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冠冕堂皇

“你這前腳才剛成了親,後腳就將姑娘帶進了屋,若是錦蘭那丫頭知道了,隻怕你這府上又不得消停了。”魏忍冬倒是無所謂,他師妹如今人沒了,璟王能將她娶回來,奉了香火,便是最好的了,一個活著的人,不必為了死去的人再守些什麼。

可那……到底是他心疼了這麼多年的小師妹啊。

璟王沉了臉,“先替她醫手。”

他轉身便領著白華英進了屋,屋子裏頭暖和得很,魏忍冬抬步跟了進去,“王爺不愧是大晉的王爺,嘖,這府坻真真是華貴。”

那頭璟王將白華英拉到桌旁坐下,魏忍冬這才看清了璟王護著的人,他微微一笑,“白小姐,咱們還真是有緣,又見麵了。不過……怎麼每回見你你都帶著傷?”

“小神醫說笑了。”她臉色蒼白,好似隨時就能倒下去一般,燈盞下更顯虛弱。

璟王差人拿了幾盞燭火來,又添了幾麵銅鏡,“給她瞧瞧手。”

魏忍冬這才瞧清楚她的雙手,頓時沉了臉,拂衣坐了下來,“怎麼回事?你去刨土了不成?”

白華英那雙皮肉綻爛的手間混著石子與木屑,光一眼便瞧得人眼睛生疼,不敢再看。

白華英搖了搖頭,“不小心傷的,不礙事。”

魏忍冬扣著她的脈,沉吟了片刻氣道:“怎麼不礙事?當歸,去取了我的工具來。”

當歸沒想到是這樣的傷,也沒有帶,聽著話轉身風一樣的跑了。

白華英的手在銅鏡光的折身射下瞧得越發的清楚,璟王坐在她身旁,有些無措,“可要什麼旁的藥材?隻管開口。”

魏忍冬細想了想,念了幾樣藥名,“這些研成粉,調成藥膏速速送過來,對了,再備些麻沸散,這裏頭好些東西已經卡進筋肉裏了,若是要挑出來,隻怕非比常人的疼,她會熬不住。”

白華英瞧著手上的傷,仿佛不是自己的,“不必了,我不疼。”

魏忍冬有些錯愕,“當真不要麻沸散?”

“那東西用得多了,會變傻。”她無意的一句話,讓魏忍冬有些恍然。

他師妹剛到縹緲峰的時候,師父收了個病人,便要用麻沸散,那時候他師妹便在說這句話,後來有一次在山中被野豬襲了,一身的傷,硬撐著沒用麻沸散,說那東西會讓人變傻,後來吃了近個把月,硬是將那頭野豬吃完了,發泄了心頭之恨。

“既如此,那就隨你。不過你若受不了了,還是可以再用上的。”魏忍冬瞧著這虛弱得要倒下的人,語氣不自覺的放柔了些。

當歸去的速度快,如今不過片刻的功夫,連封家大公子與封家二小姐也過來了。

封錦蘭一進門便急眼了,“我今日差人去府上尋你,她們說你進香去了,好端端的怎麼傷成這個樣子?府裏旁的人我瞧著可都回來了,我差人去找,那人說你與太子一道出了事,太子無恙的回了府,怎麼你傷成這個樣子。”

封家的消息到底是靈通,封錦蘭一聽說那一帶近來鬧匪,心便沉到了穀底。

白華英正欲說話,她瞧著那傷,又心疼了,“怎麼傷成這個樣子了!師兄,這……這手往後還能動嗎?”

封溫城將她微微拉開了些,溫聲道:“他是大夫,又醫術了得,想是無礙,你不要驚擾了她。”

站在一旁織羽奉了茶過來,見這些人對白華英這樣上心,一時覺得這姑娘不簡單,保不齊便是以後的主母了,嘖,要解決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伺候好主母,吹耳旁風也好,折磨狗男人也好,那還不都是後院女主子的事兒。

看來這個大腿是一定要好好抱著的。

眾人擠在一塊兒,封錦蘭在她身旁拉著她的胳膊,好似那要挑石子木屑的人是她一樣。

當歸將工具一一擺在桌上,那細長的夾子要挑開肉將東西夾出來,是何等的疼,白華英咬著牙,死死的忍著。

她額間滲出了細細的汗,石子挑了好幾顆放在一旁的帕子上,白華英咬著牙默不作聲,臉卻因痛苦而皺作一團。

封錦蘭心都要疼碎了,“怎麼回事?不是有麻沸散嗎?你倒是給她多開一點,人都快疼過去了!”

肉裏挑石子,簡直就是要命的活計。

魏忍冬迫於多方位的壓力,如今拿捏子的手抖都不敢抖,可偏偏這又是與血肉打交道的活計,璟王站在她身後,一隻手忽的捂著白華英的眼。

白華英的世界忽的靜了下來,那雙熾熱的手護在她的眼前,她眨了眨眼,璟王卻發覺有溫熱的液體從指縫間淌了下來,心頓時揪著疼。

白華英疼得厲害,渾身都在發顫,眼前甚至有些暈,封錦蘭盯著那手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華英,你不如說說旁的事,你……可有心儀的男子?”

封溫城看了眼疼得冷汗直冒的白華英,她搖了搖頭,“沒……沒有。”

璟王的手暗中戳了戳她削薄的背,有些不甘心似的。

魏忍冬見狀打趣道:“十四五歲的年紀,能有個什麼心儀的?這一輩子可長著呢,還是晚些再談的好,免受相思苦啊。”

封錦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師兄,這麼些年,光看著你美人不斷,也沒瞧見有哪個讓你飽受相思之苦的,怎麼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這麼別扭。”

魏忍冬挑完了右手的石子與碎屑,打量著那卡在筋上的木刺,深吸了一口氣,“我對每個美人都贈過相思苦。”

“切,你若是個姑娘,不知被浸了多少回的豬籠了。”封錦蘭一句無心的話,卻勾起了白華英最痛苦的回憶。

記憶如潮水般湧了進來,漆黑的眼前就似那湖水,將她淹沒其中,璟王察覺到她渾身顫抖,忽的抬手將她抱了起來,圈在懷裏。

這樣的姿勢,連封錦蘭都驚呆了,“你……你這是幹什麼?人家可還是個小姑娘。”

璟王扣著白華英的手,指尖微顫,“不過是個及笄未到的孩子,她救了太子,本王自然要替太子照顧周全。”

這借口找的,真真是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