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沈家破事

沈大娘子黑著臉,咬牙又吃了兩口,“清粥養胃,吃著甚好,老太太招待咱們可真是費心了。”這兩口下去,她差點吐出來,可礙於這麼多人在,她又是個死要麵子的,隻能咬著牙咽了下去。

沈大娘子眯著一雙胖眼,眼角的餘光恨恨的掃了眼吃得優雅的白華英,小賤蹄子,她倒是要看看,這樣的富貴她能享到幾時!!

白華英對那陰鷙的眼神視若無睹,她低頭用著粥,這一頓飯女眷吃得抑鬱得很,反觀隔壁,就要熱鬧多了,一群大臣一個勁的恭維著老伯爺,隻是老伯爺上了年紀,酒也不宜多喝,眾人為顯誠意,也就自顧自的喝得多了些。

待到酒過三巡,眾人已經有了些醉意,寒暄了幾句,便散了場。

沈大娘子出了伯爵府,與沈大人一並上了馬車,她冷著臉氣道:“不過是個早就頹敗的伯爵府,咱們沈府好歹是太傅府,太子之師,如今要被他伯爵府踩上一頭!”

沈大人醉酒微熏,挑開簾子與朝中的同僚道了別,橫了她一眼,“你一個婦道人家,朝堂的事懂什麼?”

“我是不懂,但這伯爵府荒了這麼久,就算是老伯爺回來了又如何,他膝下可沒有子嗣,我聽說那白家的大公子也是個不學無術的,如今小試得了名次,誰知道是怎麼得的?外頭還有傳言說他是抄了旁人的!咱們可犯不著怕伯爵府!”她也是名門的出身!

如今縱然娘家不如先前了,可到底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更何況是一個沒有什麼發展前景的伯爵府了。

沈大人見狀沉聲喝道:“你這是無知!如今官家將大權交付老伯爺,到時候白家後生進了朝堂,必然就會將重心交到他的身上,再者,父親雖為太傅,如今也榮休了,咱們府裏頭從水那孩子也要考春闈,你若是真有心思,就好好的照看從水,讓他好生科考才是。”

他與這夫人的婚事本就是瞧在她娘家有勢力,所以才定下來的,如今忍了這麼多年了,若非是他遠不如人,何須對她這般忍讓!!

“從水是我的孩子,又得父親所傳,自然會給我爭氣!咱們太傅府可不怕伯爵府!”沈大娘子默了片刻,咬了咬牙,想起那碗鹹粥,心裏憋屈。

“主君是沒瞧見,他們在桌上的時候給我擺的什麼臉色!就那幾樣清粥小菜就將人打發了,這不是打了沈家的臉是什麼?你若但凡硬氣一些,我也不至於受了這樣的冷眼!這些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將心思放在外邊的小賤人身上!”

沈大人一聽她這般就頭疼,“你一個婦道人家能懂什麼?眼下災民遍地,清粥淡飯也是常事,難不成你要人參我一本,說我沈府大魚大肉不成?”

在府裏的時候沈大娘子的葷食就沒有斷過,除了一日三頓的正餐,還有流水一樣的點心小食,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由著她去,眼下災情當前,她卻沒有一點眼力見,沈大人對此很是厭惡!但嶽丈又是個厲害的,他隻能一忍再忍。

沈府大娘子見狀冷笑道:“當年若不是我父親,你太傅府能有今日?姓沈的,你如今坐不上父親的位置,那也是你沒有這個本事!

你少將氣往我身上撒!伯爵府我看就是個繡花枕頭,你要長他人誌氣,也別滅了自己的威風!”

外頭的風攪著馬車的鈴鐺,叮叮作響,來來往往的人熱鬧得很,沈大娘子瞧著心裏煩燥得很。

沈大人氣得不輕,“你若如此瞧不上我,當初何必下嫁於我!如今你若過不下去,我也不強迫你。”

“我看你是外頭有了野女人了,膽子也大了心也花了!我告訴你,我想要給那個女人名份,除非我死了!那個野種接回來這種美事,你想都不要想!”

沈大人雙拳緊握,低斥道:“停車!”

大娘子見狀胖胳膊一橫,“你還想去見那個小賤人不成?”

“我下去走走。”與她一個馬車,沈大人覺得厭惡至極!!

沈府大娘子見狀堵了馬車的車門,“若是要走,太傅府裏還不夠你轉的不成?從水也要備考了,你為人父親的,如今卻置之不理,他若是考不上,也是你這個當父親的失職!!”

沈大人生得文雅,縱然年近四十了,那氣度也是不差的,可這些年被府裏的大娘子打壓得沒了脾氣,連著人都蒼老了幾分,他氣得不輕,馬車硬是沒敢停,一路回了太傅府。

沈大娘子見他去書房,便一路跟去了書房,她朝沈大人氣道:“咱們在伯爵府裏受了這樣的憋屈,你就這樣算了不成?”

