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勇安侯府外,原本瞧熱鬧的人迫不急待的奪過白敬辰手寫的稿子,繪聲繪色的念了起來。
封家兄妹在一旁也看著熱鬧,封錦蘭拍了拍白敬辰的肩膀,嗓音嬌柔不少:“白公子,倒是巧了,你怎麼今日也在這兒?先前事出從急,不好打招呼,公子莫怪。”
白敬辰朝她微微作揖,禮數倒是十分周全:“封小姐客氣了。”
“時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府了,白公子可要與我們一起?”她今日瞧著,總覺得與先前見著的人不一樣了,可哪裏不一樣,好像高大了好些。
白敬辰怔了怔,白華英忙解釋道:“公子,咱們也該回府了。否則隻怕老爺那邊,不好交待。”
白敬辰這才回過神來,“多謝,隻是在下回府還有要事……”
封溫城拍了拍他的肩,沉聲道:“後會有期。”
白敬辰目送了那兄妹兩遠去,白華英不由打趣道:“哥哥覺得封小姐好不好?”
“明若春光,豔如桃李,處事不驚,張揚不羈。”最後白家哥哥總結了四個字:“世間少有。”
也難怪世人說封氏一族的姑娘個個真絕色,才德兼備,容貌一絕。
白華英一時竟有些驕傲:“哥哥好眼光,封家小姐,我瞧著也心生歡喜呢。”
白敬辰聽出話裏的意思,朝著她就是一記炒板栗:“一個未及笄的,倒會調侃起人來了!行了,咱們也該回府了。”
白華英又染了愁色,“你今日這舉動,隻怕回去了依著父親的性子,是少不得一頓打了。”
白府如今保持中立,誰也不敢得罪,可是白敬辰倒好,還未春闈入朝呢,轉眼就將自己攪到這渾水裏去了。
“我自有分寸,無妨。”他抬手,摸了摸白華英的小腦袋,滿眼溫和。
這府門前的人知曉了這事兒便散了,倒是璟王,坐在馬車裏,挑開簾子遠遠的瞧著白華英,她那神色與動作,雖說不是披著封錦明的皮囊,但每一個舉動卻刻在他的心裏。
燁羅在一旁瞧了半天,實在憋不住了:“王爺,咱們是不是也該回府了。”
璟王倚著窗沿,狹長的眸子眯了眯,嘴角泛起一抹笑:“去,將白府的馬車拆了。”
“王爺……白府是不是得罪您了?”莫不是生那白家嫡女的氣了?這大晚上的,還下著雪呢,難不成讓兄妹兩走路回去?
璟王幽幽的掃了他一眼,燁羅一溜煙下了馬車,要說別的他不大行,就這拆馬車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好,趁著人群還未完全散幹淨,燁羅上手就將那車軲轆拆了下來,約是怕那車夫沒注意,還特意拆了兩!
拆了軲轆他回了車裏,等白華英兄妹兩要上車的時候,白華英指著那少了軲轆,隻留下兩長凳子擺在那兒的馬車,驚呆了。
“哥哥,這年歲,還有人偷車軲轆的????”
白敬辰環顧四周,微微擰眉:“隻怕是有人有意為之。”
白華英:“……”是個傻子都看的出來了,要不然,還能是她們的車軲轆自己飛出來的?
她抬頭掃了眼大門緊閉的勇安侯府,眯了眯眼:“堂堂侯府,行此齷齪事,實在可恥!”
這話讓駕了馬車過來的燁羅聽見了,眉心猛的跳了跳,朝白敬辰作揖:“白公子可是馬車壞了?”
白華英:“……”這不是明擺著嗎?
“是車轍壞了。”白敬辰倒也不在意這些,隻是擔心自家妹妹身體贏弱,禁不住這夜裏的風雪。
“上車,本王順路。”璟王挑開簾子,露出張疤痕扭曲的臉,白華英心猛的一跳,生出個大膽的猜測,這車轍……怕不是與他相幹,要不然怎麼來的這麼巧?
“多謝王爺。”白敬辰恭敬的上了馬車,因著白華英如今是小廝,所以如今隻能坐在馬車外頭。
璟王倚著軟枕,寬大的手掌裏捏了盞茶,白敬辰坐得端正,朝璟王作揖。
“叨擾王爺了。”
璟王慵懶的抬了抬手:“白大公子打算如何謝本王?”
白敬辰傻眼了,隻聽說過這位王爺殺人如麻,手掌大權,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打蛇隨棍上的主,一時有此懵。
璟王徑自倒了盞茶,順手替他添了一杯:“就借你隨身的小廝一用,替本王斟斟茶如何?”
“王爺,那小廝行事不大謹慎,恐伺候不周,不如……”
“無妨,讓他進來吧。”璟王哪裏是真讓她進來斟茶的,不過是怕這傻女人凍著罷了。
如今入了夜,上京的街道上已沒什麼人了,白華英眼睜睜的瞧著馬車路過了璟王府,說好的順路呢?她不由有些怔,原來,願意為你做些事情的人,無論是什麼,他總會去想法子。
燁羅駕著馬車,掃了眼白華英,見她臉又黑又灰,不由有些狐疑,這白府的人怎麼一個個又瘦臉色又差,莫不是府裏夥食不好?
“唉,王爺傳你進去。”
白華英這才起了身,進了馬車裏,那暖香迎麵而來,熏得她那僵冷的指回了些溫,璟王掀了掀眼皮,“過來斟茶。”
白敬辰正欲動手,璟王卻隻凝著她:“你來。”
白華英隻得湊了過去,動作得體的在一旁斟茶倒水。
白敬辰倒不是擔心眼前的人發難,他是害怕自家妹妹受罪,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璟王瞧著眼前氣質沉穩的少年郎,忽的問了句:“春闈之事,可準備妥當了?”
“回王爺話,已經妥了。”他坐得端正,目不斜視,十分的恭敬。
璟王微微頜首,不動聲色的將一個暖手爐順手推到了白華英的手旁,“此次春闈,題目相較往年會難上許多,明年便是庚子鼠年,欽天監預測,是災禍頗多的一年,白家大公子的盛名,本王在上京也略有耳聞,今日一會,倒真是不錯。”
畢竟是自家未來正兒八經的大舅子,同封家那位是一樣的,璟王是一個也不敢裝身份,以至於白敬辰有一種璟王在討好他的錯覺。
白華英悄悄的將手放在湯婆子上暖了暖,璟王寬大的墨狐鬥篷將她的身形擋了大半,白華英的心裏暖暖的,不知是在璟王搶棺槨的時候,還是在他找孩子屍體的時候,亦或是他將孩子視如已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