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英捏著帕了咳了兩聲,來到張媽跟前,微微一笑:“你若不起來,以後也不必起了。”
張媽瞪著她,如同見鬼一般:“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你不傻了?”
她緩緩抬手,替張媽將發絲攏至耳後,溫聲道:“前幾日遇見個大夫,開了方子,我喝了些時日,覺得好多了,甚至還記起了不少以前的事兒,你原也是伯爵府裏跟著我娘過來的,也不知這吃裏扒外的招式,是跟誰學的。”
張媽半天沒回過神來,“你…你……”
秀心在一旁沒好氣道:“你什麼你?我家小姐的瘋病好了,怎麼?你又開始啞巴了?”
張媽一咕嚕爬了起來,哆嗦著跑了。
秀心有些擔心:“小姐,就這麼把她放走了?那你恢複了這件事兒……不是府裏的人都要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她如今可沒有什麼耐心再繼續裝下去了,畢竟經過了人芽子那件事兒,以芹小娘的多疑,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問題,主動權,要握在她自己手裏才是。
秀心一時竟不知要說些什麼了。
那頭芹小娘剛領著白秋蘭到了老太太那兒,老太太用過了早膳,見了白秋蘭,將她拉到身旁,憐惜不已,柳氏見狀握著白玉如的手,心裏不是滋味,同樣是孫女,她身邊的還是嫡出的,可老太太的眼裏卻隻有這個庶女!
芹小娘故作詫異的掃了一圈:“怎麼不見大小姐?都這個時辰了也不來問安,真是太沒規矩了,您也該多教著些才是。”
老太太頓時沉了臉,冷哼道:“她一個傻子,有什麼可教的?就是真當了太子妃,也不過是浪費時間,更何況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白秋蘭倚著老太太,委屈不已:“奶奶,昨兒……”
她正要開口,卻見張媽衝了進來,身形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大小姐……大小姐她……她……”
芹小娘見她發髻散亂,衣上還沾了泥濘,頓時有些不滿,“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這要是嚇著老太太,你可擔待的起!”
張媽抹了一把臉,跪在地上喊道:“是大小姐,不傻了。”
老太太拉過白秋蘭,臉上凸起的肉一抖一抖的:“你在說些什麼瘋話?”
“老奴沒有說瘋話,大小姐確實不傻了,奴婢先前去請大小姐,誰料大小姐卻說了奴婢一通,有理有據的,可不像是個傻子,她還說先前遇了個大夫,給了她個方子,她吃那藥已經有一段時日了。”
老太太與芹小娘對視了一眼,芹小娘半信半疑:“這怎麼可能?大小姐人呢。”
“老奴得了消息就趕緊過來了。”張媽擦了擦額前滲出來的汗,看了眼外邊,卻見白華英領著兩個丫鬟步步生蓮般走來,那端莊的姿態一時令人瞧得直了眼睛。
待進屋時,白華英絆了門檻,一個踉蹌,按倒了芹小娘手旁的茶盞,她忙將茶盞理了回去,芹小娘盯著她的臉,似要看出些什麼來,卻見白華英神色依舊是呆呆的。
“老太太,你瞧瞧她,哪裏像個神智恢複了的?張媽也不知是從哪裏得來的假話。”芹小娘試探性的開口。
白華英扯了衣袖子擦了擦桌子,老太太見狀也鬆了一口氣:“行了,坐著吧,也別說我老太太苛待了你這先大娘子的女兒。”
白華英在白玉如的身旁坐下,顯得有些局促的揪著手中的帕子。
白秋蘭見了也那人事兩不知的模樣,氣得咬牙切齒:“大姐姐可還記得昨天夜裏去哪了嗎?讓我娘親好找!”
白華英搖了搖頭,有些茫然:“英兒去醉仙居找吃的了。三妹妹哪兒去了,小娘找了你一晚上呢。”
白秋蘭麵色微僵,要說的話竟然被她搶了先了!“你……胡說,我也在醉仙居,怎麼沒瞧見你?對了奶奶,我在醉仙居還買了你愛吃的糕點呢,軟糯香甜,昨兒奶奶睡下了,所以蘭兒沒有驚擾,今兒才讓人熱了送來的。”
老太太頓時樂得眉不見眼:“還是蘭兒甚得我心,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白秋蘭陰陽怪氣的掃了眼白華英,不悅道:“就不知道大姐姐是真去了醉仙居,還是去了旁的地方了!”
白華英捧著上來的新茶盞吹了吹,自在的很,白秋蘭被無視了,頓時憋了一肚子的火:“跟你說話呢,你是個傻的,你又不是個啞巴。”
白華英這才抬頭看她:“三妹妹,我們去堆雪人兒嗎?”
白秋蘭看了眼外邊的清池,頓時眸色微亮,“好啊!往年堆雪人你可比不過我。”
她倒是要瞧瞧,白華英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白華英與她去了外頭院子,白玉如的心思沉浸在那丟失的白玉簪子上,隻在一旁瞧著,沒有堆雪人的心思。
白秋蘭扯了發間的簪子順手丟進了池子裏,故技重施,“大姐姐,你太過份了!你怎麼能將我讓簪子丟到池子裏去,這可是奶奶贈我的生辰禮!”
白華英被她推到了池子邊,微眯了眯眸子,白秋蘭站在池邊晃了晃,“大姐姐!!你還想推我下池子不成!!”
芹小娘趕了過來,她一把將白華英推開,攬過白秋蘭斥罵道:“虧得你還是府裏的大姐兒,怎麼這麼不懂事!”
白華英微微擰眉:“不是我丟的,我也沒推她。”
“你還敢狡辯?我看你如今連膽子也越發大了!竟然還要將人推下池子!去,把簪子給我撿起來!”這兒的池子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那簪子扔的真是有水準,如今正斜斜的插在冰麵上,太陽一照,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來。
“二妹妹瞧著的。”白華英無辜的擺著手。
芹小娘掃了眼白玉如,溫聲道:“如兒,你告訴我,她是不是想將蘭兒推下池子,還丟了她的簪子!。”
白玉如掃了眼柳氏,搖了搖頭:“玉如方才在想詩集,沒留意。”
這中庸的手段白玉如倒是學的不錯,白華英不由冷笑,先前她被白秋蘭險些u003d溺死在池子裏,不是已經溺死了,如今活下來的是已經死了的封錦明!
死亡這件事成了一件小事,被人輕描淡寫,如今換作她自己的女兒,不過池子邊站一站,就要人命似的,真是嘲諷。
這樣一個家族,試問要如何才能強盛?
她好想她那嫡親的哥哥,好想豪氣雲千提著劍鬧著要闖江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