“靖安伯待客周到,你有何不滿?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音兒在勇安侯府的時候當眾與白家那位小姐起了衝突,事情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再提,免得讓人聽了笑話!”沈大人為人也算正值,可如今府裏有這麼個蠻橫的夫人,他真是心力交猝!

沈大娘子不依不饒,“笑話?你還怕人笑話?你女兒在勇安侯府的時候讓人踩斷了手,如今連拿碗都還拿不好,你卻覺得是個笑話?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我隨便在上京挑一個都沒有你來得窩囊!”

沈大人氣得要吐血,指著她的手直哆嗦,“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看你是慫了!區區一個伯爵府就將你慫成這個樣子!這個仇你不報,我自然也是要與白家算清楚!你怕笑話,我看你就是個最大的笑話!父親官至太傅,何等榮耀,可到了你這裏,原以為你也是個出息的,可到底……到底是錯付了!你竟連女兒被欺負都不敢出麵。”

沈大娘子哭天搶地,在書房裏將那些書籍亂砸一氣,一時砸得府裏乒乒乓乓響,驚得府裏的下人忙去尋了沈從水過來。

待沈從水來時,屋子裏頭早就一片狼藉,沈大娘子見了兒子過來,自覺有了倚仗,拉著他便是一通哭,“兒啊,你可要給母親爭點氣!如今母親可就隻能指望你了。”

沈從水無奈的安撫著,沈宜音從外頭跑了進來,見母親在哭,也上前去安撫。

伯爵府的事,一路過來時,沈大娘子的丫鬟便與沈宜音說了,沈宜音如今是一肚子火,她扭傷的手如今還隱隱作痛,當日的仇,她豈能不報!

“今日母親要去伯爵府的時候我就說了不要去,伯爵府的那些人,跟白府的都是一路的,沒一個好東西!如今母親去受人白眼,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沈宜音身形微胖,扶著沈大娘子時滿眼怨恨。

沈大人見狀低斥道:“音兒!且不說當日的事究竟如何,你看看你如今,哪裏還有半點世家小姐的作派?這些年教你的禮義都教到哪裏去了?再這樣下去,到時候哪家願意娶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你給我回祠堂裏好生反省反省!”

沈宜音怔了怔,淚忽的便倘了下來,“爹爹!你果真是變了心了,如果是外頭的那個野種犯了事,你是不是就會為他出頭了?”

“你!”沈大人被懟得難堪。

沈宜音挽起沈大娘子的手,擦著淚氣道:“你不必罰我,我也沒有你這樣的父親,你若是要外頭的那個家,你就去!外頭的人笑話就笑話,咱們府裏爹娘本就是個笑話了,如今還有什麼可怕的!!母親,我們走!”

她拉著沈大娘子便出了書房,母女二人相互扶著回了東屋,沈大娘子捏著帕子哽咽不已,“伯爵府的那群賤人,如今早不拿母親當個什麼要緊的人看了,音兒,你定要嫁個好夫婿,不要像母親一樣,當年瞧著你父親是太傅之子,生得又好,一時上了當了。”

沈宜音恨恨道:“我才不會找一個父親這樣的男人!他在外頭養的那個外室,母親,你怎麼還容得下,若是換了我,早就將那小賤蹄子撕了。”

沈宜音幼時因為沈大娘子生了後身體不好,所以跟著外祖母生活了好些年,性子磨得如同她外祖母一般淩厲!

沈大娘子見狀哽咽道:“你不知道你父親,如今他將那娘兩看得跟命似的!我若是想法子將人發賣了,到時候真就成了冤家了。”

沈宜音眯了眯眼,冷聲道:“哼,那野種跟她娘一樣賤,跟哥哥爭不了家產,你也不必髒了自己的手!但是白華英那個賤人,如今有了伯爵府的依靠,想必是越發不得了了,到時候若是那白府大公子真考中了,她不得將咱們都踩下去!”

沈大娘子擦了擦淚,沉聲道:“回頭我便去與母親合計合計!伯爵府想越過我太傅府去,門都沒有,這些日子你就不要去驚擾你哥,讓他好生考!你父親那個沒用的東西是指望不上了,如今可隻能靠你哥的了。”

沈宜音點了點頭,“母親放心,太子殿下不是差人送了請帖嗎?春獵的時候大家可都會去,到時候人多眼雜的,保不齊能出些什麼事呢!反正與咱們沒幹係。”

沈大娘子一聽,眯了眯眸子,“這些年將你送去你外祖母那兒是對的,我當年若學了你外祖母的一半,也不至於到這個田地,隻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就不要過多的摻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