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音拉著他的衣裳,怒不可遏,“哥哥,分明是她推我在先。”
沈從水將她的手攥著,溫聲道:“今日是替勇安侯夫人守靈夜,莫要驚擾了她。”
這沈家嫡子明眼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如今四兩拔千金的將話挑開了,白華英也不與他們計較,比起這些事情,勇安侯府才是最要緊的!
既然先前的罪證不足以讓勇安侯府伏罪,那麼這勇安侯府裏總還有其他的罪證!
沈宜音咄咄逼人,“正是因為這是勇安侯夫人的守靈夜,如今更由不得她這樣不懂規矩!”
柳氏見狀將白玉如往一旁拉了拉。
白玉如見這些個婦人都湊在一塊兒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心裏越發得意,憑著她如今的名聲,到時候看她就不可能再嫁給太子!
沈從水掃了眼白華英那胎記紅豔的臉,微微擰眉:“白小姐推了舍妹,今日之事,也該有個了結,不如白小姐便向舍妹道個歉,今日這事權當是玩笑。”
沈府老爺子是太傅不假,可如今身子虛了,子嗣裏又沒有多大出息,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便是這位嫡孫了。
沈宜音憤憤道:“你若是跪下,給我磕個頭認了錯,今日這事我便不與你一般計較!否則,你出了勇安侯府這個門,你就好自為之。”
先前沈府在上京盛極一時,也不過是頭幾年的事兒,如今總歸還是要沾帶著那些個盛光榮耀的。
白華英立在原地,神色淡淡的瞧著她:“沈小姐,當真要我下跪?”
沈宜音揚了揚頭:“跪吧。”
她輕笑間取了帕子拂了拂衣上的雪,湊近沈宜音:“沈小姐如今未曾婚配,若在這侯府裏便將名聲傳遠了,屆時要覓個好夫婿,隻怕就難了。更何況這一路走來,我並未曾得罪沈小姐,沈小姐何必替他人做了嫁衣,壞了自己的名聲?”
沈宜音聽著這話,掃了眼白玉如,“你欺負與我要好的姊妹,我自然是要替她討個公道。”
白華英端得端正,她又比沈宜音要高上一些,所以視線微微一瞥總有幾分上位者的氣質。
“不才前些日子落了水才清醒,如何欺負得了別人?沈小姐是個聰明的,想必也能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若實在不信,不如去白府裏隨便尋個人打聽打聽。”
沈宜音臉色微沉,說讓她跪也說了,如今一時有些下不來台麵,凝著她低斥道:“如今你還要在這兒狡辯不成?你若識相的,就趕緊認了錯,莫要誤了大家的時辰。”
白華英站在那兒紋絲不動,說話間,一道嘲諷的聲音響起,“嗬,到底是勇安侯府,如今辦個喪事倒是辦得大,先前我姐姐歿了的時候,也不過是悄悄知會了幾個人,草草的便想將事了了,如今這院子裏可真是熱鬧。”
封錦蘭從長廊處過來,見了白華英,柔聲笑了笑,擋在了她的跟前,凝著那氣焰囂張的沈宜音,眯了眯眼。
“我當是誰呢,原是沈家的,怎麼?如今在自個府裏沒個教養,便到我的眼前來撒野了?”封錦蘭對這沈家的事兒知道的也不少,如今瞧著白華英受了欺負,便想起了‘白敬辰’來!
沈宜音氣得臉色泛白,“難不成二小姐是要管這一樁閑事了?”
封錦蘭穿了件嫣紅的衣裳,外頭罩著的是件狐狸毛的鬥篷,
鬥篷兩頭還墜著玉帶流蘇,瞧著整個人貴氣得緊,如今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如同在看個玩物。
“是又如何?你能耐我何?”
沈從水一見了封錦蘭眼神便柔成了水,那眼珠子就沒從她的眼前挪過,“二小姐,是舍妹一時頑劣,二小姐莫要與她一般見識。”
沈從水見色輕妹,將炸毛的沈宜音拉到了一旁。
封錦蘭團著手中那如意纏海棠的暖手爐,視線緩緩的從眾人眼前掃過,淡道:“今日恰逢勇安侯府大喜,所以過來湊個熱鬧,諸位請便。”
眾人一時竊竊私語:“這封家二小姐可比那位大小姐脾氣要差遠了,先前那大小姐我還見過,是個溫婉得體的,如今這二小姐真是……”
“可不嘛,可豫州封氏一族,可盛得很,連官家先帝都要敬著。”
“胡說什麼?封小姐這是真性情,可比不得某些玩心機的。”
“嘖,若不是你家兒子在豫州念書,你能昧著良心說出這樣的話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嘀咕著,旁人大喪的日子,卻偏偏她一襲嫣紅的衣裙,攪在這一群服喪的人裏頭,格外的顯眼。
沈宜音在上京橫行多時,怎麼會顧及封氏一族,當即便懟了回去:“你不要仗著你是封氏一族的,便可如此目中無人!這兒可是上京,天子腳下,不是你們豫州!”
封錦蘭抬手拂去白華英肩上的雪花,挑了挑眉:“怎麼著?這上京如今姓了沈了不成?”
沈從水聞言慌道:“二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沈家對官家自是忠心不二。”
“我看沈小姐可不這麼想。”封錦蘭抬手握住了白華英的手,二人如同久別重逢一般,瞧得白華英眼眶發熱,她的蘭兒,終是長大了,如今都會護在她跟前了。
沈宜音瞪著白華英氣道:“封小姐若真要護,也該給我沈家一個解釋!先前若不是她推倒我,害得我斷了手,我也斷不會與她這樣計較!”
白華英挑了挑眉,這輕輕的一摔就斷了手了?
封錦蘭鬆了她的手,上前打量著沈宜音,“傷的哪隻手?可真是斷了?”
沈宜音心捂了右手,咬著牙道:“自然是這隻手!如今我手都斷了,難不成我還不能問白府要個交待?”
封錦蘭微微頜首,退了一步掃了眼身旁跟著的探雪,“嗯,交待自然是該給的,不過,就不勞白府費心了。”
“你這話……啊!”沈宜音正欲質問,卻被探雪一腳踹倒在地,她的腳踩在沈宜音小手臂的手骨上,腳微微使力,疼得沈宜音撕心裂肺的!
“封錦蘭!!你敢打我!!哥哥,難道你就要這麼看著嗎!”
封錦蘭打量著她的胳膊輕笑道:“你既說你手斷了,如今瞧著也沒斷,既是要一個交待,那你說的這話總得是真的,我封家才好給你一個交待,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