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臨鶴的聲音,敦妃連忙抬頭看過去,騰的一下站起身。
“爹!”
趙思賢抓著趙臨鶴的手這才勉強站穩,聽到趙羽清的聲音,這才緩過勁來。
趙羽清走到趙思賢身邊,眼中含淚,看著趙思賢,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跟他說。
但也正是因為想說的話太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那句,趙羽清站在趙思賢身邊,唇瓣顫抖,沉默片刻後撲通一下跪在趙思賢身邊。
“女兒見過爹爹。”
見此,趙思賢也是鼻頭一酸,連忙伸手去扶她。
“好孩子,快起來,你身子不好,就莫要再行禮了。”
趙羽清被趙思賢扶了起來,父女兩人相顧無言,緊緊握著對方的手。
“昨夜就聽聞爹爹已經回京,但是天色太晚,女兒便沒有叨擾爹爹休息,今日一得了空便讓人去請您了。現在瞧著爹爹身子這樣硬,女兒心中頓時放心了。”趙羽清抬手擦了擦眼淚,聲音哽咽的說道。
趙思賢看著自己曾經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寶貝女兒現在變成了這樣瘦削病弱的樣子,心中頓時心疼的不得了。
拉著她的手連連輕拍:“老夫身子還硬朗著,倒是清兒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當初你剛入宮的時候多康健啊,你告訴爹爹,是不是在宮裏受委屈了?你別怕,爹爹這次回來就是給你做主來了,清兒,你但凡受了什麼委屈盡管跟爹說,爹就是拚了這把老骨頭也得給你討個公道回來,老夫千嬌萬寵的女兒怎麼進了宮被磋磨成這個樣子?”
趙思賢語氣中滿是憤懣不平,心底實在是為自己的女兒氣不過。
聽到趙思賢說的話,趙羽清眼眶中頓時蓄滿了淚水,眼睛一眨就又要落下淚來。
她連忙抬手擦拭掉眼淚,生怕趙思賢看到她哭心疼她。
“沒事,爹爹,女兒在宮裏挺好的,沒受什麼委屈。隻是生了玨兒之後身子沒養好,落下了點病根而已,現在用著名貴的藥草調理著,已經好多了,爹爹別擔心,皇上雖然不經常來我這,但應該有的榮耀尊貴皇上還是給了的,沒事的。”趙羽清臉上勉強揚起一抹笑容,說了許多安慰的話語。
她不希望趙思賢一回來就為她擔心憂傷。
她這個做女兒的不能在爹爹跟前盡孝,現在還要讓爹爹這樣不高興,為她憂心難受,她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趙思賢一眼就看出了趙羽清這是在強顏歡笑,心中頓時更加難受。
都是他沒本事啊,不然自己的女兒何須在宮中受這樣的窩囊氣?
受了委屈還不敢跟家裏人說,趙思賢現在隻恨當年的自己為何那樣心高氣傲,一撒手去了偏遠地區瀟灑過日子,卻忘了在家裏苦苦支撐的女兒和孫子孫女。
“清兒啊,這些年你受苦了,是爹爹對不起你,現在爹爹回來了,再沒有任何人能欺負你了。”趙思賢那握緊拳頭,抬頭看向趙羽清,眼中滿是堅定。
他既然已經選擇從那小村鎮上回來了,那就肯定會護著他趙家子孫,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他們一星半點!
哪怕那個人是皇帝也不成!
趙思賢緊緊握著趙羽清的手,感受到趙思賢的堅定,趙羽清鼻尖酸澀。
這些年來她在宮中的日子實在是難熬。
剛剛進宮之時,她年輕貌美,很受皇帝的喜歡,但是在她懷孕之後不能侍寢,皇帝就很少再來她的宮裏了。
一直到她生產之後,皇帝也就隻來過一回,給小皇子起了名字之後就離開了,而後便再也沒來看過。
趙羽清當時想著,自己餘生隻要好好養育小皇子成人就好,但是她卻忘了在這深宮之中,皇帝的寵愛到底有多重要。
沒了寵愛,母家也越來越沒落,她在宮裏的日子如何能好過?
夏日裏的冰塊減半,冬日裏的炭火不足,這些都是小問題,帶著孩子忍一忍就過去了。
但是麵對淑貴妃的百般刁難,她有時候真覺得日子就快過不下去了。
好在皇後娘娘心善,時不時會派人來多多接濟她,這些年若不是皇後娘娘護著她和小皇子,恐怕這會都難以再見到趙思賢了。
想到這裏,趙羽清心中的委屈更加洶湧,眼淚不爭氣的往外掉。
每個人在父親麵前總是脆弱的,也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將自己受到的委屈一吐為快。
看到趙羽清哭的實在厲害,趙思賢頓時心疼的不行,連忙伸手給她擦眼淚。
“沒事了,爹爹回來了,好孩子,莫要再哭了,你身子弱,不可這樣激動啊。”
感受到趙思賢粗糲蒼老的手掌輕輕撫過她的臉,趙羽清心中的酸澀被無限放大。
她吸了吸鼻子,勉強忍住心中的情緒:“女兒沒事,爹爹別擔心,爹爹回來了,女兒就什麼都不怕了。”
趙思賢心疼的點了點頭:“好孩子,莫哭了。一切都有爹爹在呢。”
正當幾人說話之際,外麵傳來了徐公公通稟的聲音。
“娘娘,太醫院送藥來了。”
聽到徐公公說的話,趙羽清抬手擦幹了眼淚:“嗯,讓人進來吧。”
趙思賢幾人也恢複了剛來時候的冷靜,趙羽清在貼身婢女琉璃的服侍下躺在榻上。
徐公公帶著一個身穿官服的男子走了進來,男子手上還端著一個托盤,房間裏頓時充滿了苦澀的藥味。
太醫端著藥跪在趙羽清麵前恭敬的說道:“臣見過敦妃娘娘,這是今日的湯藥,還請娘娘趁熱喝了吧。”
趙羽清應了一聲,抬了抬下巴,示意琉璃過去把藥端來。
琉璃走上前端著藥送到趙羽清麵前,抬手就要扶起她服侍她喝藥。
“等等!”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溫書棠忽然喝止了琉璃的動作。
眾人紛紛被吸引了視線,轉頭看向溫書棠,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阻止趙羽清喝藥。
溫書棠微微蹙眉開口道:“這藥,敦妃娘娘還是別喝了,裏麵摻了東西。”
聽到她說的話,眾人都是一愣。