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羅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太子的手也綁了紗布,那句有緣估摸
著是讓自家王爺吃味兒了。
燁羅憋著笑,將金絲玉鳳糕挪了個位置。
“暮成回來了?”璟王瞧著那糕點,外裏酥軟,內裏卻是個脆的,像極了白華英在崖底時的模樣。
果真是什麼樣的人,喜歡什麼樣的東西!
“回來了,領了罰,如今在外頭侯著。”燁羅想了想,又替暮成說著好話,“當時他是遞了消息過來的,
王爺……”
“滾進來。”璟王擱了茶盞,單手摩擦著大拇指上的玉板指,渾身透著寒意。
暮成是他手底下的暗衛首領,如今渾身是血,衣衫殘破,一瘸一拐的進來,臉色泛著青,可見他受的罰有多狠。
“屬下知錯,還請王爺息怒。”暮成砰的一聲便跪下了。
“若非本王趕回來趕得及時,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十個你也不夠賠!”璟王凝著他,寒意如同外頭凜冽的風。
暮成頭都快挨著地了,“屬下知錯了,屬下不敢再犯,屬下隻是……隻是一時糊塗,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本王不需要她有本事!暮成,你跟了本王多年,如今也不必再著了,走吧。”璟王忽的起身,越過他走了出去。
暮成僵在原地,“主子,屬下知錯了,還請主子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跟了主子這麼多年,對主子忠心不二,主子……”
璟王凝著他半響,“你既跟了本王這麼多年,就該知道本王曆來說一不二,如今這璟王府是容不下你了,去吧。”
暮成是他最信得過的暗衛,所以的暗衛都是經由他的手在調度,但如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由他來做。
暮成眼睜睜的瞧著璟王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頓時急了,跪著就要挪過去,“主子……。”
燁羅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你怎麼不明白王爺的意思?如今那頭連個護衛也沒有,你若能過去,必然能將功折罪,王爺將你派過去,實則是委以重任,暮成,我知道你不服,這是一個觀察她的好機會。”
暮成恍然,“那白小姐對主子當真如此重要?”
燁羅眨了眨眼,“豈止是重要,簡直堪比性命,當時主子將你調去守著她,你就該明白主子的意思,你不服也正常,我當初也沒服過。”
暮成渾身微顫,“是我一時糊塗。我這就去找白小姐。”
燁羅笑道:“白小姐如今似乎對王爺有什麼誤會,你還是不要將王爺招出來的好,如今災民遍地,白小姐又是個有善心的,懂我意思吧。”
“多謝。”暮成撐著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出了府。
燁羅瞧著他的背影歎了歎氣,抬步便去尋璟王了。
今日除夕,也是個好天氣,陽光暖暖的落在上京,白華英打這兒回靖安伯爵府,一時竟生出一種歸心似箭的錯覺來。
馬車在靖安伯爵府停了下來,她剛一下馬車進了府,翠青便迎了過來,“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奴婢原是想去尋小姐的,可府上事情又多,秀心讓奴婢在這兒等著小姐回來,小姐,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沒事吧?奴婢聽說你與太子殿下跳了崖了,奴婢可嚇死了。”
白華英忍不住扶額,“聽誰說我與太子跳崖了?”
“如今上京都在傳,誰說的我也不知道,小姐,太子不是不喜歡你嘛,可今日太子送了好些東西過來呢,說是要謝你的,白府也送了好些東西。”翠青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恨不能替她走路了。
白華英打量著這煥然一新的伯爵府,十分欣慰,“子虛烏有的事,不要瞎傳,對了,外祖父與外祖母如何了?”
“她們一路奔波回來,如今正在屋裏歇著呢,管家已經過去通報了,這會子也該起了。”翠青與她進了後院。
後院裏如今張燈結彩的,好不熱鬧,秀心一見白華英回來了,忙迎了上來,“小姐,你沒事就好,伯爺與夫人都嚇得不輕,差人去璟王府裏問了好幾回消息,得知你沒事,已經歇下了,這才放了心。”
白華英打量著這喜慶的院子,有些哭笑不得,“過年怎麼這麼熱鬧?”
“老夫人說,這是府上這十幾年來頭一回大團圓的日子,自是要弄得喜慶一些的。年後小姐也要及笄了,到時候可就不是小孩子了。”秀心將手中的八寶玲瓏燈展開,露出上頭漂亮的花紋來。
“也是,熱鬧些總是好的。如今這府裏沉浸了太久了。”白華英說著往老夫人的院裏走,誰料見了個老婆子跪在門口哭鬧。
“我伺候大小姐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可這小小姐一來就將老身打發走了,還請夫人替我做主啊!”
白華英見是那奶娘,微微擰眉,“誰放進來的?”
秀心有些頭疼,“原是不讓進的,可她一直在門口哭鬧,說伯爵府欺人太甚,又說無情無義的話,實在不好聽,奴婢想著將她先放在一旁安頓著,等小姐來了再做決斷的,也不知她怎麼跑這兒來了。”
“到底是她呆了幾十年的地方。”白華英抬步走了過去,那奶娘一見了白華英,頓時更委屈了,挪到她身旁淚如雨下。
“小小姐,先前是老婆子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你,還望你莫要怪罪,你就大人大量,饒了老身這一回吧,老身這些年為了伯爵府,也是耗了一輩子了,若是離了府,老身可就隻能去死了呀!!”
她三言兩語便將白華英挑到了風口浪尖上,仿佛她若是不將奶娘留下來,那便是個無情無義的。
白華英凝著這老淚縱橫的仆人,神色冷冽,“秀心,送官吧。”
奶娘沒想到她這樣幹脆,頓時愣了愣,“你……你怎麼心腸這樣歹毒!我為了靖安伯爵府費了大半生的心血,你如今竟要拉我去送官!好,既然你要逼死我,那我就死在這兒了!”
她推開眾人便要去撞牆,白華英抬腳絆了一記,奶娘砰的一聲摔在地上,頓時鼻青臉腫。
她居高臨下的凝著那婦人,“這些年你在府裏的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你既拿了府裏的東西不願還,我也不逼你還,但如今你驚擾了外祖母歇息,這帳,倒是要好好的算一算。”
奶娘抬頭撞入了她那雙幽如深潭的眼,不冷不淡的,看得她背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