馬車壞了,你這是要去哪兒,我送送你們?”
“看來二公子近來確實是閑。燁羅,你去錢莊瞧瞧,二公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幫一幫。”他把玩著手間的骨板指,那高大的身形在霍燕堂跟前有種無形的威壓。
霍二公子總覺得這人比他老子還要可怕,頓時縮了縮肚脖子,討好道:“最近忙著呢,我方才去了趟勇安侯府,嘖,趙斯年那斯,生龍活虎的,與府裏的那美嬌娘可香豔得很!”
白華英狐疑道:“趙世子不是昏迷不醒?”
霍二公子頓時覺得說漏了嘴,訕訕道:“咳是吧,許是我瞧錯了。”
嗬,趙斯年倒是快活,如今府裏燒了個幹淨,還能同那侯月容在府裏玩香豔,想是侯月容擔心趙斯年去找別的女人,所以這樣費盡心機。
霍二公子見璟王臉色陰沉沉的,不由湊得近了些,八卦道:“聽說昨兒夜裏大夫連夜去的勇安侯府,好像是玩得太激烈了,那美妾肚子裏的孩子不大好,嘖,想來也是報應了。”
璟王理了理衣袍,淡道:“你倒是記事。”
“那是自然,這上京生得漂亮的姑娘小姐,我是過目不忘。”他掃了眼白華英,朝璟王低聲道:“那樁事我去試過口風了,當年的地下溝渠就是在勇安侯的組建下修葺的,那位老先生原本是畫了圖紙不假,可後來不知是個什麼原因,就沒幹了。”
璟王望向這條長街,“這兒是主渠,如今多處已經坍塌。”
霍二公子嫌棄的往汙水旁挪了挪,“可不是,舊年的時候這兒也是壞的,可朝堂裏那群老東西,哪個也不願意攬這汙髒事,就一直耽擱了下來,今年壞得更厲害,六月暴雨的時候,這條街都是淹了的,但底下的人報上去,工部一直捂著當個小事情,我父親忙得很,那會子又在打仗,哪裏顧得上這些。”
白華英沉聲道:“若是再不處理,隻怕開了春,情況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璟王附和道:“當初修溝渠時,好些是從大樓舍下過,若是再不修,隻怕上京就有大麻煩了。”北境如今沒有璟王在,又蠢蠢欲動,大晉今年的開端,可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