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抬了抬手,“將棺槨送回府。”
王府的下人上前去抬小棺槨,趙斯年擋好在前邊,“王爺,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我勇安侯府的嫡子,勇安侯府自然會厚葬於他,就不勞王爺費心了。”就算封錦明他要不回來,可這躺在小棺槨裏的人,是他嫡親的長子啊!
璟王挑了挑眉:“許久不見,趙世子的臉真是越發大了。”
鄭雄險些笑出來,璟王待人待事還是這樣直接!“你勇安侯府將孩子丟去亂葬崗,害死了這母子二人,如今想認回去?嘖,先前可聽說勇安侯府裏頭鬧了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氏聞言心裏嚇得厲害,慌亂裏抓著趙斯年哄道:“不要了,年兒,這孩子咱們不要了,給他吧給他吧!這就是個孽障,是個掃把星,要不是她們母子,我也不至於到今天。”
白華英曆來是知道李氏的,如今從她嘴裏說出這話也不奇怪,璟王卻沉了臉:“宋大人,你的案子,也該結了。”
宋敬同朝衙役微微頜首,衙役走了過來,抬手將李氏拖了下去。
李氏不斷的掙紮著,“年兒,年兒救救我……”
“你們這些人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聲音漸漸的小了,趙斯年凝著那棺槨,緊握的拳頭鬆了片刻,聲音裏略帶幾分哀求:“王爺,侯府的事情已然有了一個交待,如今我母親……也認了罪,可否將我那世子妃與這孩子奉還?侯府……必為她們辦一場大喪。”
他對封錦明是有幾分眷戀的,隻是當初聽了太多的閑言碎語,將兩個人的情愛時光擊得支離破碎,眼下一來厚葬母子二人他也能安心些,二來,隻要妻是葬在夫家,又生有子嗣,這嫁妝便有理由留在勇安侯府。
“笑話,你的世子妃可以拱手相讓,本王的王妃卻至死不渝!抬走。”
燁羅上前捧著那棺槨走了出去,趙斯年氣得險些吐血:“顧璟雲!你我這麼多年的情分,你當真就不顧了?你強搶他人妻,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璟王走到了門口,聽了這話回頭掃了他一眼,幽幽道:“天下人,與本王有什麼相幹!”
白華英見孩子被抱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些年勇安侯府蒸蒸日上,多半是靠著她那嫁妝鋪了路,如今一拍兩散,勇安侯府少不得要斷幾根骨頭了。
分明當初摔死孩子的是趙斯年,如今李氏卻攬下了所有的罪責,來日方長,勇安侯府裏相關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這人一走,屋子裏頓時清靜了許多,鄭雄原以為封家是個知書達禮的書香門第,誰知道一上來就將勇安侯府大娘子給整牢裏去了,心裏頓時覺得痛快了幾分!
鄭雄沉著臉理了理衣袍,嘲諷的笑了:“嗬,勇安侯府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勇安侯剛剛休妻,雖說刁婦該有此報,可到底是與他二十餘年的發妻!他斂了情緒,起身朝鄭雄微微作揖:“鄭兄……”
鄭雄擺了擺手:“你勇安侯府我可不敢高攀!”
趙斯年沉浸在悲徹中,如今聽他這麼一說,頓時青了臉:“鄭元風是有傷不假,但那日是他先動的手!如今本世子也被傷成這樣,鄭大人不去醫治他,卻跑來我勇安侯府肆意辱罵!是不是也該給我勇安侯府一個交待。”
鄭雄當即摔了茶盞:“交待?如今我那兒子還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我倒是要看看,誰給誰一個交待!”
鄭雄是個武夫,除了罵人那一套,也講不出什麼理來,如今黑著臉,恨不能同勇安侯的打起來。
白華英忍不住想扶額,勇安侯府曆來是個會磨嘴皮子的,她兄長如今也不好開口,否則白府的日子就很難過了。
勇安侯沉著臉,“鄭大人,犬子與令郎在軟香閣打架,是眾所皆知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如今怎麼?打輸了還要上門來耍賴不成!”軟的不成,勇安侯便來了硬的,他是怕了封家不假,畢竟如今官家對封家本就忌憚,但區區鄭府,能耐他侯府何?
“你個老匹夫!若是我兒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侯府殺人償命。”鄭雄那醋壇子大的拳頭砸在桌案上,氣得直咬牙。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將令郎早些治好,本侯前兩日聽聞上京有一神醫,醫好了白家嫡女的癡疾,想必這昏睡不醒之症,亦可診治。”勇安侯不動聲色的將話題挑到了白家。
白敬辰餘光掃了眼自家妹妹,那位神醫他也略她有耳聞,但差人尋了許久也不曾找著,若不是自家妹妹當真好了,他都要懷疑那神醫是編出來的了。
鄭雄冷哼道:“你若真有心,就該找了神醫來!”
勇安侯見狀語氣也溫了些:“你我同朝為官多年,如今不過是兩個孩子鬧了脾氣打了架罷了,那神醫我前兩日就差人去尋了,近來聽說在雲霧山采藥,鄭兄放心,待人一找到,本侯定然差人請去鄭府。”
鄭雄睨了他一眼,“少在這裏放你娘的屁!你安的什麼心,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給你三日的時間,將那神醫請來!否則,我就是豁出去性命,我也要讓你勇安侯府血債血償!”
當年嫡次子的死,是他心裏的痛,如今時隔多年,他絕不讓嫡長子也發生同樣的事情!
“鄭兄放心,本侯已差人去找了,想必這兩日就會有消息。”勇安侯差人重新給鄭雄斟了茶,又望向一旁正在寫字的白敬辰。
“白大公子不知可有那位神醫消息?”白敬辰與鄭元風的交情是極深的,勇安侯卻有意無意的挑拔起來。
白敬辰擱了筆,朝勇安侯微微作揖:“神醫來去無影,晚生也差人前去尋了,隻是如今還沒有消息。”
白華英不由佩服起勇安侯來,不動聲色的,就將這有勇無謀的鄭雄給拿下了,人命關天的事兒,到了他這兒便成了一樁小事。
勇安侯微微頜首:“我聽聞鄭兄這幾日在上京尋幾味名貴藥材,倒是巧了,如今侯府正有這幾味,鄭兄一並帶回去,眼下最要緊的,還是那孩子,鄭兄,你說可是?”
鄭雄被他這慈眉善目的樣子給弄得火氣下了大半,這打人的手是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