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的白華英,好了之後,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像先前那邊喜歡纏著他,向他討要從外頭帶回來的糖了,也不會再拉著他的手撒嬌哭唧唧求安慰。
他的心裏一直在自責,若是當日她溺水的時候,自己是在身旁的,或許就不會出了這樣的事了。
璟王凝著他,分明是坐著的,白敬辰卻覺得格外的危險,這人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遇見了他妹妹那樣的小白兔,小白兔哪裏是個對手!
白敬辰已經忘了,她先前在軟香閣裏算計了勇安侯與鄭家兩家子的事兒了,在他心目中,妹妹永遠是那般的良善。
秀心與翠青正扒在門口,聽著裏邊的動靜,再看看坐在亭中烤著火吃著點心的小姐,有些拿不定主意。
“秀心,你說裏邊會不會打起來?方才還說娶不娶的,怎麼突然一點聲音也沒有了。”翠青貼著耳朵聽,恨不能將腦袋都塞進去。
白華英凝著烏雲湧動的天穹,雪到了演時便下得小了,如今淅淅瀝瀝的,如同雨一般,她將身上新添的衣裳裹得嚴實了些,回想起與璟王的種種來。
先前初見的時候她是震驚的,後來也不過是為了找那個孩子,她一直不曾見過那孩子的麵,縱是在璟王府冰窖裏的時候,也是被璟王蒙住了眼,如今不曾見過,便不會想起。
偶爾夢見,也是她溺在那湖裏的時候,一束光從湖麵上折進來,落在她身上時,說不出是冷的還是暖的,但她在那一刻心已經死了。
翠青實在聽不見什麼,就跑了過,有些無奈的道:“小姐,那裏頭什麼聲音也沒有,會不會是打起來了?”
秀心哭笑不得,“真打起來了,裏頭早就天翻地覆了,還能讓你在外頭聽一耳?小姐,你如今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你就一點也不怕大公子吃虧嗎?”
對麵的可是璟王,皇帝嫡親的弟弟,到時候說句不好聽的,萬一皇帝有個三長兩短的,再太子有個三長兩短的,到時候隻怕坐上那個位置的就是這位嫡親的皇叔了。
“不過是聊聊治水的事罷了,你們慌什麼?粥可備好了?”她捏著手裏的點心,瞧著上頭壓得漂亮的模子。
“備好了,綠語她們奴婢已經打發了去歇息了,定然是瞧不出個什麼來的,小姐放心就是了。”
白華英微微頜首:“將粥送進去吧。”
“是,奴婢這就去。”秀心生怕裏頭打起來,到時候整個家都敗完了,如今能去瞧瞧,自是然要去看上一眼才放心。
她端了粥便進了屋,屋子裏頭二人一坐一站,正僵持著,秀心端著盤子嚇了一跳,“小姐讓奴婢來送……粥。”
一碗粥,給誰送的?秀心頓時有些懵。
白敬辰端了那粥道:“到底是妹妹心疼我,如今夜深了還知道替我做些粥來,王爺,若是沒有旁的事,王爺還是先回府吧,王府裏頭什麼都有,倒是白府,如今得的銀錢都捐出去了,拮據得很。”
璟王掃了眼秀心:“給他的?”
璟王那無形的威壓讓秀心有些慌,“是……啊不不不,不是,還有一盅呢,在後頭,二位慢用。奴婢……奴婢這就告退了。”
她朝身後的翠青使了個眼色,翠青一溜煙的跑去盛了一盞新的準備送進去。
白華英見了淡道:“不是送過了,怎麼還送?”
翠青挪了過去,無奈道:“倒也不是奴婢想送,隻是……隻是這王爺說要喝。”
“過來我瞧瞧。”她打開那盅粥,如今府裏拮據,所以喝的都是白粥就鹹菜了,但白敬辰的身子不好,所以一直都會先緊著他的身體,吃的自然要比府裏旁的要好一些。
加上他如今可是個未來的一甲苗苗,白父越發的看重起來,便少有苛待,連著他的院子也在這樣的情況裏整翻一新了。
眼前的肉粥讓她有些不樂,“王爺喜歡吃鹹些,拿鹽來。”要吃是吧,今日便讓他吃個夠!
翠青傻乎乎的去取了鹽過來,白華英抬手便往裏頭又添了幾勺子,未了又澆了澆,覺得不夠,又添了幾勺子,那鹽粒兒都在上頭掛著,她這才擱了勺子。
翠青瞧著有些揪心:“小姐,王爺怕不是喜歡吃鹽,這一罐子的鹽都下來一小半兒了,就是頭牛也該鹹死了。”
“沒事,你隻管送過去就是了。”白華英蓋了鹽罐子,心情大好。
翠青有些擔心,端了粥進了裏間,璟王見了粥笑道:“看來在她的心裏,本王是有一席之地的。”
他喝了口粥,一旁的翠青緊張得手心出了層薄汗,璟王臉色微變,一口便擱置了,看了眼吃得正香的白敬辰,咬了咬牙,又吃了幾口,這一口下去跟吃鹽似的,但瞧他不動聲色,翠青一時有些佩服!
王爺乃真男人是也!
她退了出去,白華英見狀狐疑道:“他沒說什麼?”
翠青往碳盆裏又添了些碳,笑盈盈的:“小姐,你莫不是放錯了,那麼多鹽,可奴婢瞧著,那粥好像也沒什麼不同的,王爺吃的可香了。”
香?一碗鹹粥吃的香?
白華英將信將疑。
外頭忽的大亮,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往這兒來。
“就在大小姐的屋裏,奴婢今兒過來的時候就瞧見有個男的抱了大小姐回院子裏,這若是讓人瞧見了,到時候可真是敗壞了府裏的名聲了!”
“就是,奴婢解手的時候瞧見的!這會子偷偷摸摸的正在屋子裏呢,人也沒見出來,夜半三更的,誰知道幹的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大小姐如今是越發的不成樣子了,主君可得好生管管才是。”
芹小娘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嘛,這若是讓旁人瞧見了,傳出去咱們府裏頭的姑娘還怎麼嫁人!”
那大門被拍得砰砰作響,白父沉聲道:“將門撞開!”
翠青聽著外頭的動靜傻眼了:“外頭這是怎麼了?”
秀心聽著見事不妙,“快去開門!”
她急著上前,雪地裏路滑,摔了一跤,那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衝了進來,柳氏站在白父的身旁,狐疑道:“這事兒如今還不清楚,還是問一問的好,莫要傷了和氣。”
“嗬,府裏的名聲都要被她敗完了,如今還有什麼臉子來說和氣!”芹小娘見秀心過來攔,越發的篤定裏頭是有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