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城西不楓山

璟王擺了擺手,朝燁羅吩咐道:“埋吧。”

霍燕堂見狀頓時急眼了:“別別別,有話都好商量,我方才也不過是說了說我自個的看法罷了,不足為掛,最最要緊的還是你打算怎麼著?霍二公子要銀錢沒有,要人嘛,你若是用得上,赤條條的給你就是了,何苦威脅我嘛是不是。”

原本璟王不在的時候,這上京裏霍府原本是隻手遮天的,加上他上頭還有寵著他的,便越發的放肆,如今璟王回來了,一時被壓得狠了,也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

“挖坑吧。”

霍燕堂:“……”他頓時黑了臉,這人真真是個油鹽不進的!憑著他這張嘴,先前在上京誰不給他幾分顏麵?如今屢屢碰釘子,還要將他埋在這汙臭的水裏,霍燕堂整個人都不好了。

眼看著燁羅又一鏟子下去,那滲出來的汙水如同泉湧般往外冒,瞧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唉唉唉,別挖了!便是將我埋了也無濟於事啊,這暗渠又不是我修的,我先生早八百年隱居了!如今我也尋不著他人,縱然是尋著了,如今堵得這樣厲害,朝廷又不管,你好好的當個閑散王爺,平日裏抱抱美人不是挺好的……”

霍燕堂絮絮叨叨的說著,那鏟子下去的速度越來越快,

白華英窩在璟王那厚重的鬥篷裏都聞到了味兒,看來這底下真真是堵得厲害,若是暴雨天,隻怕整個上京都要被汙水泡了!

白華英在鬥篷裏蹭了蹭臉,她發間的白玉簪子在灰蒙蒙的巷弄裏泛起一道潤澤的光。

他牽著白華英便往巷外走,霍燕堂急眼了:“唉?你還真埋啊!!”這個黑心肝的!

見二人越走越遠了,那汙水的味兒如今縈繞在他鼻間,他頓時覺得頭暈眼花惡心得厲害。

若不是他一天一夜都沒進東西了,如今隻怕是真的要吐出來了!

“我找!我去找我先生過來還不成嗎?但是我事先說明,二公子可沒錢!”他嚷嚷得臉紅脖子粗!

璟王腳步半分沒停,漸有隱在風雪中的架勢!

他一個霍二公子,瞧著是風光無限的,可如今霍首輔收了他的月例,連著他在外的幾個鋪子,地下的錢莊,一並端了!

這種感覺就好比煮熟的鴨子,剛準備吃便飛了!

“爺真沒錢!你若是不信,大可去查!

再說了,重修暗渠的事兒,也不是我砸個幾千兩銀子就能解決的!!!”他如今簡直是有苦難言。

見人走得越發遠了,霍燕堂瞧著那已然能容下半個身的坑,坑裏頭盡是些汙水泥濘,還混著不明的一些東西,他惡心的厲害。

“日你仙人姨姥姥!!!你這個黑心肝的!!!”他青了臉,咬牙切齒的罵!

白華英聽著這話,覺得真真是解氣,“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璟王低頭,捏了捏她的小臉,玩味的挑了挑眉:“想不想坑侯府一把?”

白華英猛的將整個線串到了一處,霍燕堂與趙斯年可是酒肉朋友,雖說年紀差了幾歲,可到底是能玩到一塊兒去,細說起來,二人似乎還在上京弄了不少的暗樁,當年銀子流水一樣的往二人手裏送。

但是趙斯年隻說是旁的生意得來的,具體是什麼,她當時也不曾起疑,如今想想,豁然開朗。

封家處事光明正大,從未有過放虎皮錢,若是教封氏一族的知道了,必然是要打斷了腿趕出去的!

“王爺打算怎麼坑?”她一時來了興致,沒有什麼事情是比坑侯府更人解氣的了!

璟王取了她發間那枚白玉簪子,簪子上頭是個雲的紋樣,握在手裏質量卻不怎麼好,瞧著應該是仿玉的小玩意兒。

白華英伸手去拿:“這簪子我及笄的時候還要戴的!”

璟王將簪子收了起來,“你如今尚未及笄,待及笄的時候,我賠你一份頭麵。”

霍燕堂瞧著二人竟打情罵俏了起來,頓時氣吐血,扯了嗓子道:“日你仙人姨姥姥!你趕緊給我鬆開!二公子有錢,有錢還不成嗎!我……我可最多出……五百兩!”

璟王沒理會他,自顧自的與白華英說笑。

白華英細想了想,“霍二公子成日花天酒地,掛的卻是城西的黑帳,想來霍二公子是有些銀子在的,否則也撐不了這樣花天酒地。”

千金裘,五花馬算得了什麼?霍二公子就是腳底下的鞋麵子都能給你摳出一片金子來的主兒,說沒錢,誰信呐?

璟王扯了衣袖子裏的帕子給她蒙了臉,又扯了自個的鬥篷披在她身上,將他裹得嚴嚴實實的,白華英個子比璟王要矮小許多,如今那半短的鬥篷拖到了白華英的腳裸。

“一會說話的時候壓著些,別讓他瞧出來。”璟王將鬥篷的帶子替她係上,順手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白華英低頭看著那結,怔了怔,忽覺心裏有些不舒坦。

“怎麼?我醜得見不得人?”她一直對自己記憶裏的模樣是封錦明,每次瞧見鏡中人都覺得陌

生,可如今瞧得久了,似乎又將那張臉換成了如今的這張。

璟王忽的捧著她的臉,粗糲的指腹摩擦著她那胎記,“你若願意,我馬上去白府提親!”

“不必了,這樣挺好。”白華英拂開她的手,又道:“玩笑而已,霍二公子可不簡單。”

霍二公子是個心疼錢的,可侯府不一樣,侯府裏可有的是錢!隻是許多一時半會都動不得。

白華英抬頭,瞧著飄雪的天,“我要城西不楓山。”

不楓山其實很小,隱匿在上京的諸多山脈中,但唯一的一個好處是,站在那山頂,可以看到整個上京城,而上京,因為諸多山脈視線的遮擋,卻瞧不見那不楓山!

璟王笑著應了:“好。”

那頭霍燕堂罵罵咧咧的,見二人突然回來了,頓時又換了個臉,“王爺,我真沒錢,先前我穿的可是雲錦,你瞧我如今,破布麻衣的。”

白華英攏在寬厚的鬥篷裏,淡道:“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