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如今心裏在打著鼓,眼前這個年輕的王爺是官家嫡親的幼弟,因著是老來子,備受先帝的恩愛,曾經尋訪諸多名師來教璟王,以致於璟王文武雙全,戰場謀略更是戰無不勝,如今縱然他手中的兵權交了,可在這上京,依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璟王!
太子與璟王他都不敢得罪,府上的兩個兒子馬上就要春闈了,為此白父很是小心。
白華英緊握著手中的板子,眸光淩厲,朝著茉莉抬手便是一板,那一板打得茉莉倒在地上再動彈不得,白華英滿意的將棍子丟在‘昏迷’的老太太身旁。
芹小娘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十指生疼,目光幽怨的瞪著白華英,這個小賤人,如今被璟王處處護著,待來日,她定要將這小賤人活撕了!!
院裏陰沉沉的,長風過處,將枯樹枝上的雪吹得落了地,璟王的肩上落了一小片,襯得他那沉沉的袍子越發的暗。
“白大人,下令吧。本王還要回宮複命,可耽擱不起。”
白父打了個激靈,咬著牙抬了抬手:“動手吧。”
芹小娘滿眼失望,她在這府裏橫行慣了,如今驟然被白父推了出去,不由慌了:“夫君,救救妾身……”
老道士為保自身,裝模作樣的在她跟前跳了起來,哼哼唧唧的,也不知在念著什麼,白華英隻在一旁冷眼瞧著。
念完了經,老道士一揮手,兩個徒弟抄起手旁的板子,在上頭澆了狗血,沾了符,朝著芹小娘的腹部狠狠的打了下去。
柳氏悄看了眼神色如常的白華英,暗自慶幸自己站對了隊伍,否則隻怕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就是她了。
芹小娘一板子下去,臉色便鐵青了,她一口血險些噴出來,“夫君救救妾身……”
白父擦了擦額上驚出來的汗,訕訕道:“這是除妖邪,為國祈福的事,你且忍一忍。”
芹小娘眼底最後一抹希冀被扼殺在搖籃裏,老道士的弟子生得人高馬大,有璟王在一旁看著,也不敢鬆懈,朝著芹小娘又是一板子,白華英聽著預料中肋骨斷裂的聲音,心情好了些許。
自今日開始,她與芹小娘的矛盾便升級到了明麵上。
這三板子下去,芹小娘便吐了血,白秋蘭衝上去護在芹小娘的跟前,淚如雨下:“不要打我小娘,要打就打我吧!”
白華英挑了挑眉,倒還不算是個沒良心的,起碼知道護著她小娘,但當初她們是怎麼對自己的?她可不是什麼聖母,不會有半分心疼。
白秋蘭跪在璟王跟前,哭得淚人一般:“王爺,你放過我小娘吧!!”
燁羅握著劍,低斥道:“不得放肆!”
白秋蘭嚇得縮了縮身子,顫顫巍巍的直磕頭:“王爺,我小娘身子不好,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璟王轉著玉板指,隻淡淡的望向白華英,那意思很明顯了,白華英不喊停,他是不會輕易擺手的。
白秋蘭連跪到爬的來到白華英跟前,“大姐姐,你替我小娘說說好話吧!不管怎麼說,這些年我小娘在府裏對你也是照顧有加!求求你放過我小娘吧,你若有什麼不解氣的,你衝我來。”
芹小娘凝著那跪在地上求人的女兒,心如刀絞,但那幾板子下來實在太疼了,芹小娘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在叫囂,她張了張嘴,血從嘴角淌了出來。
白父猶豫著開口:“王爺,賤內無知莽撞,如今刑也用了,再這樣下去隻怕身體會受不住。”
白秋蘭抬手去揪白華英的裙擺:“大姐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告訴小娘,說你性情大變,說你妖孽上身,你放過我小娘吧,都是我的錯。”
白父頓時明白了這來龍去脈,氣不打一處來:“蘭兒!為父曆來疼你,你,你怎能做如此無中生有之事!為父常教你們一府姊妹要同氣連枝,可你竟如此汙蔑你大姐姐!”
太子打量著始終冷眼旁觀的白華英,總覺得這樣的眼神與那天夜裏無視他的時候極像,可這樣醜的一張臉,怎麼可能是她!
“女兒知錯了,女兒再不敢了,大姐姐,你高抬貴手,向王爺求求情吧。再這樣打下去,我小娘就要死了呀。”白秋蘭死死的凝著她,仿佛這就是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道士又一板子打了下去,芹小娘險些昏了過去,她如何甘心?她原本是要算計白華英,不說將她火祭,也要將她趕出白府,可如今,賠了夫人,折了兵啊!
若不是璟王與太子突然來了白府,區區一個白華英有什麼能耐扭轉這乾坤!
白父囁嚅著唇角,“英兒,如今罰了罰了,打也打了,便這麼算了吧,終究蘭兒是你的妹妹……”
白華英冷冷的瞧著白父,忽的問了一句:“父親,若是方才翠青沒有擋那一板子,王爺沒有來,女兒被打成這樣,這府裏可會有人替女兒求情?可會有人出麵來勸一句算了吧?”
白父臉色微僵,一時有些尷尬:“英兒……”
“不會,除了大娘子一開始說了幾句話,這院裏旁的人,隻會讓父親狠狠的打女兒,如今事情反過來,父親卻要女兒算了?不知是何道理!難道還當女兒是先前那個傻子,任人欺辱嗎。”白華英擲地有聲,有理有據,說得白父啞口無言。
白秋蘭猛的站了起來,指著她氣道:“你裝什麼裝!你不就是想報仇嗎?如今你這樣對我們,你可不要後悔!”
雪下得越發的大了,白華英的眼神在這風雪裏顯得有些疲憊,她心係翠青的傷,朝眾人福了福身。
“我身體不適,先行告退,就不打擾諸位為國祈福了。”白華英轉身走進長廊,繞過長廊便沒了蹤影,這話很明顯了,她不參與,但也不會求情。
白華英將一院子人曬在那兒,她轉過折角,靠著冰冷的牆,長長的籲了口氣,那院子裏又響起了芹小娘的哀嚎聲,攪著這暗沉的風雪,一時有些滲人。
白華英進了耳室,耳室裏那聒噪的白芷如今恭敬得很,抬手替白華英端了椅子擱在翠青的床旁。
白華英替翠青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心疼道:“沒事的,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
翠青一時感激涕零,哽咽著道:“奴婢隻是個下人,小姐如今為了奴婢將茉莉打了,隻怕老太太醒了,不會放過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