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摸了摸鼻子,臉色沉黑的出了白府,燁羅在一旁默默的駕了馬車,憋著笑。
回府時卻瞧見一道身影撲了過來,馬車的速度在雪夜裏走得慢,將那人碰到了一旁,那人露出張血淋淋的臉,見了璟王,嘶啞著破敗的嗓音,“王爺……救我。”
燁羅凝著眼前這人,低斥道:“什麼人,也敢驚了王爺的座駕!”
她吃力的往馬車邊爬,血跡在她的身上拖出了一條路,“王爺想知道的事,奴婢……都可以告訴王爺,求王爺……救救奴婢!”
燁羅擰眉,擋了這人的去路:“王爺駕前,不得放肆。”
璟王抬步欲走,她卻拚盡了最後的力氣掙紮著撲了過去:“王爺!王爺難道就不想知道,她這些年在勇安侯府裏究竟是怎麼過的嗎?她愛的從來都不是世子!”
璟王忽的頓了頓腳步,來到她跟前,淡道:“抬起頭來。”
她吃力的抬頭,一雙手如今還有幾根手指頭折了,掛在手上慘不忍睹,她就像是從血雨屍堆裏爬出來的一般。
她吐了口唾沫,哽咽著道:“封家恨毒了奴婢,奴婢也是實在沒有法子了,王爺,求王爺念在奴婢與小姐主仆一場的份上……”
“吃裏扒外的東西,燁羅,拖出去打死。”璟王嫌惡的掃了她一眼,如同在瞧一隻貓兒狗兒。
素秋忙撲了過去,淚如雨下:“奴婢是一時糊塗,可侯府如今已經爛到了根裏了,小姐的事情,奴婢都知道,難道王爺就不想知道嗎?”
璟王抬步進了王府,素秋大聲道:“王爺!勇安侯府勾結敵國,意圖謀逆!奴婢有證據!”
璟王腳步微頓,“帶進來。”
燁羅吩咐了兩個守衛,阿貓阿狗似的將她拖進了王府裏。
王府裏飛簷玉階琉璃瓦,雕梁畫棟鏤空的長廊,映襯著那假山流水,好不氣派!
素秋睜著另一隻眼打量著王府,竟覺這比有著幾百年基業的封家還要氣派,跟個小皇宮似的,當初若小姐嫁給了璟王,後來哪裏還有這樣多的事!事到如今,這一切都是她要背的孽!
燁羅將她扔在廳裏,她身上的血將廳裏的地麵弄得髒兮兮的,她抽著氣強撐著跪了起來:“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小姐原諒,勇安侯府世子聽信那容小娘的話,疑心是奴婢燒了靈堂引起的大火,如今要殺了奴婢,奴婢便要同他魚死網破!”
璟王脫了厚重的鬥篷,來到碳盆邊坐下,“證據何在?”
素秋咳了兩聲,血從她的嘴角漫了出來,“王爺若救了奴婢,奴婢……自當告知王爺實情。”她忽的倒在地上,入目前是這璟王府裏鋪著的紅綢。
真是喜慶又熱鬧,若這當真是王爺與自家小姐的大婚多好。
她豬油蒙了心了,如今竟落到了這般田地。
燁羅探了探她的鼻息,“王爺,人昏死過去了。”
“尋個大夫瞧瞧,別讓她就這麼死了。”璟王擦著手中飲交杯酒的杯子,眼底滿是笑意。
燁羅將人拖了出去,府裏的下人當即上前將地板擦拭了個幹淨,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燁羅再回來時,臉色有些差,“王爺,溫大人在城外的駐軍營裏出事了。”
璟王捏著杯子微擰眉,“什麼事?”
“城外的駐軍裏添了新人,好些都是世家紈絝,打著從軍的名號不過是跟著曆練曆練,到時候好升官,但溫大人是個處事嚴謹的,今日有人……有人搶了良家姑娘,被溫大人瞧見了,那人竟將溫大人打傷了。”
“傷勢如何?”溫良書是官家親派過去的,那官職可比駐軍總督還要大。
“溫府裏傳了消息來,說是如今還昏迷不醒,如今正在宮裏頭尋官家要個公道。”燁羅也沒想到,溫良書會與人起了這樣的衝撞,他一個病歪歪的公子,怎麼還同人打起來了,這可一點勝算也沒有。
“打他的是什麼人?”
燁羅遞了新的帕子予他,“不過是個不成器的紈絝,在上京裏也是出了名的浪蕩,若是他一人,想是沒有這樣的膽子,背後怕是有人在唆使。”
璟王將杯盞齊整的放著,“查查。”
燁羅得了旨意,猶豫了片刻:“溫大人如今在病中,是不是要去瞧瞧?”
“不必了。如今這樣的時侯,病著挺好。”他本就不適合朝堂,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若能因此避開,那也是他的福氣了。
燁羅見他的心思都撲在明日的大婚上,心裏五味陳雜,隻是不敢多說,轉身便出去了,他環顧了一圈,朝身旁的暗衛狐疑道:“暮成呢?怎麼不見他?”
暗衛摸了把胡子,笑得曖昧:“暮成不是被王爺打發去守著白家那小娘子了嗎?怎麼?你不知道?”
燁羅抹了一把臉,他光顧著聽熱鬧了,哪裏知道這些個!
暮成僅次於暗衛之首,比燁羅還要厲害些,如今卻拿去守著白家的那位,不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暗衛揪著胡子又道:“也不知王爺怎麼想的,那小胳膊小腿的小娘子,還用得著人守著?”
燁羅想起初見時白華英那一擊震得他骨頭都疼,如今她還要暮成護著她?若真出了什麼事,誰護著誰可說不準。
夜色愈發的深了,白華英伏在案前默寫她寫的小試答案,白敬辰在她身旁瞧著手裏的書,屋子裏燈盞搖曳。
秀心端了點心進來,擱在二人的手旁,又靜靜的退了下去。
白華英一篇策論默的很快,考場上一日的功夫,她隻用了一柱香的時候便默完了。“大哥,你瞧瞧。”
白敬辰接過那篇策論,低頭看了一眼,視線便粘在那紙上了。
這上頭確有些是他寫的,另外一大部分不是,偏偏那一大部分見解也很是獨到,將他前頭的弊端都給補齊了,這樣的策論能得個一甲,
便不出奇了。
“這手字,你倒是練得像。”他合了那策論,凝著白華英生出些疑惑。
白華英揪著衣袖子,眨了眨眼:“都是哥哥的策論寫的好,我就是照搬照抄的。”
白敬辰將策論擱在案上,沉著臉道:“這裏頭雖有些是我寫的,可另一部分補的甚好,英兒,你自幼便不愛詩書,就在兩月前,你還隻會拿根樹枝在地上戳螞蟻,如今短短幾日,你是怎麼將這些字模仿得與我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