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小娘聽著這話笑道:“到底還是個孩子,沒中就沒中嘛,不打緊的,往後還有春闈可以考呢,不過一個小試罷了,再說了,辰哥兒成日的柳巷竄,與你二哥哥可不一樣,你二哥哥得中第六名,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不是。”
芹小娘如今生的真真是給她長了回臉,如今連著柳氏都要將她捧著,於她而言,自家言哥兒得中,真真是一雪前恥了!如今不免覺得通體舒泰!
白敬辰按著白華英的手,目光微沉,這一覺醒來,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便聽見硯台說他中了,中了第幾名卻沒個消息,眼下芹小娘要得意,便由著她先得意得意。
白敬言掃了眼這兄妹二人,冷笑道:“大哥不必擔憂,往後白府有我在,必然不會倒下,大哥若是有心,便隻管著白府,至於朝堂的事,一切還有我在。”
芹小娘如今囂張得很,打量著白敬辰的眼光都快斜到天上去了,“說起來,今兒可是個大喜的日子,是該賀一賀才是。我已經差人備了席麵了,一道吃吧。”
白耀輝微微頜首,朝白敬辰道:“如今你的名次還沒出來,但硯台如今也是瞧見了你的名字,再等一等,會有結果出來。”
“是,兒子去換套衣裳便來。”白敬辰掃了眼這妹妹。
白華英當即推著輪椅回了裏屋,身後還傳來芹小娘那得意的笑,如今芹小娘那掌家的大權估摸著又要拿回去了!嘖,真真是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嫁得好不如生得好!
一回裏屋,白敬辰便沉了臉,“說吧,怎麼回事。我竟不知我什麼時候去參加了小試了。”
原本以為他小試是參加不成了,隻能等著年後的春闈了,不曾想硯台說白華英替他去參加小試了。
其實小試也不打緊,但是禮部到時候公布名單時,會將小試的做一個核對,若是差距太大的,定然是要細細複查的。
白華英見狀揪著衣擺,小聲道:“我……我也是不想讓哥哥錯過了小試,所以才代替你去的,你放心,我沒有破綻。”除了璟王一開始就知道,旁的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你這是胡鬧!若是有半點差錯,你可考慮過後果?”他曆來是寵著這個妹妹的,沒想過如今竟還要讓她替了自己出麵!
“哥哥先前的字我都有臨摹過,
縱是要查,也查不出什麼來,再者,那小試的題目哥哥原就有涉及過,我也不過是將哥哥的那些主觀意識填進去罷了,如今縱然不知道是個什麼名次,但我瞧考官如獲至寶的模樣,想來是不差的。”她提著一顆心等到現在,硯台來報了,卻不知是個什麼名次,如今心裏七上八下的。
白敬辰歎了歎氣,無奈的將她拉到身旁,“可知錯?”
“知道了。”白華英低著頭,委屈巴巴的。
“手伸出來。“白敬辰凝著她那委屈的模樣,心疼又好氣。
白華英隻得將手伸了出去,“若是再選一次,我定然也會做一樣的選擇!哥哥,如今府裏大娘子與芹小娘底下都有孩子,咱們若是再不爭氣些,隻怕到時候在府裏的日子又要難過了,哥哥與我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樣淺顯的道理,她在封府的時候卻刻在骨子裏,這也是封家為什麼會在曆史的長河中成為一個世家大族一咱走到今天!
白敬辰在她小手上打了兩記,無奈道:“朝堂上的事情,你一個姑娘家,不要去插手,若有下次,可不止這兩下了。記住了?”
他打得很輕,同撓癢癢似的,白華英點了點頭,笑盈盈道:“我記下了。”
他忽的伸手揉了揉她的發,正色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白華英笑道:“哥哥若真是心疼英兒,那就春闈之後尋個良人,早早的給我生個小侄兒才好。”
她取了件月牙白的褙子給白敬辰穿上,又替他細細的梳了發,戴上了玉冠,白敬辰的麵容生得雅致,如今這麼一瞧,竟有了幾分清雅幽冷的氣質,白華英想,當初怎麼千選萬選的沒選上白家的這位?
嘖,倒是聽人提起過,說白家有位大公子,成日的在花街柳巷子裏竄弄,當時封家母親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如今看來,謠言也不可全信。
“你小小年紀,如今怎的還想著要個小侄兒?真是女大不中留了。”白敬辰歎了歎氣,哭笑不得。
白華英推著他去前廳,身旁的翠青嘀咕道:“大公子不知道,昨兒在勇安侯府裏,起了好大的火呢,好些人家的下人都去滅火去了,可那火怪異的很,怎麼都澆不滅,生生燒了一夜,將勇安侯府燒了大半呢。”
白敬辰揉著眉心,長廊的盡頭是夕陽西下,光影將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翠青在一旁跟著,總覺得自家大公子與小姐要雄起了!
白敬辰把玩著手中的念珠,清瘦修長的手骨節分明,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帶著花街柳巷裏的傳言,可任誰瞧了,又少不得要誇一句,白家大公子宛如謫仙一般清雅,這樣的清雅與書香門第裏出來的封溫城不一樣。
封家大哥哥是從書堆裏鑽出來的人兒,通身的儒雅氣使得他克已複禮,便是衣襟也斷斷不會亂上分毫,如今封家有意入朝堂
,那擺明了就是將這封溫城往元輔或者帝師的位置上推的!
“勇安侯府竟會在大喪日失火?”這事光是聽來便讓人覺得蹊蹺。
白華英推著輪椅道:“昨兒的火是真大,連著那侯夫人的棺槨都燒了個幹淨呢!”
白敬辰轉著珠子,漫不經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便是要查,也查不出些什麼來,看來侯府……危矣。”
他常年混跡在柳巷子裏,對朝堂上的事情是極其敏感的。
他又添了一句:“你如今與封小姐交好,有朋友是好事,為兄替你高興,不過,如今的封家太過耀眼,你若身在其後,必要承其暗影,屆時少不得有人來使絆子,英兒……”
白華英推著輪椅打趣道:“哥哥說的我都明白,但如今朝堂局勢未穩,我家哥哥總能得一席之地。”
“不可自大。”白敬辰微微擰眉。
“不是自大,是自信。”白華英眉眼微揚,入暮的風掃過,她那笑意竟如朝陽般暖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